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占城

侯门纪事 淼仔 13089 字 9个月前

林公公接到手看时,见梁山王大印赫然在上:“兹有敌兵来犯,着将军袁执瑜袁执璞接管此城及附城……。”看日期,是上个月就写好。林公公早就知道自己上了二胖兄弟和梁山王的当,这又是一个证据。

公公干啧着嘴无话可说。

城门拉开的动静,让大家伙儿欢腾,夏天奔马上还不洗澡,真的身上都臭了,人人脑海里想着热水、新鲜而洁净的饮食,都满面笑容时,见哗啦啦一队兵器在手的兵将出来。

张豪、顺伯、孔青等见过战场上很多意外,都警醒的打马上前护住众小爷,嘴里道:“爷们退后,我们会会他。”

二胖兄弟一行也把手按到兵器上。

为首一员将军满面怨毒,目光瞍着,嗓音低沉如积埋万年的怨气在地底流动,一字一句地问:“哪一个是袁执瑜,哪一个袁执璞!”

二胖兄弟挺身就要上前。

张豪大喝一声:“马飞武,你什么意思!”

顺伯孔青手在背后摆动,二胖兄弟原地止住。而凌离阮瑛等也看出来,不经意的动了动马,把二胖兄弟挡在后面。

马飞武怨毒的眼珠子对张豪瞄了瞄,有些意外:“张将军啊,”他上下打量:“看看你这气派,别人说你背主投靠忠毅侯我还不信,果然……这盔甲不错,这兵器不错……。”

张豪喝断他,双手往上高举:“苍天在上,我张豪若有背主求荣之事,让我不得好死!”

这种发誓军中还是重视的,马飞武的面色稍霁。因为他也听说过张豪是让靖和世子逼走。

“陈留郡王收留了我,我现在侍候他的亲戚二位小袁将军!这盔甲,是太后赏赐。这兵器,是侯爷赏赐。何来背主投靠一说!”张豪眸中杀机已起,这位马飞武的怨气,他因曾是靖和郡王的人而知道颇多。

见马飞武在听到“太后、侯爷”这样的话,面色又剧变的难看时,张豪不等他回话,抢先责问:“定边郡王伏法,你心有不甘是吗?”

马飞武身子颤抖几下,都看得出来他反对的艰难:“你胡扯!”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老婆不生,你的小老婆生了三个儿子,是定边郡王所赠!马飞武,你背后对京里有怨言,对回京勤王的人都有怨言!对我家侯爷,太后爱侄也有怨言是不是!”

“放屁!”马飞武破口大骂,手中有光一闪,是马鞍桥上摘下兵器,没有扬起来时已有长呼:“这是敌人的奸细,冒充梁山王的人,杀奸细……格格……”

他说到冒充时,张豪已打马欺身而进,他说到杀奸细时,张豪一刀取下他的首级。

“格格”,是他断气时的不甘。

“呛呛啷啷”,四面有兵器出手。

马飞武听到二袁小将军的时候,就联想到是去年走失的那二位,袁尚书的二位长公子。他带出来的人尽是定边郡王的旧部将。

皇帝对定边郡王的人有清算,但定边郡王在军中几十年,哪里清算得干净,马飞武十几年里聚拢不少。

见马飞武毙命,余下的人痛怒惊心,兵器出手纷纷对着张豪身前背后招呼。

二胖兄弟一行大惊失色,就要来救,却不管怎么样都透着慢一步,张将军在别人的人堆里呢,救之不及。

眼看张豪就要血溅当场,张豪身子一转,原来在他后背的兵器对上他的前胸,马飞武的首级对着众人一晃,张豪厉呼:“还有谁敢哗变!”

只这一嗓子,喊醒近一半的人。

只在他的后面,原本在他前胸的兵器刺中他的后背,有的在他头盔上面划出数道明亮。

张豪晃一晃脑袋,卸去大半的力量,再厉呼一声:“阵前哗变!上面的记好了!”

余下一半的人也震慑地手中兵器停上一停。

阵前哗变罪名不小,这些人受到挑唆出来本是胆气硬的。但张豪看出不对,手疾眼快杀了为首的,他们群龙无首,就此军心涣散。想想,担不起罪名。

而守城的人要全是定边郡王的人马,这座边城早就失守。

张豪先杀人,后正名。这件马飞武本以为阵前冤杀京里小将军的事情,就此扭个方向,变成一清二楚。

城头上已有人往下呼喊:“去请本城大人前来,下面的不许乱动!”

有人大叫:“弓箭手侍候!”

“长枪到城门后面去!”

