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丁前夫人来拜年

侯门纪事 淼仔 11108 字 9个月前

窝儿贴脸憋成一团浓紫色,拿一块肉出气,咬上一大口。

他们识相的不再蛮横,皇帝畅快的笑了出来。

朕的大练兵算是初有成效。他练的兵,是这些傲慢无礼蔑视成习惯的使臣。

……

“吱……”

厅上发出这一声,称心对着元皓吐吐舌头:“又让我听到了啊,不是不让你吃零食,是你吃多了,就不肯好好吃饭。”

抱着大玩具的小王爷不认帐,反而道:“哪里有吃,这是我帮如意姐姐装茶果子,掉到我嘴里的一枚。”

称心装出难为情模样:“那是我错了,我向你赔不是。”

“行。”元皓理直气壮。

称心眨巴几下大眼睛不再理他,手中拿着大年初一登门客人的礼单子,还没有理清楚,继续跟两个用习惯的管事们分着类别:“这是两篓笋干,放到干货里去。这两担居然是醋,大老远沉重,难为他带来,看他衣着可好,不好多给一两银子赏钱。”

管事的笑道:“好姑娘,这是跟侯爷打过仗的老兵,来的不止一个。今年说什么解甲归田,文的话他们说不好,我也学不好,反正他不打仗了,回来了,说手里有几文钱,本来是直接到家乡,钱足够就拐到京里看侯爷,他记得侯爷说过家乡的醋好吃,他就老实的挑了来。”

“那安置下住的地方,等公公回来,兴许留他住几天呢。”称心利落的开发着,叫过自己的丫头:“去里面告诉如意,说有这样一个人来拜年,只怕公公留他用酒。年酒和菜备的富余,不过对她说一声儿。”

丫头说声是要进去,“格吱格吱……”老鼠似的声音再次出来。

从称心到管事的到丫头都对着萧元皓笑,小王爷这么点儿大,居然也有不好意思,嘿嘿一声:“我去里面陪舅母。”把大玩具让奶妈抱着,小王爷一溜烟儿的走了。

他的背后,称心笑盈盈:“记得看好礼物箱子哟。”

“知道了,有我在,谁也拿不走。”小王爷长长的回上一声。

有了这句话的交待,更助长他一气来见宝珠,面颊红扑扑的好似一个大苹果。

袁夫人不在这里,她带着执瑜执璞一早去看过受风寒的南安老侯,看过一家,别的家不能不去,又打发长孙拜过靖远老侯和文章老侯,常家和梁山老王在宫里就没有登门,然后祖孙三人就在长公主府上没有回来。

安老太太有了年纪,留在家里和宝珠说话,谢氏石氏也在这里。

宝珠正说着:“香姐儿还没有回来,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忘记。得的赏赐要分给大家,这功劳不是她一个人的。”

要分的人不止谢氏和石氏,谢氏和石氏也谦虚的先反驳宝珠:“快不要这样说,见到病人好了,有个感激的笑,就心满意足。再说不跟着禄二爷当差,上哪儿找这样的好差使去。”

这算是宝珠宽厚而亲戚体贴,安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听到你们说这样的好听话,我的耳朵竟然也不背了。”

说说笑笑中,元皓跑进来。宝珠有几分急切:“是宫里来人了吗?”元皓摇摇头。

宝珠嫣然:“那是你家里来人了,是你得了弟弟还是妹妹?”

元皓摇摇头,但是走到房中大箱子旁边,小胖手摸上一摸。原来这箱子里的东西,还有给长公主府上那一个孩子的。

见都不是,宝珠叫元皓坐到膝前小椅子上面,元皓很喜欢,坐下来继续摆弄大玩具。

这个时候,称心打发丫头过来回话:“宫里来人了,姑娘陪着过来呢。”大家就都等着。

没一会儿,称心请一位女官进来。宝珠认认,是皇后宫中的。女官进来拜过年,就喜笑晏晏:“禄姑娘今天得的好头彩。皇上当着异邦使臣夸她,姑娘不骄傲,反而把同去的夫人们列成一个名单呈给皇上,要把皇上的赏赐分给她们。”

