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我的相公是厂花 水墨染 5799 字 10个月前

虞青娘打断道:“苏珍的婚事,你不是已经寻了媒人拿了册子么,还要宓儿帮你问什么。”

“夫人,您可不能这么说,都是老爷的女儿,珍儿也算是二姑娘的妹妹,总要互相帮衬帮衬的啊。”

虞青娘还待要说,苏宓拦了拦,“姨娘,我在督主面前也是小心谨慎地过着,生怕惹的他不高兴呢,若是要替珍儿说上话,我看得等过个几年,与督主感情更深厚了些,才有用,不如姨娘教珍儿等一等吧。”

赵姨娘一听是要等个几年,脸立刻落下了一点,过几年,女子哪耗得起!

“二姑娘,珍儿若是以后在京府,与你也算是个照应。再说了,此事,也是老爷的意思。”赵姨娘提到老爷二字时,刻意加重了一下。

苏宓看着赵姨娘看了一会儿,脸色没变,依旧笑道:“既然是爹的意思,那我就试试吧。”

赵姨娘得了苏宓的应承立马笑脸如花起来,又稍微聊了一会儿,便带着苏珍识相地离开了虞青娘的院子。

虞青娘看着那二人的背影,抚着苏宓的手背,眉头蹙起,“宓儿,你答应她做什么。”

“答不答应的,我又不帮他们说,他们还敢问督主不成。”苏宓对着虞氏眨了眨眼睛,她若是现在硬着嘴,她是没什么,可虞青娘还在,以后少不得被苏明德迁怒。

虞青娘明白了苏宓所想,心里遽是一暖,到底还是女儿会疼人啊。等过了今日,苏宓便要去京府,虞青娘也就不想再说这些丧气的事。

“宓儿,督主他对你好不好。”合该是一句没什么用的话,虞青娘还是忍不住问道。

“娘,你别担心,督主对我很好。”

“娘替你去灵泉寺又请了一个护身符,你带到京府去。”虞青娘将护身符塞到苏宓手里,笑了笑道:“其实,仔细想想上次那签文也是灵验的,那日我拿到婚简一看,衍字不也是带水么。”

“谢谢娘。”苏宓手指描着护身符的四角,心思却突然绕到了那句签文上。

可若是当真灵验,那她和秦衍的渊源是什么呢?

二人又聊了一阵,直到前院来传讯,虞氏虽心里不舍,但也只能送苏宓出了院门。

在上马车之前,苏宓瞧见车后多了几架苏宅的马车,这阵势,似乎是要跟在他们之后,一同回别苑。

苏宓狐疑地上前看了看,才发现车上倶是红色的大笼箱子,里面则是一些原本属于嫁妆妆奁里的物什,苏宓心里稍加一想,便明白了几分。

她今日不过是在门口见了苏明德一面,也未露出什么情绪,那便只能是督主说了什么,他才有此举动。虽说她昨日叮嘱了冯宝不提,但他毕竟是秦衍的人,怕是秦衍一回来便知道了此事。

所以,他是在替她打抱不平么?

苏宓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甜蜜,上马车时,嘴角跟着扬起了些弧度,因为苏明德偏心的事而生出的难过,突然就一扫而空了。

秦衍单手支在软枕上,视线原本是落在紫檀木桌上的香薰炉,看到苏宓撩开了马车帏裳,便抬眼看向她,那俏生生的一张脸,带着掩不住的高兴之色。

“看到了?”

“嗯。”

秦衍神色慵懒,语气淡淡,状似无意地撩散座椅上的袍尾,“此事,也值得你想一个晚上么。”

明明话中似乎带了一点不耐,但苏宓听着却是很欢喜,“谢谢督主。”

秦衍不置可否,他的人,自来只有他能欺负,别人凭什么。

苏宓坐上了空位,又一样的提起散开在座椅上袍裾,轻轻地摆在自己的膝腿上,手还不自觉的抚平了褶皱。

她一边有所动作,一边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从选秀那日开始,便一直想问秦衍,为何会娶她。

其实他对她也算是很好的了,这次还替她要了嫁妆,那会不会,他对她,也有些喜欢的呢。

苏宓对着秦衍,与在赵姨娘她们面前不同,好似一点心事都藏不住,她忍不住忐忑地开口询道:

“督主,你为什么会娶我?”

苏宓突然的一问,秦衍似乎有些没有预料到,但他眼里只闪过一丝意外,之后便没什么犹豫地开了口。

“那日,站我对侧的是首辅张怀安。”他顿了一顿,掀眼看向苏宓,“你是他想让我选的人以外,我最想娶的一个。”

秦衍的话,说的清楚明白,苏宓能听懂,多想一下也能想透。

乍一听,似乎让人有些欣喜,但稍加斟酌,苏宓又觉得有些失落。

她是秀女中,他唯一认得的,是他最愿意娶的,也是不得已娶的,所以到底,还是她想的多了,秦衍怎么会喜欢她呢。

“督主,我知道了。”苏宓低头轻轻应了一声,手在袍裾上抚了抚。

秦衍见苏宓慢慢隐下去一点的笑意,偏头看向帘外。

此事若是苏宓不问,他不会无端提起。但她既然问了,他也从未想过要费力气隐瞒。

他对苏宓,还没有到非娶不可的地步,既然张怀安送上了这个契机,他又想留她在身边,娶她也没什么了不得,反正她想要的,他都给的起。

只是,洞房那日,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欲念,那感受太过失控,现下想想,他忽尔有些不喜。

