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家人的眼里,老太爷一时性起戏个水,浩浩荡荡的好似钦差出巡。
“哈哈哈,”安书兰一直在笑。
她游的累时,已到公公背上。
连渊、尚栋分别对外孙和沈晖也发出邀请,袁征三兄弟不肯。他们在家里学戏水时,坐在祖父背上有过。三兄弟道:“学坏蛋舅舅,就得自己游。”虽然坏蛋舅舅说的游记里,有坐到背上过。
坏蛋舅舅说的多了,时常的后悔。他坐到背上这事儿,回京也行不是:“哎,说不定我坚持一下,就自己游过去。”孩子们也记在脑海里。
白大帅也不肯,她在京里是外祖父母怀里常呆,不肯放弃一丝儿和坏蛋舅舅比拼的机会。
独坐背上的就只有安书兰,江面上最响的笑声也就成了她。别的小鬼留着力气戏水呢。
游到一半时,大雨滂沱,和安氏夫妻面上的泪混在一起。他们浑然不觉轻舟在雨中有惊险,也忘记披蓑衣,视线呆呆追随着安书兰。
见她一会儿又下了水,和袁乖宝游在一处。袁乖宝教她伏在江面上休息,背后有绳子,远了,扬手示意,安氏夫妻就欢天喜地拽他们回来。
下雨江面时常有鱼,一条大鱼接近太上皇。苏先暗道来得好,手臂架起太上皇,比鱼游的还快躲开,一手继续扶着太上皇,一手捕拿,那条大鱼成了他的囊中物。
怕引出吃鱼的鱼,不剖,凭一膀子力气,把鱼活生生抛到最近的轻舟上。
“苏先!你自吹水性几十年,咱们今天比试比试!”尚栋见到大喝。
连渊把孩子们全拨拉到自己身边。
镇南王无奈:“这是比试的时候吗?”奈何太上皇情愿:“呵呵,你们好好的比,输了的那个算游长江而落第。”
尚栋不会莽撞到比试而怠慢太上皇,他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再出来,在太上皇的另一侧。镇南王放下心。
“我先。”苏先附近又有一条大鱼,他暂时弃了太上皇给尚栋,脚一踩水如在平地,借力而起,腾空而到鱼身上,沉下去再上来,鱼先抛出水面:“接着。”又到轻舟上。
安三爷惊呼:“天呐,他上哪儿踩的实在?”好奇心大作,试探的以手试水还是柔软的。他看书为主而没有精深戏水,还是不敢下。
尚栋一声大喝:“接着。”把太上皇交给苏先,双手一拨,人比鱼还要快,一蹿过去,鱼虽滑溜,一把就握得紧,一扬手,也到了轻舟上,长笑道:“我更快。”让苏先泼一脸江水,太上皇大笑。
袁训大笑:“沾老太爷光出京还不满意,这是借故寻鱼吃。”他把安书兰放下来,一缩身子,人到水底,再出来也有一条大鱼到手,也是抛到轻舟上:“我中的也没错,这舟离我远。”
单手掷大鱼,这也是显摆。
镇南王羡慕不已,他也想试试,但是安全摆第一,他后学水性,也不敢随意,只能还看着。
“大鱼,”萧镇也想追,让白大帅阻止:“大弟,用光力气游不过去,你就输给我了。”萧镇老实回来,姐弟并肩继续在雨水中。
浪大起来,戏水更难。风往对岸吹,水面却有可能荡漾中往回走,水面暗流又是一股儿劲,称得上拼搏的好地方。
太上皇来了精神,不打精神也不行:“这个好,元皓果然会玩。”苏先、尚栋也不再比试,护着他在风雨中前行。
没忘记孩子们,尚栋招手,连渊带着孩子们游近。
浪渐高,一浪打下来,水的力量砸下来,安氏夫妻早红痛了脸,也湿了衣裳。但这些都忘记,只顾着看女儿,又看水面上别的人。
身临其境,比说古记儿精彩太多,听再好的戏文,也不会带来这个感受。姜家的人一波震撼接一波震撼,顽抗到底的姜仲盛张大着嘴,因此不知喝了多少冤枉江水。
姜叔满道:“小鬼,小鬼,果然是有门道的。”
姜大采目不转睛看安书兰,她挥臂力争的模样,她坐在公公背上仰面大笑的模样,都刻在脑海中。她是真的羡慕上她。
姜伯昌很生气:“这些小鬼们更要瞧不起我,会念书,会打拳,还敢大雨中游江面,”憋着气盯的愈发不错眼睛。
姜小采只看四喜姑娘,不住地道:“爷爷,为什么我们不会?”姜继财能怎么回答?孙子们看似都不专注吃和喝,他却无话可回,此时分不出为他们欣喜的心情。
他的心情是古怪而又转动不停中,自己这走的是什么运?竟然遇上这一行人。
有能耐有势力——没权势的人没有这气派。
等到对岸,新的吃惊又出来。
一排屋子,雨中也看得出来新盖而成。老太爷招呼他:“走啊,去那里洗洗。”让人簇拥着先过去。
侍候的人迎出来,带每个人进房间。房中,木桶热水澡豆干衣裳已备下,房中弥散着不知名的香气,清雅的若有若无,而又似能消除疲倦。
姜家男人们一个房间里,四个大木桶边上,他们相对发呆,姜仲盛决定缴械投降,颤声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家?从没有见过这样抛洒钱的人。”
姜继财的心思随着这话回到孙子身上,对他一瞪眼:“看到了吧!你那个大手大脚跟人家比,一点意思也没有。”
姜家男人们达成共识,这钱花的,意思浓足。
------题外话------
么么哒,晚了。新年快乐。
这个晚上,姜大采和安书兰成了好知己。晚饭后,坐在船头看月色如银。
“我定的那家是个呆子,就知道赚钱省银子,一句俏皮话也不会说。我表妹的丈夫跟他不一样。”大采噘着嘴。
八周岁的安书兰能哄她什么呢?想上半天道:“兴许你到他家,就会喜欢他。”
大采叹上一声。
人比人气死人,她拿做生意的人和这队里的小鬼们相比也是不能,何况是袁乖宝。
正想再说几句,隔壁船舱里袁征等一起叫嚷:“乖宝舅母快来啊,分西瓜了。”
安书兰小面容这就亮了,小身子也有个转向,歉意地道:“我得去了,你来吗?”