“不许再杀人,都把兵器收好,把手放到身体两边,本城大人就要到来!”

张豪把马飞武首级系到马项下,兵器收好,怒目而视周围的人。定边郡王的旧部这些人,他大多认得,彼此知道对方的能耐,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的,没有人要当第二个马飞武,没有人敢出手,张豪退回到小将军们身前,还在刚才那位置,挺起身子威风凛凛,面上和身上刚溅的血另助长出一段声威。

二胖兄弟有了笑容:“张将军厉害!”

阮瑛等人有了羡慕:“张将军厉害!”

张豪怒如天神的面上闪过柔和的笑容,目不斜视继续盯着马飞武余下的人马回话:“小爷们小心为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胖兄弟等也挺起胸膛,把精神更打出来。

城门有快马过来,官袍能看得清楚时,林公公怒声出来:“圣旨下!”

跟他的太监接上他的话,一起唱颂:“圣旨下!”

双手高捧,袍袖掩映中,一道半明半晦的圣旨出现在官员面前。

“奉天承运……梁山王回奏五月大战将起,着各边城小心防守不得有误。定边贼子旧封地,恐有作孽。命梁山王派人接管……长平郡王,着守旧地,”

林公公只念到这里,装的好似下面还有一堆话的住了口,对着官员打起官腔:“这位是谁啊?敢问名讳?”

守城官员说声不敢,报上姓名。林公公双眼朝天,好一副京里出来的,天最大,他老二的嚣张模样:“我说大人,你这城守的可不怎么样?难怪王爷要派人前来,难怪皇上让我携密旨前来。”

守城官员刚站起来,赶紧又跪下去。林公公见他有畏惧,暗暗放心,让他重新起来,孔小青送上梁山王的公文和令箭,官员们验过无误,请他们一行城中说话。

等他们走以后,城头看热闹的士兵谈论:“咦,不对吧,我看戏台上下圣旨,都要把圣旨交给接旨的人。”

一个小军官走过来,闻言嗤笑:“张二愣,你不懂别说话。你没听到还有长平郡王的话,这圣旨是给诸边城所有官员的,当然不留下。留给谁是?兴许还没宣完。”

张二愣摸脑袋笑了:“我是不懂,原来是这样。”

因为不留下,守城官员也难以知道真假,不知道那里面写的字和林公公念的不是一个意思。

林公公问起马飞武,守城官员就如实相告。

……

“定边郡王世代在这里,这里的人对他们情意深。皇上仁德没有全杀,也真的杀不完。余下另有心思的人不少,下官在这里也是受夹心气。就像这马飞武,这里的将士中有人拥戴他,又是地头蛇一流,下官也知道他不好,但为了不起混乱,只能时常的忍让与他。”

林公公头痛,这一听就是错综复杂,不理还好,理过更乱的线。要么大刀阔斧的开新局面,也许还能清静。但皇上不杀,地方官也不好强按罪名。

他皱起眉头:“能关的,关起来也罢。”

“是是,有一些定边郡王以前的旧家臣,下官倒是拿出胆色,把他们关到如今。有一年下面有人鼓动骚乱,下官劝不好,就带出一个当众杀了,这才平息。”

林公公并不是办这事的钦差,却有眼色。已来到这里,多打听一些,回给皇上也能有个办事得力的嘉奖,他就细细问道:“不知有名的旧家臣,有哪些?”

“头一个,是他的大管家之一,叫何世秋……”

……

“何世秋,本不是定边郡王家里的人,是他外面收的。这个人不是卖国的人,也守本分。另外难得的,他还有战场上谋略,将军们能耐。定边郡王常年在军中,家中田产由数位大管家料理。每秋,何世秋收租,遇到穷苦不能过的人,总会用定边郡王的名义周济。但定边郡王并不在家,久而久之,他的名声还是出去。他受这一方人的拥护,皇上清算定边郡王的人时,他是让百姓们保下来。”

范先生刚洗浴出来,来不及在房中擦拭好头发,就请顺伯等人来见。

顺伯先问候他:“老范,疾驰这些天,你的腿还好吧?”

“夏天总比冬天好过。”范先生回他一笑。

张豪最后一个进来,揉着后脑勺:“幸好有太后赏赐的盔甲,不然我命已不在。不过这疼的还没有化开。”

范先生请他坐下:“医书我也看过几本,等下我开个方子,让人抓药你吃了就好。”

张豪谢过他,看顺伯还是尘霜满面,是还没有顾上洗就在这里,忙问道:“又是什么要紧的话?我去!”

范先生呵呵地笑:“何世秋,张将军可听说过?”