就好像现在看到苏宓的神情一样,不喜。

秦衍从并州回来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要稍早了些,是第二日的入夜。

冯宝在袖管里搓着手,等在门口处,看着秦衍从青骢马上翻身而下,赶紧向前牵过,将缰绳递给身侧小苑内的马夫。

“督主。”冯宝小心地递上一条巾帕。

秦衍接过擦了擦手,“嗯。”

“督主,奴婢已经和夫人说了明早回门的事了。”

秦衍听到‘夫人’二字微微愣了楞,“知道了。”

他只待继续向前走,余光却瞥见冯宝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道:“什么事。”

冯宝原本有些犹豫,不过秦衍开口了,他当然不敢不答。

“督主,今日奴婢带着夫人,去看了苏家送的嫁妆,还有督主的聘礼。”

“她是嫌聘礼不够?”那再加便是了。

冯宝忖了忖道:“不是的,夫人一开始是挺高兴的,可是后来,翻了几个妆奁箱子之后,脸色就有些不怎么好看了。”

“奴婢就上前一瞧,除了几箱放绸布的红笼箱是满的,其他的,竟然都只放了一半。”

冯宝的话意味浅显,一般普通人家要么嫁妆规格不够,索性嫁妆的箱台数就不多,但也少有只放一半这么糊弄人的,外人看了道一句艳羡,但只有新娘自己知道,不过是摆些台面罢了。

苏家也算是交州的富户,嫡女出嫁,这般做法实在有些小家子气。

“地契商铺呢。”

“督主,铺子地契倒是不少的,但奴婢瞧见,都是些小县城的铺子和一些偏瘠的田地”若不仔细看,大概还真的以为有多大方了。

“呵。”秦衍垂下眼睑,冷笑一声。

再往前几步便是婚房,烛火映照出了一个人影,似是趴伏在桌案,看不真切。

冯宝见秦衍快到了门口,立马加了一句,“督主,此事夫人是说,要奴婢不要同您讲的”

秦衍闻言,脚步一顿。

再看向那窗边剪影时眸色微变,却是换了个朝向,往书房走去。

冯宝跟着看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看督主的神色,也不似不关心夫人,他还以为督主会进去安慰呢。

冯宝来不及细想,秦衍脚步偏快,拉开了距离,他立马跟了上去。

“督主,今晚是”睡哪?

“陵安到了么。”

“禀督主,到了。”

夜色渐深,屋内前日还未燃尽的大红喜烛熠熠,烛火明亮,便越发看不清外面漆黑的夜。

苏宓穿着宽袖的浅杏色丝质里衣,趴伏在红木桌案上,眼眶微红带着水汽,手臂袖口还残存一些濡湿。

对于嫁聘之物,她原本是没什么上心的。只是毕竟有些商铺地契需要人打理,以免去了京府,搁置了交州的产业。

再加上一些丝绸薄被,珠宝饰物,也要挑一些带去京府,是以她便带着春梅一道去看了苏家成婚那日送来的妆奁。

只是这一看,苏宓便有些心寒了。

那一个个红色笼箱里,大都只装了一半的物什,除了那几箱放绸缎的。在苏娴成婚之时,她曾见过那些箱子,一个个满满当当的,苏明德甚至还特意去搜罗了珍品,就好比她之前那只碧玉簪一般,便是从西疆搜罗到的绿玉上的角料。

其实倒也不是为了这些物什,嫁妆也是爹娘给的,他们想给多少就是多少,但这成了一个引子,女子初嫁的心思又敏感,苏宓便一时有些忍不住。

幸好,她跟冯宝说了别让秦衍知道,不然他看不起她了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教秦衍知道,家里有人不疼她。

时间一晃而过,烛台上的红色蜡炬,更燃了一半不止。

苏宓双手覆上眼睛,轻揉了揉,终于是想通了,明日还要回门见娘亲,眼睛肿了可不好看,要是误会被秦衍欺负了,累的娘更难受。

苏宓看了看外头天色,冯宝说的是最早今晚,秦衍现在还未归,那该是明早才能到了。

也好,若是秦衍早一些回来,她纵然心里难受,也不敢给秦衍脸色看,那就必须强忍着,万一忍不住了怎么办呢。

苏宓怀着几分庆幸,探身吹灭了烛火。

翌日,苏宓叮嘱春梅替她细细着了妆,遮盖了眼下的乌青和唇角小痂,这才跟着冯宝去苑门口,而秦衍早已坐到了马车里。

她也是在路上,才听冯宝提起,秦衍昨晚便回来了,只是大概因为公事,睡在了书房。

已至秋日,马车的帏帘做的比夏日厚实的多,苏宓掀帘的手更显得纤细白嫩,好似玉兰色的花瓣。

说起来,成婚次日,秦衍便出了门,到了今天回门,她才算是刚刚见到第二面。

苏宓原是想坐在之前的临口的位置,但今日这辆马车并不是秦衍选秀那次去京府的那一辆,里面的陈设也有所不同,两排少了柳桉木椅,空位便只剩得秦衍身侧那一处。

秦衍斜倚在绸靠上,侧颜如玉,此时正拿着书简,没有看向她。

他的褚色袍裾洋洋洒洒地亘着大半边,苏宓只得上前轻轻提了一下,待坐上了厢椅,再把袍裾摆放在自己的膝腿上,不敢撇向他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