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脏话很快被淹没在喧闹声里,白色烟花盛放在黑色天空中,周围的人都是黑白二色勾出的简笔画。
她走上高架桥两边狭窄的过道,夜风吹得她头发不同的往后乱舞。
面前的栏杆上积着一层雪,猫野踮起脚往下看:幸好,河面没有结冰。
猫野想象着自己掉下去会是什么样子。冬天的河水一定很冷,她沉进黑色的水底,所有的声音都被水隔绝,高空坠落的作用力会让她七窍出血。
白色的血流进黑色的水里。
她死之后,说不定还会上新闻。
被打捞起来的尸体糊着马赛克,所有的论坛都开始揣测这个女人为什么自杀,然后编造一些可怜可爱的故事,捂着心脏掉下眼泪。他们怜爱死人,这爱意也是黑白的。
她拆开那包仙女棒,遵循人生仪式感,打算给自己来一根。但是拆开仙女棒包装之后,猫野突然记起来:忘记买打火机了。
她冻红的手握着仙女棒,开始发呆。
现在回去买似乎也可以。但是她身上没有钱了。
冷冽的风送来一股很淡的烟味。
是烟民。
烟民身上一定有打火机——脑子里冒出这条等式,猫野转头看向烟味的源头,然后看见自己对面的女人。
她们之间隔着高架桥马路,不时有车飞奔过去。背对着猫野的女人留有黑色的过肩直发,高挑,穿着白大褂,肩膀微微塌着。
她曲起一只胳膊靠在栏杆上,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支点燃的烟。
黑夜里苍白纤细的手指,挟着支白惨惨的烟,袅娜着上升的烟雾也洁白。唯独燃着的烟头,是明亮的红。一阵风过去,那红忽的暗下,复又亮起。
那女人在夜里安静又显眼。
猫野绕了绕路,绕到对面去。其实直接走过去也可以,被车撞了也无所谓。
但是被车撞死就太丑了。
临死前还要关心巧克力和仙女棒的女人,是不会让自己死得太难看的。
走近之后,猫野可以看清女人的侧脸。
她黑眼圈有点重,眼尾下垂,慵懒又颓废。除去漂亮之外,看起来好像是个普通的加班过度即将猝死的社畜。
在猫野走近的时候,她转动眼珠,看了猫野一眼。
她的眼睛很漂亮,比猫野想象中的要圆,也更年轻,眼珠是很浓的黑色。
猫野莫名的有点紧张。
她开始看见黑与白以外的色彩——黑夜里女人点燃的烟,那点明明暗暗的红,和她同样艳红的唇。如果猫野再年轻个几百岁,说不定会想问问对方口红用的是什么色号。
桥底下有什么动物跳进了水里,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
猫野礼貌又乖巧的,遵循着自己的外表年纪,开口:“姐姐,能不能借个火?我想点根仙女棒。”
她抬了抬手,向对方示意自己手上的仙女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