宝珠抿唇放心地笑了。

她要她的女儿不要忘记这是众人在拾柴,果然她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

“皇上听过就笑了,说禄姑娘人儿虽小,却懂得知人用人赏人。皇上把姑娘和赏赐都交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带了姑娘往宫里去,按姑娘说的,宣有功的人进去。章太医在长公主府上说不能进宫,别的夫人姑娘们现在宫里。只有府上大夫人和五夫人没有进宫,娘娘让我过来,陪着进宫去说话。”

安老太太前几天有的耳背,今天真是不曾出来。听过她就喝声彩,说个好字,叫侍候宝珠进过宫的丫头给谢氏和石氏打扮。

女官又问可有诰命,谢氏说有,取出来穿好,石氏没有,而且想到龙五又要惭愧,拉着宝珠的手羞涩如小姑娘,本不肯进宫,宝珠劝她:“这是你自家挣得的进宫名分,与别的人不相干,去吧。”石氏才跟着去了。

称心代宝珠送到大门外,重回客厅上准备待客。

这个年,宝珠有孕,太后命她静养,一点儿事情不要烦。称心和如意两个小媳妇也一里一里的学上来,称心是长媳,素来养成的也是明快个性,人来人往开发赏钱以她为主。如意柔和性子,待茶上点心,什么样的客人送什么样的茶具,是她在后面主持。

如意刚刚闻讯,抽空儿来和称心问上两句时,见外面又送进来一个礼单子。

“丁尚书夫人?”称心看过,送到如意面前,明珠似的大眼睛露出不解:“怎么她却来拜我们家?”

如意仔细看过,见官讳写的明明白白。如意送还称心:“你看这礼物并不轻,丁尚书是近来与公公不和的那一个,莫不是丁夫人前来,是借拜年和解吗?”

“那倒不能待亏了。”称心跳下坐的太师椅子:“如意你迎她,给我闪个空儿,我去请教婆婆,如果她是为和解来的,婆婆只怕还要会她。”

如意说声好,称心往内宅里去,如意边吩咐人:“取出上等的茶具来,用上等的茶水给她,”边带着十数个管事妈妈们往外面去。

见大门内临时待客的小客厅上面——总不是普通的人家,客人上门只在大门外等着——坐着一个端庄肃然的妇人。她的五官秀丽标致,但因为气质过于沉静,把美丽压得僵板板的,带着压抑感。

有两个婆子两个丫头跟着,也都打扮得不是一般的下人。

如意不敢怠慢,尚家和丁前互拜过,她是见过丁前夫人的,认一认是她,而且带的家人又有体面,丝毫没有不敬的意思,小脚步加快的进去,行了礼:“夫人新年安好。”

“是如意啊,”丁前夫人露出笑容,扶如意起来,握着她的小手问:“称心去了哪里?”

如意倒不瞒她:“知道夫人来了,称心去回婆婆,婆婆要是身子得便,一定要会您的。我呢,就赶紧的来迎您。夫人请到大客厅上用茶,咱们说说话儿。”

“啧啧,你们俩个如今都能独挡一面了,也能陪着说说话儿了,”丁前夫人稀罕的称赞:“真让人羡慕,这样的女孩儿也好,媳妇也好,我也想有一个。”

如意笑眯眯:“夫人过奖了。”倒没有过多的羞涩意思,还是认真的做着当家人,陪着丁前夫人进来。

走到一半的路时,见到称心和卫妈妈出来。如意指给丁前夫人看:“一定是婆婆要会您,这不,我婆婆的奶妈卫妈妈来了。”

丁前夫人松一口气,跟她一起来的丫头婆子也有了喜色。如意度其神色,心想自己和称心猜的果然不错,这是有事情才来的。

把丁前夫人交给卫氏,称心和如意没功夫多谈论,又来了她们各自的母亲和家里的亲戚。

两个小媳妇知道宫宴结束,官员和命妇们都将陆续出宫,拜年的客人这就开始上门,打迭精神准备应付。

连夫人看着女儿一板一眼的吩咐,这个家里的人没有不从的;尚夫人听到宝珠有客,就在这里多陪女儿一会儿,看她打发金银器皿出去,安排席面上的菜丝毫不乱,两个夫人一起乐开了花。

