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许诺,一定要将爵位传给她跟前夫生的儿子。那儿子虽然改姓了白,可到底不是白家血脉呀!
可怜文国公府,世代承袭的爵位,到这一辈就到了尽头了。
朝臣们一个个对着白兴言是唉声叹气,连连说:“我们知道你的为难,也是个可怜人啊!就是可惜了祖宗留下的基业,唉,谁让女人的权势太大呢!”白兴言被他们说得简直没法活了,起初他还恼怒是谁编造的这些个胡言乱语,可听着听着,却越来越觉得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当初娶叶氏进门,他是图叶家的影响力,老太后是叶家人,叶氏的外祖还
是东秦的老将军,如此背景深厚的女人,对他的仕途很有帮助。可是后来也不怎么着,叶氏竟开始给他灌输惊鸿貌美将来必定母仪天下的概念。日复一日不停的在他耳边念叨,慢慢的他竟也相信了。除此之外,白浩宸也对他一天比一天孝顺,让他对那个继子是越
来越喜欢。甚至喜欢到哪怕他最宠爱的小妾红氏也给他生了儿子,他依然坚信只有白浩宸才有资格继承他的爵位。
这些事情原本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不对劲。可被朝臣们这样一同情,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眼瞅着白兴言脸色越来越阴,叶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不知道白兴言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但看起来应该不是小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如果有不痛快的事,可否与我说说?”
白兴言抬头看她,很想大骂叶氏一顿发泄发泄,但到底没敢。
朝臣们说得没错,他对叶氏的确是畏惧的。
“没什么,朝中的事情罢了,你不要多心。”到底还是主动安慰了叶氏,还抓了叶氏的手同她说,“咱们夫妻多年,我是打从心里敬你爱你的。”叶氏心里欢喜,赶紧也反握回去,脸上略带激动地说:“妾身也是,心里装着的都是老爷。不管老爷在外头遇到了什么难事,妾身都愿尽最大努力帮助老爷化解。妾身这一生,注定是要和老爷绑在一起
的,你兴我兴,你亡我也绝不会得活。”
她的话让白兴言的心又软了,心里的那根墙头草又开始左右摇摆,又开始认为朝臣们一定是受了奸人的鼓动来挑拨他们家的,是看他们家过得太好了,又有太后在后方坐镇,眼红。
叶氏见他面色缓合,赶紧又开始说好话哄着,还让丫鬟上了饭菜,汤是亲自一口一口地喂他。
白兴言让她给哄得舒坦极了,在宫里的不痛快很快就抛到脑后,揽着叶氏就想要亲热亲热。可叶氏今日来了月信,实在不方便,只能无奈地将人推开。眼瞅着白兴言脸色又不好看了,她眼珠一转,打起了一个主意……
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被白蓁蓁拿在手里,递到白鹤染面前。
“我姨娘让我给你的,她说当年大夫人从歌布带来的东西就剩下这么一样了,是她跟父亲撒娇才要来的,让你好好收着,好歹是个念想。”白蓁蓁将东西塞到白鹤染手里,然后站起身,将白鹤染的手又使劲儿握了握,说:“你这次回来到真让我刮目相看,但你可得继续保持,千万不能中途卸了力。这座府里的妖魔鬼怪再不镇压,怕是要反
了天,到时候你我都没有活路。”
白鹤染将目光从夜明珠上收回,坚定地看向白蓁蓁,“放心,曾经的仇怨,一个都不会忘。”
白蓁蓁走时又顺了两个桃子,白鹤染几乎怀疑她原本就是为了桃子来的。
夜明珠被她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就好像淳于蓝远离故土又客死异乡的凄凉。
她记得当年原主被淳于蓝以命相换回到白府后,白兴言将所有淳于蓝用过的物件儿全都拉到城外去烧了,一样都没给她剩下。原主曾不只一次想找件生母亲的东西留着,却都无果。迎春看着白蓁蓁走了,不由得感叹道:“红姨娘当年紧随大夫人之后入府,两人相差还不到一个月。按说在新婚月里是不能抬小妾进门的,会添夫妻间的晦气。但小姐也看到红姨娘的长像了,那样的样
貌,要什么老爷能不给呢!奴婢当年还小,才刚刚入府,但也知道老爷一个月有二十几天是宿在红姨娘那头的,当年的大夫人为此没少掉眼泪。”
白鹤染面上平平淡淡,心里也没起多大波澜。淳于蓝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记忆中的名字,她没有原主那种对生母极度思念的情感,她只是觉得原主可怜,就像前世十岁之前的自己。
太过相像的经历,让她有的时候就会产生她跟原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同一个人的幻觉。
“若像你说得那样,红姨娘跟我娘亲该是死对头。”她将心思收回,开口问迎春。迎春想了想,又道:“按理说该是这样,但老夫人一直进向着大夫人的,见红姨娘几乎专宠,就狠狠地把她收拾了一回。那次险些将人打死,又赶巧老爷去了外省一整月都不在府里。后来是大夫人说情,才把红姨娘给救了,也是大夫人做主给红姨娘请了大夫,才保住红姨娘一条性命。打那以后,红姨娘就将大夫人视为救命恩人,掏心挖肺的对大夫人好。也正是因为红姨娘在老爷那里说了好话,大夫人
才怀上了小姐您。”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白鹤染听了之后,第一反应竟是觉得古代的女人其实真的很单纯。淳于蓝能去救一个分她宠爱的小妾,小妾也能因为一次救命从而真心报恩,妻妾融洽,这就是一夫多妻制度
下产生的扭曲现实吧?
“我其实已经不太能记得娘亲的样子了。”白鹤染开口,淡淡地说:“如今有这么颗珠子也好,就像蓁蓁说的,至少是个念想。”
可是,白蓁蓁和红姨娘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她有个念想吗?她觉得肯定不会那样简单。
那对母女看起来飞扬跋扈,但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傻,能在这座府里活成那样还完好无损的人,怎么可能没几分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