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你比对儿子还要好,你呢,就一回两回的伤她心。”皇帝沉下脸,光他记得的就有执意去从军,隐瞒袁柳定亲事,明知道太后只想他在身边,他抛下太后出游三年,现在又出来一个执瑜执璞打人一巴掌吓的跑出京。
让他跪一夜皇帝都不解恨:“你这种肆意妄为的性子,是怎么纵出来的!先时,你在太子府上倒老实!自从过了明路认亲戚,一天比一天任性!”
第二个气恼袁训的原因是:“我对你也比对儿子好!你和柳至是怎么回事!发的哪门子晕!柳丞相不好,柳至担心,你有担心,不应该先来告诉我!谁允许你们结党营私!你们俩个全是年纪不大到我身边,这一出子是我教出来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皇帝越说越生气:“满朝文武难道不看我的笑话!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岂有此理,我对你们太宽容了,两个坏东西!”
他骂的正痛快,门外守着的侍卫轻咳一声,门帘子打开,元皓笑眯眯捧着酒壶进来,头一杯倒给袁训,袁训吃了——这不是恭喜坏蛋舅舅过于亲舅舅,而是送给皇帝的东西要谨慎。暂时的,胖队长拿坏蛋舅舅当个尝酒的人。袁训也不会生气,因为这算信任上的好差使。
元皓再倒给皇帝,看着皇帝吃完,元皓把个胖脑袋再次在皇帝腿上蹭来蹭去,又拿小胖手在皇帝胸前抚几抚,回身又对坏蛋舅舅瞪眼睛:“要听话哦。”
皇帝无奈的翻个白眼儿,让他:“出去吧,别再进来,我不会怎么着他。”
“嘿嘿嘿,舅舅最好。”元皓赔上大笑脸儿退出去。
皇帝得这个停上一停的空儿,想到另外还有一个坏蛋,既然今天要骂,不如一起骂进去,好好的出这口气。
元皓等在隔壁听着,见一个侍卫下楼,他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柳至。
元皓先一步拦住柳至,在门外把肥白拳头竭力举高,他满意的高度是晃到柳至鼻子下面,但举不到,就把语气再凶狠些弥补。
“坏蛋是你,记住没有?”
柳至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把他敷衍过去。进去,见到皇帝身边坐着袁训满面沮丧,不用打眼风柳至心中有数,坐到皇帝的另一侧,默默的垂下眼帘。
这两个惹出事情的罪魁祸首,一个不敢大喘气儿,两个不敢抬头,皇帝不但不解气,反而气更上来。
“有这会儿装相的,十年前是干什么的!不信你们这十年里没有想过一回对我说!怎么想的,又为什么没来?两个混帐,今天说的明白也就算了,说不明白,哼……”
……
隔壁好孩子紧张地催小夫婿:“你再过去倒一巡酒吧,又对姨丈发脾气了。”
元皓对着手指头:“皇舅舅让我不要过去,再等等。兴许,是骂柳坏蛋的父亲也不一定。”
除去大花还在照顾容姐儿以外,别的孩子们全跑到板壁旁,把耳朵贴上去听着。
……
皇帝说完,冷着脸儿吃喝等着。眼角余光见到袁训瞄柳至,柳至瞄袁训,不由得更是冷笑:“十年功夫不够串口供的?真真可笑。”
袁训狠瞪柳至一眼,柳至瞪晚了,没有办法先回话。
“老丞相当年老了,办事糊涂。”
皇帝鄙夷:“往死去的人身上推有意思?”
“暗箭难防,小袁要是中了暗箭,没法子见您。”
皇帝不屑:“他不暗算别人谢天谢地,还能让别人暗算?我教出一个笨蛋不成。”
柳至搔头,搔了片刻,对袁训瞪眼:“你说,当年你是怎么想的,我提出亲事你居然答应了,我不知道你是贵戚,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袁训清清嗓子:“当年,咱们和苏先三个最好,知道彼此的斤两。要是太后误伤了你,岂不是伤皇上的心。”
皇帝气的直乐:“原来错在我这里?是我太看重你们三个!”说出口发现跟上表弟说错,恼的一甩手,给了袁训一巴掌:“你们两个!”
“啪”,这一声出去,皇帝想起来对门帘子看看。果然,帘子打开,元皓捧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菜笑眯眯又出现了:“我送菜进来了。”
这一回他蹭完皇帝,只瞪柳至一个,嚣张的在皇帝面前威胁他:“要听话哦!”
字是一个没有变,但语气大不相同。
------题外话------
今天只有这么多。但不耽误十点
{}无弹窗挂念老太太的邵氏张氏,在路上对老国公夫人打听老太太的身体。就老太太的年纪来说,老国公夫人认为她是康健的。她的回答和方氏母女在信中说的不一样,邵氏张氏只能等见到再下结论。而好在,她们进院子的时候,老太太站到廊下,又省一段路程。
一抬眼,婆媳们对上眼眸,隔得远远的互相把对方打量起来。
老太太还是疑惑满面,就往媳妇们面上看气色。要是山西出了事情,总有分慌张带到京里。邵氏张氏则看婆婆的脸面儿精神。本来都没有打算流泪,但那眸光对上眸光,忽然情浓如长河决堤。
“老太太,”邵氏张氏哭着加快步子:“舅老太爷怎么就去了,怎么就抛下您去了呢。”
南安老侯是今年去世,邵氏张氏在见到龙书慧以前,先收到安老太太给她们的信,在山西已戴孝在身。进了京,也避免不了要提到他。
安老太太也哭了,想到哥哥更是痛哭:“不是我没叫你们回来,你们也知道,舅老太爷卧病这些年,年年都是撑一撑还能过一年。说一声去了,也算高寿。但往来山西送信和你们回来,也赶不上下葬。”
说话中,邵氏张氏来到她的面前,接替丫头一左一右的扶起婆婆。在这个地方端详她,细小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邵氏张氏生出痛楚,方姨太太和明珠说的没有错,老太太真的老了。
她们这会儿想不到,几年没见,又有老侯去世的大悲伤,安老太太苍老没什么异常。邵氏张氏心头涌出一句话,老太太是擎天柱,她要是也倒下来可怎么好?
