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殷勤真相

侯门纪事 淼仔 5162 字 9个月前

只有自己才护得住他,振兴得了娘家。只有自己……

这羽翼雄风的风云之势,只有这心怀家人,几十家不改的人才懂得。

她更和蔼:“说吧,咱们一块儿商议。”

“姑母,”袁训伏到地上:“不是我任性,不是我…。这事情是几年前就说下的,”

太后微微笑,窗外日光染黄她的发边,给她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辉,但她自己没发觉。

她只知道,她要温和的安抚这个孩子。哪怕他有七个好孩子,他也还是自己心爱的那个…。孩子。

乌黑暗黯的草屋下,泥炕上睡的那个孩子瘦弱苍白,她没有护住他,因为当年她什么也没有,就是一条命,也随时会因为家里贫穷而失去。

今天不一样,她有权有势,她有孝敬的皇帝,她富有天下。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护住他的?

她这样想着,把自己最好的笑容展示出来,对她强壮高大英俊能干的侄子温言款款:“你不要担心,凡事儿有我……”

“姑母,”袁训涩声道:“请把加喜许给柳家。”

有什么火烧般的在她眉头跳动,有什么尖刺般的让她触手一疼,有什么……春风满面,骤然变成严厉满面,嗓音也怒气勃发:“你说什么!”

太后在这一刻有天旋地转之感,手中茶碗微微一歪,袁训早就看着,接过放到一旁,膝行数步扶住她,认真而又坚持:“我和柳家早就定下亲事。”

“什么时候?”太后气喘吁吁。

“加寿定亲的第二年。”袁训露出恳求。

太后一刹时全明白了,一刹时她愤怒的全身血液沸腾,一刹时她叫了出来:“你怎么不早说?你把我置于何时,你眼里什么时候有我?”

袁训哭了:“您是太后,您是太后啊。”

“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吧,这么多年了,寿姐儿都这么大了,她今年十二岁,这十年地里,你难道没机会对我说?”太后握紧袁训双肩,又痛心又难过。

“我的孩子,这是遭猜忌的事情,你难道不懂吗?”

袁训哀求道:“我答应过他,我答应的时候,并不是只想着我一个人,我想着姑母您,也想着寿姐儿,我不愿意和柳至生分,但柳丞相一意孤行,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多,当时却想到皇上如今的江山,可能想的不对,但我和柳至成仇,皇上难道不难过吗?当时是这样想,当时……”

“可你应该想想避嫌!你想的都是什么!寿姐儿以后当皇后,江山不稳?你就应该信我,定亲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这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柳家,不用担心皇后,如今我说到做到,你却弄出这一出子?你们两个成兄弟可以,成亲戚不行!”

太后也涌出泪水:“你要是杀了人,我也能保你。你想要好东西,我给你。给加喜定好亲事,我许给你。可你一定要定柳家,不行,万万不行!”

“可我许给他,我许给他,定礼早就收下。”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你……太自作主张了!”

“定礼就是有执瑜执璞那年,柳家来送行,送上我船上。大媒虽然没有,全凭姑母指下。但定礼是收了的。”袁训知道自己让一步,这事情从此玩完。

他知道这事情后果是什么,但他和柳至定亲的时候,想的是太子妃柳氏对加寿的不喜欢,为了加寿,忠毅侯本就万事不惧,何况定个亲事,以后可能遭到猜忌。

当时没多寻思,此时亦不能后退。

他坚持地不松口:“求您,您指婚就行。”

太后目光呆滞:“我不能。”

“求您…。”

“好容易我认下你,好容易你到这一步。你也出了力,太子和加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这情这一字,系得牢他们新婚那几年,等寿姐儿生下太孙,执瑜执璞执瑾也有了功名,二妹定的沈家,我年年派人去,据回话我中意。加福又遇到战哥儿,把她捧在手心里。加喜定一门好亲事,等她大大,我就可以去见你父亲,今年我梦见他的时候更多,以前我梦见他总是伤心,今年我梦见他总有笑容。我的事情结束了,我的路也要走完了,可你……你太不让我放心。我不能看着你到老!”太后伤痛欲绝。

即刻,她拿了一个主意:“唤柳至来,我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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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从花房搬出的盆景绿艳明丽,上方桃花微红春意流芳。花下面走着的两个人,年老的白发似乌木上的雪白粉饰,年青的身姿挺拔如秀柱临风。

太上皇坐在廊下,也跟着目光柔和。自语道:“看来忠毅侯忽然的殷勤举动,并没有别的意思。”

