“有二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红氏笑了开,重新拉起白蓁蓁的手,“跟娘亲走,我们回红家去,这里不要你,你大舅舅肯定要。他做梦都想着能有儿女绕膝,若咱们回去,他一定高兴坏了。”
说到这儿,突然又把女儿的手放开,然后转身奔回去,一把将老夫人手里拉着的白浩轩搂住,啼哭不止。
白浩轩是个懂事且早熟的孩子,他没有吵着要跟娘亲和姐姐一起走,反到是不停地替娘亲擦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劝着红氏:“姨娘不哭,姨娘不哭。”
红氏看着懂事的儿子,无奈地告诉他:“轩儿,你别怪娘亲狠心,你是男孩子,娘亲带不走你。”
白浩轩点点头,“我都明白。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男孩子总比女孩子更重要一些。姨娘放心的带着姐姐走吧,左右你们也只是到舅舅家去,离得又不远,轩儿想你们了就去求二姐姐带我去看你们。”
白鹤染摸摸这孩子的头,轻声说:“轩儿真乖。”
白浩轩趴上红氏肩头,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娘亲,轩儿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若是父亲不肯再让你们回来,轩儿也会坚强勇敢,早晚有一天会亲自把你们接回文国公府。”红氏狠狠地亲了儿子一口,然后站起身,冷冰冰的目光甩向白兴言:“如果将来你的宝贝大儿子白浩宸回来了,请记得把我的轩儿还给我。”说罢,又告诉白鹤染:“二小姐也不用折腾搬院子了,就住到
引霞院去,除了屋子和院子外,那里其它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我自己花银子添置的,没用过白家一文钱。我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二小姐收好了,不要落到别人手上,白白的便宜了他们。”
白鹤染再点头,“多谢红姨娘,阿染都记得了。你放心,我想护的东西,没人抢得走。”
红氏安排完了所有事,再不多留,拽着白蓁蓁转身就走。丫鬟小娥赶紧在后头跟上,连同红氏的婢女桃花,都跟着一起走了。
看着娘亲和姐姐走远,纵是再坚强,白浩轩也还是低声哭了起来。白鹤染将他的小手拉起,再将他的眼泪擦去,大声地告诉他:“别哭,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反而会让人笑你懦弱。你的姨娘不是不要你,她只是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一再的妥协忍让,将来某些人
就更加的不会顾及你们的死活。”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白兴言,“想要更好地活着,就只能先置之死地,而后再生。”
白浩轩也去看他的父亲,目光平平静静,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看得白兴言阵阵心凉。白鹤染牵着白浩轩的手,返身走向府门。看着眼前烟尘一片,她灿笑起来apdashapdash“父亲,我这条回家的路开得可还算好?比之当年你将我和母亲扔出府门时的魄力,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别急,这才刚刚开始,你的报应在后头呢……”
“不然怎么办呢?”终于,白鹤染说话了,她问她这位父亲,“我不放火又能怎么办呢?我爹把两个亲生女儿都扔了,任我们在这无尽黑夜里自生自灭。我们好不容易回来,迎接我们的却是家门紧闭叫也叫不
开。我们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四岁,没有力气推开沉重的木门,想进去,就只能给自己烧出一条回家的路来。怎么,父亲连这条路也要给我们堵死么?”
她看向白兴言,小下巴倔强地上扬着,那么的骄傲和坚强。她告诉白兴言:“父亲不需要有负担,我说这些话不是诉苦,更没有委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只是在提醒自己,对你这样的父亲,不需要怀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和希望。”她说到这里,感慨地叹了下,
再道:“白家可真是有面子,当爹的把女儿扔在宫门口,自己抢了女儿的马车回家,最后还得劳烦九殿下和十殿下送我们回来,当真是比皇子还要霸道啊!”
“你说什么?”白兴言一愣,随即大惊,“你说谁送你们回来的?”
白蓁蓁忍不住插了话:“我和二姐姐是坐着九殿下的宫车回来的,放这把火用的酒,也是从九殿下的宫车里拿出来的。九殿下说了,如果靠烧的还不能进家门,那就干脆把这座文国公府给拆了。”白鹤染笑了,“父亲这回听清楚了吗?另外还要提醒父亲,那两位殿下严重怀疑我们姐妹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因为这世上没有哪个亲生父亲会这样作贱亲生女儿。所以他们决定让阎王殿出面查上一查
,查查我们到底是你亲生的还是你从哪里捡回来的。也查一查,你到底有几个孩子,包不包括我和四妹妹。”
这一番话说得白兴言阵阵后怕,除了对两位皇子的恐惧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被他突然想了起来。于是,原本只有愤怒一张脸上开始浮现出慌乱和闪躲,也开始试图转移话题。
然而,白鹤染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只见她上前几步,直走到离着白兴言只半步远的位置。小小年纪的她身高还不到父亲的肩膀,可周身上下却散着一股子傲世一切的凛冽,和咄咄逼人的审判。
她还记着老太太曾说过的一句话,于是面上浮起个狡黠的笑来,“我相信我和四妹妹是你亲生的,但是父亲,你到底还要弄死几个亲生的孩子呢?人活到你这个岁数,却还学不会适可而止吗?”
“你说什么?”白兴言这次真的惊了,舌头都打了结,“你都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她淡淡地道,“前因后果,天道轮回,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说话间,老夫人、连同红氏和白浩轩都出了府门来。老夫人被余烟呛得咳了两声,白鹤染皱皱眉,对一同出来、没有跟着她一起去皇宫的迎春道:“替我想着,回头配副药给祖母。”说完,又冲着老夫
人款款施礼,“是孙女的错,让祖母跟着受苦了。”
老夫人鼻子发酸,只摆摆手,失望地看着白兴言,已经不想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