哀哀的哭道:“我们再也不离开您了。”安老太太的眼泪嘎然而止。
不久前的疑惑重新浮现,安老太太问道:“为什么回京?方姨太太和明珠还没有回去呢。你们来了,宝珠在山西的生意交给谁。”
“交给书慧和显贵显兆的媳妇。”
“书慧刚去,她不懂的地方还多。实说吧,出了什么事情?”安老太太追问。
邵氏张氏说没有,安老太太弄懂以后,恼了。勃然大怒的敲打着手中拐杖,打得地上一片啪啪声,好似随时也会打人。
“回去!这就回去!图京里舒服是不是?觉得自己老了是不是?孩子们还没有长大,哪里就轮到你们享清闲。宝珠相信你们,把山西一片的生意都给你们管,你们怎么能辜负她,说抛下就抛下。”
一迭连声地叫管家:“备船,把二太太三太太送到码头上去。”
老国公夫人劝她:“二太太三太太刚到,您就是打发回去,也得等她们住下来,拜过钟家老侯爷的灵位,和孩子们见上一见。”
安老太太让她劝下来,但气得不理邵氏张氏,甩开她们的手扶上丫头,往房里边去边嘟囔:“刚四十出头就想偷懒,我不答应。又是拜托给钱婆婆张婆婆她们了吧,书慧又是小人儿家,这老的老小的小,可不行。”
邵氏张氏心如刀绞,泪水忍不住的往外面流。方姨妈和方明珠知道原因,也哭的泪如泉涌。老国公夫人又来劝她们:“难怪老太太要生气,见面是喜庆事情,你也流泪她也流泪,上年纪的人看着扎心。”
邵氏抽抽泣泣:“钱婆婆张婆婆,早几年已经没了。我婆婆还寄去银子,让我们代她奠拜。”而她们的年纪也记错。方姨妈和方明珠点着头。张氏呜呜咽咽:“我婆婆原本是个好记性…。”在这里她说不下去。
老国公夫人恍然大悟,也随着有了痛心。
她们进去,把安老太太哄了一通。出来,先往南安侯府老侯的灵位前上香,再去太子府看望宝珠和加寿。掌珠玉珠家里没功夫去,是她们过来。
母女见面是欢喜的,掌珠对母亲说正经成了小名士,玉珠对母亲再说一遍好孩子亲事定的出乎意外。直说到二更以后,掌珠玉珠告辞,约好明天后天过府摆宴。邵氏张氏送到二门上,再回来,丫头请她们去安老太太房里,说有话说。
……
安老太太坐在窗下的月光里,语重心长说了一番话:“不是我白天要撵你们,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宝珠这一大家子人没有长辈哪能行?太后是个天和地,国夫人是个精气神儿。我和你们托赖着这天地和精气神儿过不发愁不烦心的日子,能干点儿就赶紧的抓住了。执瑜执璞去了山西,有你们在也能照顾到衣食,我放心。显贵媳妇和显兆媳妇到山西,虽有国公府在,有你们在,我才放心。还有书慧,她刚去没有多久,你们没说多照应点儿,多体贴点儿,怎么为了我就抛下这些孩子们回来?”
她面现慈爱:“咱们都老了,不就是疼孩子的时候。你们呐,疼我,我不稀罕。我疼你们,你们也不要了。我在京里,你们在山西,倒是为一大家子多出力的好。”
安老太太看向窗外,她仿佛能看到南安老侯点头微笑。老太太默然,哥哥定下的这门好亲事,哥哥虽然走了不能再照看,却还有自己。
邵氏张氏让她的话打动,原来不止老太太可以是擎天柱,只要愿意,自己们也是这个家里的擎天柱。老太太留她们住到宝珠和加寿生孩子,让她们不要想着自己身子,总是:“还能为孩子们上心,这就是上天的厚待。我老了,说一声走就走了,还有你们在,也走得安心。”
老太太觉得哥哥老侯走的时候,她就应该走了。但哥哥说的对,她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抛下孩子们,总是能照看一年是一年。借着媳妇们忽然回来的这个机会,把这些话传给她们。这个家不是哪一个人能成,而是大家共同维持着。
……
小黑子走进户部的时候,因为他按月往这里来,几个书办已认得他。冲着镇南王府和王世子的好圣眷,都点头微笑:“来了?”
“来了。”如果莫大梁在这里,肯定认不出来这个衣着绸缎,外表也斯文很多的小哥儿是小黑子。他说着,含笑还打上一揖。
“大人刚才还在说你,快进去吧。”书办对房里指着。小黑子道声谢进去,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小包裹出来。
他离开以后,书办们羡慕不已:“每个月一百六十两银子,皇上对镇南王世子的疼爱,别人家里哪能有?”
“就是太后最偏疼袁家,也不能有。”
“得了吧,太后偏疼忠毅侯,还能让咱们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