宝珠的房里,安老太太虽眼神儿不太好了,却有眼色的早避开,往外宅里去,打算帮着宝珠会会客人。

她一出去,丁前的夫人就泪如泉涌,宝珠忙把丫头屏退,看得出她有一腔心事要说。

“早就想来见侯夫人解开,只是我家那丢人的总在家里,我往哪里去他不管,但怕他听到罗嗦。他是听不得提到侯爷和一个袁字,听到面色如土,随时犯大病模样。夫妻一场,他对不起我,我心里早就没他,但却不能丢下他,就拖到今天才来。”

宝珠说着费心,说上两三个,丁前的夫人自顾自说下去,倒没有打断宝珠的意思,是丁夫人气愤上来。

“我的娘家,我的嫁妆,我的为人,就是比他强的人也配得上,却偏偏许给他。成亲头半年,我觉得他冷淡下去。到第二年有了儿子,才发现他不但嫌家里的妾不中意,还最爱风流地界儿去。这可怎么理论?这事也不好理论。这气一直忍到如今,都快落下病根儿。寻常的也请太医拿贴顺气的药吃吃,又听到他在青楼上包一个相好的,别人传话给我,说他自己说的,是他的心爱。”丁前夫人抹泪水。

宝珠也不痛快上来,虽然她早就知道萧二哥的妾来历,但亲眼见到当事人的受害人,宝珠很以她的痛为重,帮着叹上一口气。

“本以为是个让他气死的命,却没有想到我还有盼头儿……”

宝珠错愕:“这这,”赔上好大的笑容:“侯爷莽撞,侯爷能往那个地方去玩笑,我心里也想了,说不好侯爷以前也是个风流鬼儿,万幸的是我倒不曾发现。”

丁前夫人抹干净泪水,加意地打量宝珠几眼,带泪露出笑容:“都说侯夫人有九窍玲珑心,今天我经过,真的是这样。侯夫人不用这样的说,侯爷是在京里长大,京里的浪荡鬼儿,托我有一个浪荡丈夫的福,我很知道。侯爷没有这样的事儿,他是个情深意重的好人。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道谢。我家那位自从病了,再也没脸往外面去了,谢天谢地,我下辈子的体面,和儿子,和以后媳妇的体面,这可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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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们茫然,张大学士更茫然。

使臣们茫然是他们听不懂皇帝的话,张大学士的茫然,是他茫然的想到了,他最近新树起来的大对头忠毅侯,人家可不是形单影只。也不是有董大学士有南安侯府,有那个大家吵,他站一旁今天是正使不方便吵,却不妨碍他趁人不注意时挥下拳头助阵的阮英明。

他有个能生的袁二爷,他还有一堆的孩子呢。

张大学士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大个儿马蜂窝,不由他干咳几声,对左右护卫的子侄和门生们正色地道:“大家提起精神。”

儿子们左右看看,也跟父亲一样的茫然。小儿子迷乎的询问:“父亲,这正吃着呢,难不成忠毅侯拿肉砸过来吗?”

讲究的是食不语,坐席要正。在金殿上吵也就罢了,那里就是一个争辩国事的地方。这打乱皇上的赐宴,张小公子以为袁训没这个胆子。

或者不至于。

他可以弄别人一头一脸的汤水,别人也有汤,也可以泼他不是?这可就跟在金殿上张牙舞爪的失仪不一样,这尴尬的狼狈的,你脑袋上挂片熊掌,我脸上贴片发的海菜,就真不怕皇上恼吗?

他的父亲冷哼一声,更如临大敌:“以我来看,忠毅侯也不敢把酒泼过来。不过他倚仗太后无赖成性,带着几个孩子在地上打滚这事情,咱们可怎生应付?”

话说完以后,周遭眼神凝固,摆放四周而转过来的花香也似凝固。

张大学士不明就里的看看:“怎么了?吓到了?又不让你们出去比打滚,你们怕什么?”