张豪以为又是有人闹事,眉头紧锁:“是他?何世秋可不比马飞武。马飞武在这里不算人物,他仗着定边的势得敬意。何世秋可不是,本城官员不敢动他一手指头。他要是闹事,杀了,激起民愤。不杀,他挑得起民愤。这可怎么办呢……”

面上有为难。

但只一个打转,一拍大腿慨然道:“还是我杀!你们再把我交出去,当众把我也杀了,这事就过去了。”

范先生、顺伯和孔青一起笑,范先生指着他叹道:“张将军张将军,城门口儿上你应变迅速,我们都知道你不怕死。但有句话我得说说你了。太后给你好盔甲,镇南王和长公主请你用饭,胖队长人马的席面你也吃了不少,不是让你遇事就寻死。你可把小爷们丢下来了。”

顺伯抚须也是笑责备:“老范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我说小张,”

张豪虽有年纪,在顺伯面前不敢拿大,陪笑答应。

“让我先自夸几句,先老国公手下一文一武,我在这里,老范也还在这里。我侍候先老国公一回,他去世以前,我家姑娘出嫁到袁家,我跟去。侍候姑娘一场直到侯爷出生,又跟侯爷,侯爷进了京,我又跟寿姑娘。”

张豪哈哈腰。他在京里亲眼见到太子妃归宁,和家里的小爷姑娘们一样,一口一个顺爷爷的叫着。这位老人是袁家下人中的大功臣,他也背后听说。

“老范呢,身子不好,但老国公在军中受欺凌,万大同在外面做营生,他在府中诸事都管。哦哦,除去公子们混蛋你们没有管。”顺伯取笑。

范先生不屑一顾:“他们自家要混蛋,我一个下人哪管得了。再说郡王们无孔不入,暗中撵走定边,又来一个东安。撵走东安,又来项城。我不管他。八公子和项城郡王这辈子和气不了,我由着大公子去闹……”

在这里微微一笑不说下去。

那位越长越歪的庶长子终于把自己闹没了,让人不用担心国公府有他一份儿。

顺伯也会意一笑,相对于龙八龙怀城,他们更不喜欢龙大龙怀文。

再说下去是国公府的家事,顺伯收回话题,又说上孔青:“孔青也了不得,让南安老侯爷收为家人以后,侍候老侯一场,老太太出嫁后,又侍候老太太,侯夫人去山西,老太太把孔管家给了她,以后也是和我一样,侍候过寿姑娘,又侍候小爷。”

眸光回到张豪面上:“你张将军却遇事就要寻死,你吃了京里的席面,收下太后的盔甲,我们不说说你难过。”

张豪张口结舌,在这两个老人的话里惭愧上来,低垂下头:“是,我跟您几位学着。”

“张将军,你可以对靖和世子传话,让他眼睛放亮些,凡事跟着我们家小爷一些。”

范先生说过,张豪骇然抬头,面上青一道红一道。

范先生了然地道:“这有什么难堪的,是男人的就大方承认。你是靖和郡王府中养大,对他家有割舍不断的情意,是男人的都能明白。你如今过的好了,对旧世子处境想提携也可以理解。是男人的就大方承认,只别鬼鬼祟祟的就行。如今我看你不是含糊的人,也肯为小爷拼性命。挑明了说吧,何必等到你内心纠结,帮不了旧世子,又自愧对新世子有二心,只想寻死的地步。”

“轰”地一声,张豪的内心有什么塌了。他自己都没想这么明白过,但听到以后,句句是他的真心。

千言万语,他化成一句感激泪流的话语:“以后,我听你们各位的,听你们多多指点。”

顺伯释然:“指点说不上,不过你别再瞎寻思就行。你说你功夫也行,阅历也行,不多陪小爷们几年,你对得起你身上这盔甲吗?”

孔青含笑:“等回京去,胖队长可就不请你吃饭了。”

大家哈哈一笑,把这话到这里结束,重回到何世秋的身上。

“既得本地民心,他就爱护本地百姓,他就会帮小爷守城。”范先生诡异的坏笑,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光彩耀目,是林公公的那道懿旨。

“我有这个,不怕说不动何世秋。横竖也不打开给他看。”范先生起身,欣然邀请:“走,畅通无阻,咱们到狱里会会他。”

……。

林公公斜睨面前的男人,衣着看上去新换,也净过面,但常年坐狱的肮脏味道还在,不久前还满身汗酸的林公公掩鼻,好生的嫌弃。

“你就是何世秋?”

