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晚在sun待到晚上十一点多,终于等到夏祖离开三楼训练室。
他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还在训练的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合同还没签,在这连睡的房间都没有。
推开门出去贺晚向左走,却听见右边有一阵悉索声,他愣了愣,转过身看去。
sun的基地中心是空的,两边延展开,贺晚此时往右边走廊上看,恰好看见余究怀里抱了些什么东西从房间里出来。
突然就来了些兴趣,贺晚迈步向那边走去。
“余究?”他喊。
余究动作顿住一瞬,转过身来绽出一个笑,“谢天他们放你走了?”
可能是被夏祖指使了,刚刚在训练室里,那几个人一直缠着他,连着匹配了两局才放他走。
贺晚无奈地笑笑,“老夏是不是上了年纪了?”就患得患失的劲真是佛了。
然后看了眼他怀中抱的东西,“换被单?队里不应该有阿姨吗?”
俱乐部里工作人员很多,包括营养师和清洁工,一队这些种子选手更是连被单都不需要自己换的,而此时余究怀里鼓鼓囊囊的明显就是刚从床上换下来的床上用品。
他探头向他身后看去,很干净的一间屋子,床铺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新换的。
余究勾唇,视线落到他手中的钥匙上,“疲劳驾驶不好。”
贺晚:“嗯?”
余究:“所以今晚还是别走了吧,被单我给你换了新的,这间房间以前本来也就是前辈您的。”
贺晚一怔,视线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下。
余究现在睡的这间房以前的确是他的,所以他刚刚才会在听见声音的时候走了过来。
只是这人连让人留宿都做的这么理所当然吗?
他还没说话,余究已经转身将脏被单放在了地上,半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两根棒棒糖,递了一根给他。
贺晚挑眉,“这是什么新型的交际方式?见人散糖,不应该是递烟的吗?”
说着他伸手接过那根棒棒糖,蓝莓味的,贺晚笑了一下,剥开糖纸还真含了住。
余究浅笑,“烟草伤身体,再说前辈您不是喜欢吃糖吗?”
“……”
贺晚怔住一瞬乐了,他的确喜欢吃糖,他很喜欢甜食,总觉得吃甜心情就会变好。
余究看着眼前青年一侧脸颊鼓出来的包,下意识坏心眼地也将口中的糖挪到那一侧,镜像对立,正好是一人一边。
从下午见到这个人开始就生出来的好心情简直快藏不住,余究弯了弯眼笑道:“你粉丝让我照顾好你,所以还是别走了吧,一来一回也挺麻烦的,睡不好状态会变差。”
其实贺晚也不是一定要回去。
一开始说要回去是为了直播,可是老夏直接把他扔到了余究桌子前;后来要回去也的确是为了睡觉,他认床,并不习惯在别的地方留宿。
以前出国打比赛的时候,汪丛明总要为了他的睡眠问题前前后后找好多家酒店才能定下来。
可是这间房间不一样……
贺晚眯了眯眼,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余究身边的时候说:“我能进去看看吗?”
余究颔首,“当然。”
这间房以前就是他的,贺晚走进去才发现自他走后,这里连陈设都没怎么变过。
很简单干净的颜色,窗帘被水洗的有些发白却也没有换;床头柜上有一只小猪感应灯,是以前某一次打比赛之前,粉丝从车窗塞进来求他一定要收下的。
他好笑地将它拿起,拍了一下就亮出暖黄色的光。
再抬头发现那人还倚在门边,嘴里叼着一根白色的糖棍儿,桀骜和温柔交织在一起,脚边是一团揉的乱七八糟的布,看着就觉得可怜。
贺晚突然就恶从心起,心念一转便坐到了床上。
他双手撑住被子,翘了个二郎腿,头微微上仰,眼睛却是往下垂,近乎一副挑衅的模样,勾着眼睛刻意用几近挑逗的语气问:
“那你呢,睡哪?”
基地里灯光熏人,贺晚身下是他刚刚换上的米白色床单,身边则有一道圆润好看的暖黄光亮,那人头向上仰起,脖颈线条流畅。
下午余究就想咬上一口,此时更是差点忍不住。
偏偏这人还不安分,翘起的那只脚随着惯性上下摆动,一下一下地勾着他心。
余究觉得喉咙发紧,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眸光暗了一瞬。
半晌,他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声,“小哥哥,你该庆幸我是个正人君子。”
贺晚一点也没觉得危险,甚至还挑眉道:“是吗?没看出来。”
不过这倒是这人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喊出来小哥哥这个称呼,贺晚勾了勾唇,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门口一黑,余究走了过来。
他走到他身前,俯视着贺晚,唇边那侧酒窝此时因为含了颗糖,并没有什么凹下去的痕迹。
贺晚上挑着眼睛看他,想要看这个人打算做什么。
一上一下,一俯视一仰视,连身遭气氛都暧昧了些,贺晚觉得有点热。
良久,余究伸手到床头,拍了下那只小猪。低下头凑近贺晚耳边,刻意不说话,等终于看到这人耳尖不受控制地充血之后才小声道:
“早点睡,队里还有空房间,我过去就行。小哥哥你可别勾我了,勾出火来可怎么办?你又不负责灭。”
说完也不管贺晚有没有反应过来,余究径直拔了床边插座上的手机充电器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甚至还好心眼地帮他关上了门。
等到门前脚步声消失,贺晚才从方才的怔愣中缓过神来,按住跳动得有些剧烈的心脏。
“……操!”
