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重修

不及格先生 一字眉 3541 字 8个月前

这是个大项目,乔氏对这块地皮志在必得。司真不免担心,如果大家执意不肯搬,恐怕会有乔氏产生冲突。

气温持续走低,路上的雪结成冰,迟迟不化。

又一个周日,司真将早上刚送来的一批货整理到货架上,顺便清点了一下,把临期产品登记下来,方便搞促销活动。

忙到快中午,见店里没什么顾客,便关了门,拿上几盒临期糖果,去分给小区里的小朋友。

外头冷得不像话,还飘着雪花,司真用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像上雪山的探险队,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楼下多了两辆轿车,司真看了几眼,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许多小朋友便呼朋唤友地跑出来了。

司真记得小区里有五十四个孩子,包括上高中的大孩子在内,一人两颗刚刚好。小朋友领完自己和哥哥姐姐的糖便飞跑着散去,谭叔家的浩乐却留了下来。他从手心里抠出一颗糖给司真。

“司真姐姐,我哥哥不在家,这个给你吃吧。”

司真伸出戴着毛线手套的手,让他把糖放上来,问:“那为什么只给我一颗呀?”

浩乐眯着眼睛呲着牙一笑:“我想多吃一个,行不行?”

“你今天能在晚饭前写完作业的话,就行。”

这孩子上小学三年级,写作业可以用坎坷形容,一个字往往写下半只就会开始发呆、玩笔、抠手指,非得人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盯着不行。谭姨每天的怒吼声已经成为邻居们的下饭菜。

浩乐肩膀一耷拉,发出撒娇的声音。见她无动于衷,转而道:“那我可以去你那里写吗?刚才有叔叔来我家,我爸爸心情不太好。”

司真点头:“回去拿作业吧,一定要和妈妈说一声。”

浩乐一蹦一跳地跑上楼,司真站在院子里等他,不多时,楼道里有人出来,却是一前一后两个年轻男人,刚好和她打了个照面。

司真顿了顿,拉下围巾,露出下半张脸:“学长。”

乔赫看着她,眉头又拧起来了。

她站在雪中,长到脚踝的白色羽绒服,红围巾,红帽子,黑色的眼睛温柔漂亮。

乔赫站在那儿看着她,破天荒没冷漠走开。

这不像他的风格,司真一时都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沉默地四目相对。几秒钟后,她伸出手,毛线手套里一颗糖。

“你吃糖吗?”

“……”

她很少喝酒,这一瓶已经是最多的一次,不至于醉,只是和另外几个女生结伴去洗手间时,有一点轻微的、飘飘然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酒精的作用,也知道这连微醺的程度够够不上,只是觉得很新奇。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

包厢里只剩下男人们,突然就开始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安静。

过了会儿,群主忽然提起个话题,问身边沉默寡言的韩嘉言:“嘉言学长,你当时放弃保研b大,现在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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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学生快步跑过来,关心的脸杵到她跟前:“司老师,你没事儿吧?摔到哪了?”

“还好,没事。”司真这么说着,却被疼得眼里冒泪光。她一边向手上呵热气,一边用力握了握,掌心的痛感才缓解几分。

学生见她无碍,一扭头:“刚才谁扔的?过来道歉!”

果然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小跑过来,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我扔的……我想砸我哥来着,扔偏了,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我没受伤,”司真向他笑,声音温柔,“你们去玩吧。”

男孩子又向她说了对不起,跟着哥哥们跑开。

乔赫不耐烦地看了眼时间,冷冷的视线随即瞥向她。司真觉得他和冬天这个季节真的很相称,那双眼的温度看起来有零下。

他刚从对街的咖啡店出来,握着咖啡杯的手修长好看,相形之下自己红肿的萝卜手实在寒碜。

司真打开包,把夹在书里的信封取出。

“学长,你可能有点误会,这钱请你收回。”

乔赫垂眸,扫过一眼。

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吸引他的视线的,却是捏着信封的那只手——大鱼际和指甲泛着青紫色,手指发红臃肿。

见他不接,司真又往前递了递:“我的脚伤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向你索赔的意思。这不是笔小数目,你拿回去吧……”

即便赚钱多,也没有随手两千块给人的道理。

乔赫没耐心听她啰嗦,抽回信封,顺手将那一杯咖啡放到她手里。

冰天雪地里,热乎乎的杯子一入手,司真便下意识用双手捧住,抱紧了那让人倍觉熨帖的温度。愣了两秒,她抬头,诧异地看向乔赫。

他已经转身走了,一个字都懒得留下。

司真看着他阔步走向路边,白雪覆盖的街道和黑色车子构成色调分明的背景,那道身影冷傲而挺拔。

其实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司真兼职的便利店在附近的诚信小区,紧邻着江州路步行街。

严格意义上其实算不上一个小区,只有两栋居民楼,住户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邻里之间关系和睦团结,自己集资修了大门,挂上牌匾。

小区一个住户用楼下的门脸房开了便利超市,司真周末帮忙看店,按小时计酬。

她的长相和脾气都是温柔可人的那一挂,做事细心妥帖,又是重本高材生,公派德国留过学,在诚信小区里可谓受尽大妈大婶的宠爱。

司真上完家教课过去时,遇见几个从新开的商场看完免费电影回来的阿姨。

“司真来啦。”刚烫了一头梨花烫的谭姨笑眯眯叫她,“你寒假有安排了吗?要是有时间,给我们浩乐补补课吧。”

“可以啊。浩乐最近怎么样?”司真笑着问。

“嗐,别提了,期中考试数学又是十几分,卷子一面儿都没写完。”谭姨提起来就磨牙切齿,“别人都在做题,他一会儿抠手指一会儿看窗外风景,丫的还没个虱子大就开始给我装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