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蜜糖罐儿里泡大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都是甜的,他不想让贺晚尝到一丁点儿苦味,却无可避免生活中会有许多意外的出现。

他们谈的不是小孩子的恋爱,约定了结婚、约定了一辈子的相守,那他便应该跟他说出每一句实话。

“可是晚晚,你该知道手术中总有风险……”

贺晚打断他,声音哑的不像话:“就算你瞎了……你他妈也是我的。”

余究一怔,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幅度大了他便放下遮在贺晚眼睛上的手,一点一点地小心掰开贺晚拳头,又将自己的手捏成拳缩进去。

他抬起头,直视着贺晚那双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眨了眨眼,身子微向前倾,吻住他抿得几乎发白的唇。

并不深入、也不探寻,只是一个稀松而又平常的属于爱人之间的吻。

余究撤离,笑着点头:“嗯,你的。”

护士小姐姐红着脸过来催,余究便起身在他眼睛上啄了一下,落下没说完的那句话:“我是想说,就算瞎了我也会赖着你,也会去找医生看,所以不要离开我。”

阳光透过医院巨大而又干净的窗户照进,照进洁白的地砖上,空气里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小队长却笑着凑近他耳边:“毕竟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瞎了太可惜了。”

他是个很偏执倔强的人,喜欢上了一个人便将那人视作光,或者将某个人视作光那个人便是唯一。

他喜欢的那个人是光,他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失去能见到光的机会。

“等我出来,晚晚。”

……

直到余究进了手术室,贺晚都没缓过神来。

这人明明没说什么,甚至说出来的话除了开始两句是人话,后面的全都是莫名其妙的情话或者告白,但是贺晚却觉得他仿佛听见了他所有没说出口的意思。

喉咙有些发痒,他咽了口口水,michael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来,他起声打招呼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

贺晚一愣,旋即就笑了。

这是得多在乎一个人才能担心他担心到失声?

michael发觉他状况,寒暄两句让他安心便走,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等着。

是正常现象,没两分钟便好了,只是刚开口吐出来一个音节贺晚便闭了嘴。

太他妈难听了,声音沙哑粗粝得像是用刀片在喉咙间刮动一般。

贺晚无声地笑笑,抬眼看向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径直走了出去。

眼睛瞎了的其实是他吧?怎么找了这么蠢的一个小男朋友。

明明是因为他突然离队导致sun命悬一线,余究才接过这个烂摊子,训练到坏了眼睛的地步,这蠢蛋居然还过来跟他说辛苦了。

他不够成熟吗?

17岁的孩子挑起大梁,18岁带队拿下了四排赛的金奖,19岁坏了眼睛在异国的手术室里睁着眼看一群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给自己做手术。

眼睛离大脑太近了,贺晚不过脑子都知道不会全身麻醉。

小队长英语不好,最多不过日常交流,连跟护士说话转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周围人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抬眼不是明晃晃的刺灯就是冷冰冰的手术器材,这人居然还道歉说自己错了。

贺晚恨得牙根有些发酸,开始纳闷刚刚为什么没给人打一顿再放他进去。

怎么就能蠢成这样?

他也不熟悉这家医院构造,顺着指示牌的指引到了吸烟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