撩人不犯法是吧!?
贺晚一下咬碎嘴巴里的糖,蓝莓的香味充斥在口腔里,他回味过来余究刚刚说那话时的语气。
-勾出火来可怎么办?
受着!
他勾出来的火也没见他帮自己灭过。
贺晚轻呼出一口气,随手就将糖棍扔进垃圾桶里,正准备下楼去车里拿备用衣服的时候,才看见床尾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睡衣和……内裤。
贺晚:“……”
现在决定换队还来得及吗?去花眠那都比在这好。
……
汪丛明效率很高,第二天贺晚从余究房里出来的时候,这人已经拿着打印好的合同堵在了门口,“签吧。”
贺晚怔住,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接过合同看了两眼,“你这什么速度?”
“怕你转身就跑的速度。”汪丛明道,“前年那样的事再给我来一次的话,我肯定会把你私人信息拿出去拍卖的。”
贺晚笑,“又不是不可以换。”手机号住址什么的,换一个好了。
知道他什么意思,汪丛明点头,“嗯,你看一下合同第八页。”
“怎么……靠!你这合同非法的吧!”
哪有人违约金达到九位数的???
余究从旁边房间里出来,扫了眼合同,乐了,“以后就算sun倒了,小汪你去做个人口贩子也饿不死。”
贺晚懒得跟他们扯淡,看见违约金数额之后才留心多看了两眼合同。
“临时合同,就签你三个月,从柏林回来之后你要是愿意留我们再签。”汪丛明道。
贺晚眉头跳了下,“亚洲赛还没打呢,你们这自信哪儿来的?”
余究在旁边笑得欢,“你都回来了,打不进决赛多丢脸。”
贺晚原本憋的慌,闻言睨向他,“你这又是从哪来的自信?”
余究笑着给他递过一支笔,“我这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你。”
他对小哥哥,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
可能是刚起床脑子不太清醒,贺晚闻言一怔,还真的下意识接过笔在那份名为合同实为卖身契的文件上签了名。
汪丛明拿了合同就跑,生怕他反悔一样。
现在才上午九点,三楼那几个人压根就没醒,走廊上只有贺晚和余究两个。
汪丛明一走,余究就笑着看向他,“昨晚睡的怎么样?”
贺晚盖笔帽的手一顿,没好气地把笔扔给他。
昨晚睡的怎么样?这人真好意思问。
他给他准备的衣服他压根没敢动,也没再下楼去车上拿,洗过澡之后想了想,反正床单是新换的,干脆就裸睡了……
贺晚突然想到什么,近乎凶狠地瞪了一眼余究,“你房间以后给我了。”
小队长自然是答应,浅笑着点头,又跟着他进了房间,眼睛一扫瞟见那套完全没动过的睡衣,立马就懂了小哥哥什么意思,心里软的都快化了出来。
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见他要走,余究拦着门笑:“带我一个呗。”
贺晚:“你知道我要去哪吗你就跟着?”
“回去拿衣服?”余究道,“带我一个还能给你做苦力。”
贺晚扫了眼他手,“余神的手原来是用来搬东西的吗?”
那可是被人誉为电竞之光、神赐之手的。
余究无所谓地耸耸肩,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我手能做的可多了,小哥哥要试试吗?”
贺晚:“……”
他走近,盯着他的眼睛低声斥道:“你要是再这样有事没事开车,我废了你信不信?”
余究眼睛还是弯着,“我冤枉,我白白丧失一个网恋的机会,我现在追我的心上人有问题吗?而且我明明什么都没说,是前辈您自己脑补的,反倒怪到我身上算怎么回事。”
贺晚一噎,把他手从门框上打下来,“闪开。”
心上人个屁!就一张嘴会叭叭叭!
贺晚故意不看他,捏着钥匙往外走,直到走到三楼训练室的时候才发现玻璃上面映出的那张脸上,唇角有一道微弯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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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晚住的地方离sun不远,到他家的时候都不到十点。
余究从副驾驶位上下来,笑道:“上回来了都没上去,可亏死我了。”
贺晚睨他一眼,“不是跟我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