“是。”

“你主动请缨帮小爷守城。”

“是。我是本地人,我有用处。”

“忠心办事,不得二心。”

“是。”

林公公抬抬手:“送他去见小爷。”等到房里的人都出去,林公公走到一旁的衣架旁,摸摸上挂的衣裳袖子里一道硬轴喃喃:“又给我送回来了。这姓范的,腿不行,手却快,敢趁我洗澡偷我东西。原来是玩这一手儿。也罢,本地官员把姓何的得民心说上一大通,也是的,他要是真得民心,就不能坐视这城让攻破,他得帮一把才行。”

“公公,送茶进来。”随行太监外面回话。

林公公回去坐好,让太监进来。太监边倒茶边絮叨:“井水里湃到这会儿,小爷们都有了,就赶紧给公公送来,您凉快凉快吧,这天热的,边城敢情是热,四处无挡,城外大老远有个树林,那也远不是。”

林公公半眯着眼听着,好似打上盹儿。

太监见到,知道侍候上他满意,可以多说几句,陪笑进言:“公公,您是护送小爷回京的人,怎么也在这里安坐着?咱们洗过换了衣裳,不应该赶紧的离开这里,回京去见太后?”

林公公低叹:“真的要走了,这城交给谁?张将军一怒血溅当地,咱们假传圣旨,这才进城。梁山王再派人来容易进吗?再说了,这城和附城全归咱们了,定边郡王的旧封地,当年这得有个郡王才能守得住,小爷们守住,大功一件,这功劳可不能白白便宜梁山王的人。从他王爷本人到他的小兵,都是瞒哄咱们的,我一个也不喜欢。”

太监小心翼翼:“公公,我觉得您跟小爷们学会了,”学着二袁小将军的腔调:“抢功,这是抢功。”

他学得太像,林公公扑哧乐了,笑骂道:“滚你的吧,这是守城!”

……

同一天,陈留郡王回到太原,和孙子见头一面。

去年一对小人儿出生,二胖兄弟丢了,郡王没有心情看望孙子,今天看个痛快。

见生得眼睛黑亮透足精神,郡王大喜过望。二位公主请赐名字,郡王还要上城巡视,一时想不好,说打完这仗好好的起。

又过十天,在这中间长平郡王等都回到封地,打开梁山王给的锦囊,按里面写的清算城中的奸细。又都写信给梁山王:“诸事周备,可以发动。”

估计信送到也得半个月一个月的,王爷到来也有时日,大家整理城池等待。

……

京中依然繁华。

自长城上出现小小的风波以后,这一段日子似没有凶险。

下午的时候,六月天气炎热如火在烤,街上的行人不多,铺子里伙计的吆喝声也打蔫庄稼似的有气无力。

顺天府尹周京的轿子从城门进来,街上有的是空余,衙役三班省了事,倒不用开道。

前面出现一行人时,衙役三班都吃惊。这大热的天,谁家出了事情出来这些人站街上?

正要看时,想到挡住轿子去路,让热的脑袋发晕的衙役才有了一句:“让开,顺天府周大人的轿子。”

一个黑小子走到最前,腆胸挺肚:“让开,镇南王世子在此!”

人往两边让开,几匹小马过来,头一个雪白肥胖,正是胖队长元皓。

周大人得报:“王世子挡住去路。”周京不情愿下轿,对回话的人道:“咱们让让,换条路走。”

回话的人喊一嗓子:“轿子调头,给小王爷让道。”

“慢着!”胖队长脆生生叫停住,黑眼睛张得大大,傲慢道:“轿子里是哪个不长眼的,我在这里,怎么敢不下来见我?”

衙役又去回话:“王世子寻晦气来的。”

周京动了怒:“对他说本官有要事在身,等我回衙门后,再去王府请罪。”

他想到自己真的有事,不能在这里和王世子对嘴。

王世子听完回话,胖拳头一握,只有一个字:“打!”

小黑子补全话:“不长眼的东西,眼里没有我家世子,打他个稀巴烂!”

“住手!”周京被迫出轿,忍气吞声上前见礼。大日头照下来,刚一出轿他还有些犯晕,加上气,人糊糊涂涂的说不好场面话,直接问道:“请问世子在这里作什么?”

胖队长抬起下巴,大大咧咧道:“我夜巡啊。”

周京又让气噎一阵子,有一会儿才顺过来气,怒气在胸口翻涌:“世子,还没有夜呢。”

“是吗?那我就巡视吧。”胖队长带着这会儿好商议。

周京以为抓住理,正色道:“请世子回府,不要搅和我的公事!白天巡视是我顺天府衙役的差使。您全拦下来,我的衙役们还有饭吃吗!”

