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本回来时,江越正在跟九皇子说皇上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他估摸着八成是江贵妃的妃日又快到了,这是习惯性抑郁。
江贵妃的忌日就是君慕凛的生日,因为有这么层关系在,他从来不过生辰。
这个话题被提起,几人心里都不好受。江贵妃于九、十两位皇子来说是母亲,于江越来说是姨母,关系都亲近着。每年两次他们集体心情不好,就是在江如锦江如玉二人的忌日时。
于本才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劲,想说自己先退了,等气氛缓合些再进来。但一想到等在宫门外头的人可是白鹤染,于是后退的脚步生生停住了。
“两位殿下,白家二小姐到了玄武门外了。”他赶紧把白鹤染的名号给扔了出来,于本知道,只要一提这位,那不管刚发生了多么沉痛的事,十殿下都能立马回血。
果然,白家二小姐几个字刚出口,君慕凛的眼睛就直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我媳妇儿来了!”
于本又往九皇子那处瞅了一眼。
江越跟于本关系走得近,凭于本这一眼他就看出门道,于是问了句:“还有谁一起来的?”
于本说:“一同来的,还有白家四小姐。”
“得。”江越耸耸肩,看向九皇子,“你媳妇儿也来了。”
君慕楚冷哼一声,“跟本王有什么关系?”然后摆摆手,让于本退下。
于本一脸为难地道:“奴才再说最后一句就走,白家二小姐说,府上老夫人心疼儿子,让她来求情,好歹把文国公先给放回家去。”说完,迅速退出了清明殿。
君慕凛气得直挥拳头,“不是说那老太太向着我们家染染么?这怎么还给白兴言求情呢?不知道白兴言虐待了我们家染染十几年?”
九皇子拍拍他的肩,“想开吧,儿子再不好也是儿子,她还是会心疼的。去吧,让文国公先回去,这事儿到底如何定夺,明儿让父皇拿主意。”“我真是……”君慕凛气得咬牙,“今儿这事儿要不是我们家染染求情,他白兴言最少也得跪一宿才算完。”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咣啷一声拉开清明殿的大门,冲着外头跪着的人大声道:“你,听着,本王
未来的媳妇儿来为你求情了,今儿本王就放你一马。但白兴言你可别高兴太早了,这事儿没算完,父皇的气还没消呢。行了,赶紧滚蛋,别搁这儿碍眼。”
堂堂一代侯爵,就跟赶鸡似的让人给赶走了。白兴言心里头压着一股子怒火无处宣泄,若此时在自己府里,他怕是直接就杀人泄愤了。君慕凛又回到殿内,一把将他九哥拉住,“跟我走,看媳妇儿去apdashapdash”
白蓁蓁让于本看得直迷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然后凑到白鹤染耳边小声问:“他瞅我干什么?”
白鹤染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等两人再合计呢,于本主动开口了,脸上堆着笑说:“再者,九殿下也在里面呢!奴才今儿才听说九殿下跟四小姐的事,这真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呀!”
白鹤染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蓁蓁可不干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跟九殿下的事?我跟他能有什么事?这位公公您可别乱说话,我小小年纪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这不是害我吗?”“可不敢可不敢,四小姐息怒,奴才真没加害您的意思。就是今儿下午多听几句两位殿下说话,十殿下确实有意为您和九殿下说个亲。奴才本觉得这是好事,但没想到四小姐不乐意,那这话奴才往后肯
定不会再说了,绝对不再说了。”
白蓁蓁气得直跺脚,“姐,能不能管管你家男人?”
她姐一脸的笑还挂着,摊摊手说:“我也不太能管得了,他那人你也见了,性子比较跳脱,可能真是觉着你跟九殿下挺般配吧?也是好心。其实……是挺般配啊!”
白蓁蓁感觉自己要炸……
白鹤染告诉于本:“我不进去了,于公公去跟殿下说一声,看能不能先将我父亲放出来。”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请两位小姐稍候。”于本领了命匆匆去了清明殿。
眼下清明殿里,两位皇子一个太监已经吃了晚饭,白兴言还在外头跪着呢。身为文国公,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样子长时间的跪着过,冷不丁来这么一次,他直感觉自己的两个膝盖都快要跪碎了。
皇上下晌那会儿来过一趟,他是各种磕头求情,可皇上连看都看没他一眼,直接就进了清明殿。他未得传召进不去,只能继续在外头跪着。直跪到皇上离开,直跪到天都黑了。白兴言丢尽了颜面,他知道,自己往宫里这么一跪,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在上都城内高门赫府间传扬开来。他堂堂文国公,堂堂太后娘娘的侄女婿,却因为夫人得罪了一个太监而受罚,跪得跟个奴才似
的,关键还得不到原谅,这叫什么事儿?
都知道江越得宠,可他直到今天才明白,江越这个宠,得到了什么份儿上。
然而,白兴言看到的还只是表面,他只看到了皇上对江越轻声细语,只看到了冷面阎王九殿下和混世魔王十殿下都同江越如兄弟般来往。
却不知,太监江越,本就是天和帝早年南巡时,留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不但如此,他的生母还是九、十两位皇子的亲姨母。那是一段尘封了十数年的心酸往事,人人皆知当今圣上有十个儿子,其中九皇子与十皇子同为贵妃江如锦所出,同亲兄弟。可惜江贵妃没有享福的命,生下十皇子后便撒手人寰,连自己拼了性命生出
的儿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更是没福份接下天和帝早就准备好的晋升她为皇贵妃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