花中流连的太后和袁训听不到太上皇的话,还在谈笑中。

“衍志就要到军中,驿站上写信,让太后不要挂念。这是他路上写回来的第四封信,太后,您别再生气了,衍忠还在京里。”袁训陪着小心。

太后感叹:“娴姐儿偏偏嫁给这样人家。”

“贤妃娘娘那里,还指着太后去劝。”袁训笑意盎然。

太后和他明亮眸光碰上,忍不住也一笑。这张与她离家前弟弟轮廓相似的面容,笑容生动的似风卷春水,总是能让太后生不起来气。太后慈爱的握一握扶着自己的手,修长手指上传来的健壮感,太后又生出自豪。

她只要流连在任何一丝对袁训的满意上面,所有的怀疑如花中雾见到日光烟消云散。

放悄儿声:“我劝贤妃,你把心事对我说说可好?”略带神秘好似孩子,袁训凑近些,如太后所愿的提出一件事情。支支吾吾又带上为难:“小七的亲事,请太后定。但是要男孩子生得俊秀。”

太后满面放光:“这是当然。”

“家世要出人头地。”

“这也当然。”

“性格儿要和气,派头要尊贵,身子骨儿要好,家里有功勋。”

太后一一答应下来,姑侄相视而笑着,袁训再撒个娇儿:“姑母,”亲切的称呼让太后喏喏有声,由衷地生出喜欢,袁训低低地道:“我不满意的,我可不要。”

“行行行。”

鉴于她笑容胜过桃花,太上皇远远的感受到,又放下一层心:“忠毅侯这是打算要点儿什么,不过看来不出格。”

……

四月京里最出名的两个热闹,一件是镇南王的长女明怡郡主过百天,高朋满座,京中想出名和有名头的人无人敢不来。第二件是忠毅侯府得第七个孩子,京里想出名和有名头的人无人敢不来。

天色暖的狠了,满院宾客里,春衣夏裳无不尽有。轻红粉紫仿佛跟花草在斗艳,薰香玉佩放眼皆是。

僻静的绿杨丛,行成小小的一个圈子。两个从背后看去轻裘缓带的中年男子,用枝叶作遮挡说着私房话。

“恰好,你家女儿是三月底出生,忠毅侯府生的要是男孩,这年纪是配得上的。”

另一个道:“恰好,你家刚得了儿子,还不到十天吧?忠毅侯府要是一个女孩子,也是般配。”

能透出金色日光的碎叶后面,又是一个小天地,柳至把两个人的话听进去,嘴角微撇不屑。

但他先到这里,出去的路只有一条,纵然不想再听下去,却因为不愿意这两个人发现自己在,只能忍着。

要说他们的谈论,是最寻常的攀龙附凤心思。是个人都会想过,不能单独指责他们想的不好。但让人窥视,带出嫌隙柳至不怕,能避免也行。

这就静静等着,心思纷乱往事如潮,不比耳边的谈论热烈更差时。远处有什么哄地一声,不是有人大笑欢呼,是触觉上甚至由绿叶红花上传来的热闹爆发。

说话的两个人又惊又喜:“快赶去,只怕侯夫人生下来了。”柳至的眸子也炽烈起来。

但他没有过去,还是原地细听。如果侯夫人生了,会有人把消息传出来,不比去抢在二门上候着要好。

这天,不动还一身的汗。虽然侯府里清凉,但客人挤起来,那不是贺喜,成了受罪。

眼前,出现袁训朗朗的笑容。柳至微湿眼眸,如果小袁信守承诺,他不用抢孩子也是自己的。如果小袁变了心……不不不,柳至反复告诉自己,他不会变心。

清风徐来,又过一刻钟左右。有脚步声过来,是柳夫人找来。

“加喜来了?”柳至心头狂跳。

柳夫人埋怨:“还没有。是你让我好找,你怎么不去客厅上帮袁家待客,再不然你看着你儿子好不好?我帮忙呢,真是心疼死个人儿,称心和如意有条不紊,凭谁看着能干坐着当客人。我怕云若又跟执瑜执璞打起来,带着他在身边。但带他在身边,我就不能腾出手。给你吧。”

把身后的儿子推上来。

柳云若今天打扮的好,玉色青竹嫩柳夏衣,碧青的腰带,微红的绢裤。光梳头净洗脸儿,雪白肌肤好似刚从白色染缸里出来,又有一抹自然红晕在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