说完又看天,表示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们,吃饱了撑的抢人饭碗。这是大白天。

元皓听完,哈地一声,对身边小马上人乐颠颠儿:“看他看他,又来欺负我们了。”

小马上的人,小十义愤填膺:“自从董家伯父丁忧,你到任后没有一天跟我们是好好说话。”

小红都对周大人早早一肚皮火气,尖声道:“我们夜巡拿贼,偏是他派人从中间打岔。”

好孩子道:“还等什么,拿下他!”

韩正经认为“拿下”这话不应该讲,补个漏:“让我们看看你办的差使,给我们瞧瞧!”

周京面皮上闪过一阵慌乱,眸光中闪过一道愤恨。

他十年苦读熬成官员,以后,还是熬着。董大人要是不丁忧,还轮不到他当家作主。对着夜巡的孩子们轻易就有游走京中的权力,又能拿人又能缉盗,最气人是去年这个时候,太子妃生日过后,他们开始赚很大一笔钱。周大人也有不服。

从他到任,就是没有安王的话,也和夜巡的孩子磕磕绊绊。安王也在里面感叹几句朝廷不用官员,却只疼爱权贵之子,周大人的不服又转为忿忿。

他今天的“差使”也不敢给别人看,周大人勃然大怒中走为上,一指旁边的小道:“惹不起,咱们躲得起。”

小十高声嘲笑:“他害怕了,留下他!”

“留下他!”

胖队长扬声说的最管用:“关门!放柳家的大狗!”

听到一个“柳”字,周大人更手足无措,轿子已没功夫回,带头对着小巷子奔去:“快走啊,咱们大理寺和镇南王打官司去!”

小巷子虽在侧边,但一转头间,把轿后也看到。见一行英气的人走出来,为首的人瘦削身材,容长脸儿,俊眉斜飞,让周大人魂飞魄散,是柳尚书的公子柳云若。

周大人敢和镇南王世子打几句嘴上官司,以后有个借口,他说王世子是孩子胡搅蛮缠。

柳云若就不是,还有他的父亲是柳尚书。他人在现场,回家一说,周大人有后怕。

周京腿脚一软,但强撑着还要离开时,耳边听着胖队长的家人大叫:“关门,放柳家的大狗!”

“啪啪啪”,两边街上的门板响,铺子关门。二楼上,有一家走出一个人,俯身往下望来。

柳至。

刑部尚书也在这里。

……

柳至刚一出来,就听到放柳家的大狗,顿时啼笑皆非,想退呢,却当差,只能当听不到。

往下一瞪视:“周京,你好大胆子!”

“扑通”,周京彻底没了力气,伏地跪倒。而在轿后的衙役们,一扬面庞,黝黑的异邦人脸儿,刀也拔出来。

柳云若带着人冲上去。胖队长等可就舒服了。他们上到铺子的二楼上,小黑子送上椅子,家人送上盾牌,大家坐着看热闹。

这条街上行走的人,不多,是刑部的捕快,这就加入战团。先把周大人送到柳尚书面前。

柳至还没有开审,局面既然不紧张,胖队长插话:“给我好好的审。”听上去俨然他是钦差,把柳尚书也纳入麾下。

小十也就跟上:“柳兄长,别放过他。”

韩正经真的献策之心:“他肚子里一定还有奸细。”

好孩子:“问主谋。”

柳至显然也不是最紧急,翻翻眼:“来人,有西瓜吗?送给小爷们,让他们解暑要紧。”

“我要果子露。”

“我要石榴果子露。”

“我要荷花香的果子露。”

这些人都不客气。胖队长也听出柳尚书嫌弃他们,最为刁难:“我要世上所有的果子露。”

柳至火上来,把周京一提,退到房里去审。

小十觉得不对,捅捅胖队长一记:“你又捣乱了,柳兄长办正事。”

韩正经一语中的:“只要姓柳,胖孩子都捣乱。”

胖队长晃晃脑袋扮得意,面前有个盾牌在,差一点儿撞上去。

他们舒舒服服观战,倒不会跟去房里骚扰。柳至得已安然审问。

“周京,你的衙役什么时候换成异邦人?”

周京面色成灰,他该怎么办才好。

供出安王让他带人进京城,据王爷说是与他的铺子生意有关,但异邦人面庞怕盘查,让周京帮忙。他怕对不住安王更惹祸事,而安王也不会承认。

他自己全担下来……他哪有这个胆子?这是全家株连的罪名。

周京的身子在地上一寸寸瘫软下去,他的前程似在眼前炸开来,十年苦读就此烟消云散。

------题外话------

错字再改

……。

仔今天没精力起名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