姜大采说不上想去或者盼着去,就摇一摇头,随口道:“不就是西瓜,咱们坐在这里也有。”一盘子西瓜在她脚下。
“可分着吃就是香甜。这是他们都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安书兰笑嘻嘻站起。
对着她的小身影,姜大采更为寂寥,继续独坐。夏夜月儿明亮,水儿也洁,但她无端生出心酸,对明月微有泪光。正准备出来的泪水更多,突兀的姜仲盛坐下。一大堆的抱怨:“妹妹,你也阵前叛变,你就是个叛徒,”他气的嘴角抽抽,把个拳头在脑袋上挥动。
姜大采愕然:“我这就叫叛变?”随即,她有些明了,叹道:“哥哥,跟他们说说话也许会好些。”
“好什么!跟他们屁股后面学吃苦头?”姜仲盛暴怒模样:“我不去,你也不许再和小鬼说话,咱们约好的守到回家,你不许学大哥三弟和小采……”
“好哟,”隔壁船舱里爆发出一声姜叔满的喝彩。
兄妹转过面庞,见到姜叔满坐在袁征等三个小鬼中间,挥舞拳头叫好,叫的传到外面来。
袁征跳起走开,端着一木盘子西瓜回来,因姜叔满是客,先推给他,说了句什么,应该是给或拿这样的话,姜叔满笑容满面的取了,大吃嚼着,往下面滴着汁子,又痛快的叫好:“这一拳好,摔他,摔他啊。”他又暴吼出声。
兄妹蹑手蹑脚走到隔壁,往船舱里看,见一圈儿小鬼都在这里,萧镇在摔柳云若。
柳云若比划道:“看好了,对方到了右边,要这样摔,”摆一个姿势,萧镇在他手中往下一软,柳云若提着,就没摔出去。但一站起,立即原模样来个偷袭,把柳云若摔了出去。
“嗬嗬嗬,镇哥你摔的真好。”
兄妹这才看到,姜伯昌也在这里。
姜仲盛红着眼睛把大采推回分给他们的船上,千叮咛万交待:“不许再和小鬼们说话,听到没有!听到了发个誓。”
等他走开,姜大采莫明奇妙,不是追悔今天,而是后悔不迭以前:“我是怎么跟二哥一伙儿,却不去和小采一伙儿,气死我了。”眼馋的望望隔壁船舱还在玩,笑声一波一波出来,好似每个人都兴奋不是捶地就是欢呼,姜大采带着对自己的一番恼怒回了船舱,这一回生的闷气,由爷爷姜继财而转向兄长姜仲盛。
一个时辰以后,姜伯昌和姜叔满回这船上,还在约定:“征哥,明儿一早跟你比试,”
“你不行,”袁征大大咧咧回他。
姜叔满带着笑的回敬声:“不行我也试试,怎么样,明儿一早偏同你试。”
“明儿见,”袁征回过这句,就没了动静。
姜大采窥视到姜伯昌和姜叔满玩的兴奋面容,这气腾腾往上冒,这一夜注定睡不好。
整个夏天,太上皇一行人可就乐了,在出了名的五湖上呆着。水道狭窄处,就换小船。姜仲盛就有些惨。眼睁睁看着这群子“穷鬼”一天比一天露富。
不管是大船还是随手就来的小船,都不是一般人家轻易能准备,姜仲盛更憋着气,他打算置气到底。
六月底的这一天,船到长江靠了岸。姜仲盛喜欢了:“爷爷,咱们总算可以回家了,这水上逛的我头晕,你上了年纪,也早就晕了吧。”
姜继财对他没好气:“难得听你一句关心的话,怎么却是这句。”
“我一直关心你,叫你早回家,你不肯听,”姜仲盛说着,往岸上看:“这是哪儿,离官道远不远,远了,可不好找路。”就见到视线里,黑压压的一行人骑行往这里来。
姜仲盛出自商人家里,维持家业没学会,进货路上提防强盗的话听了不少。
远远望人,看不到面容,看的只能是气势。把他吓的脚底一转,躲到姜继财身后:“爷爷,有贼。这里不能下船啊。”
“呵呵,”太上皇适时走出他的船舱,没看到姜仲盛的害怕,只是一句解释:“姜老哥,这是我的伙计。”
孩子们争先恐后在船头上跳脚:“外祖父!”这是白大帅。
“外祖父!”这是袁征。
“外祖父!”这是袁律。
沈晖得到过交待,他的祖父今天不来,跟着也是:“外祖父。”
白大帅见夺了风头儿,蹭到镇南王脚下,让他抱得高高的,摆着小帕子:“外祖父看这边,我是静姝,我是静姝,我这里有乖宝舅母!”
安氏夫妻在船舱里乱了,安三爷寻镜子:“在哪里,”又让妻子帮着看:“我的衣裳周不周正,干不干净?”安白氏急着抹脂粉,一不小心抹得多,赶紧又抹干净。
岸上的人没到近前,扬手也有笑呼:“静姝,”忠毅侯期待满满。
连渊叫的是:“征哥,你路上有没有想我?”尚栋就叫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