大公子面无表情:“父亲,忠毅侯是无赖成性,这与太后没有关系。”

“啊?”张大学士想了起来,拿巴掌拍拍自己额角,刚说了声后悔失言的:“是”,小儿子也绷紧面容:“大哥,忠毅侯的无赖是他自带的,不是天生成。”

张大学士和大公子都一声哎哟,随后懊恼地都对袁训狠瞪一眼。全是让你害的,才使得不管是说的话,还是解释的话,也把太后带进去。

忠毅侯是无赖成性,这天生成的事情,岂不是太后也有?他们可是一个祖宗。

成性的意思,也有天性的解释。

袁训收到这瞪眼,抛个白眼儿过来,我还没寻完你们的不是呢,你们这又是什么?别着急啊,咱们慢慢的闹,这还没有完呢。

收到这个眼光,张家所有的人汗毛都一竖,张小公子卷着袖子,痛定思痛地向张大学士请求:“他要是真的不要皮的在地上滚,我……奉陪他到底。”

张大学士的一个年青门生阻止他:“我来,小师兄,这事情交给我。”

“不用不用,他是冲着我家来的,你们都退后,有事情我先上!”张小公子拍胸膛。

“不是,小师兄,这事情我来合适,我学过滚地拳,忠毅侯他有功夫啊,趁乱他给你一脚,你们不能招架啊……”

张小公子狐疑:“只听过滚地刀,没听过有滚地拳?”

“没有刀,不就是滚地拳?”

张小公子连连点头:“是我笨了,不,我不是笨,我是让忠毅侯气的。”手一指他们坐的地方,是个御花园中花草最多,密的把北风也能挡住的殿室,四面打开,放在宅院里是个轩亭的结构,这就方便看到远处。

手指再轻抬:“那花根子下面是烂泥,我从那路上过来的,看得真真的。你滚地拳把忠毅侯带那儿去,咱们守法遵上,不能打他一个灰头土脸,但让他自己弄个灰头土脸,让我乐一乐吧。今天在金殿上他跟父亲争执,可把我气坏了。”

“行行行,”门生开始卷袖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下袁侯爷撒野,你们都等着看好戏。”

阮梁明凑到袁训耳边,他们尚书坐得相邻。

“张家这是撸袖子准备打架?”阮梁明调侃道:“皇上允许使臣们挑战,他们也想挑战你?”

袁训先讽刺他:“走开,吏部的你这管文官的尚书,不是最在乎自己体面。别跟我交头接耳的,免得我们把你带坏了。”

“打架我才不帮你,我就是跟你说说话,袁大将军,你今天准备还怎么闹?在哪里闹。先对我说明白了,有失官体,我让远些。”阮梁明嘲笑回来。

袁训认真看看张家门生露出来的手腕,笑出满面的促狭:“你看他细的能一折就断,这不是准备跟我打架的,这是没吃过赐宴,本想脱了衣裳放开了吃,到底他有个好老师教的好,他没敢脱,就卷一回袖子也罢。”

阮梁明低低笑出一声来,就又推袁训:“二妹到了。”袁训看时,翻着的眼睛放周正,而且也温柔起来。他心爱的孩子们之一,禄二爷走到皇帝面前。

香姐儿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立领的鹅黄色缠枝花卉满身绣的宫缎衣裳,勾勒出她细长优美的雪白脖颈,露出的一丝儿白,也只是在下颔那儿,但白天鹅似的天生高贵,随着映上看的人心头。

沈渭的父亲告了老,但沈家的亲族在这里的很多。小沈夫人的表兄弟们,这些从小到大都跟沈渭一样,把忍让表妹当成第一件家宅要事的人,悄声窃语着。

“愈发生的好,”

“只是沐麟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能相认呢?”

“看看眼睛生的,杏仁儿会说话一般,如果表妹家里定不下来这亲事,肥水不流外人田,跟表妹说说,让给我们吧。”

皇帝也笑容加深,看着香姐儿伏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平身,”他微笑着命,香姐儿起身来,垂首静静等候着。随她行动而拂动的衣裳有先有后的落下来,落花般的柔,又雾绡般的俏。

这是袁家孩子们头一个不像太后的人,在她的前面,她的长姐加寿,她的双胞胎哥哥,都肖似父亲,而肖似祖父。因为肖似祖父,而又肖似太后年青之时。

偏偏到了她,格外万分的生出好来。只要她是袁家的孩子,就是太后的一块心头肉。但她超过祖父的娟秀,经由祖母袁夫人说过——太后没见过国舅少年时,只拿袁训当个样子——太后对香姐儿的爱宠,总是说她生出袁家超凡逸群的美貌来。

在她的后面,她的妹妹加福生得像母亲,也生得好。但从容貌上来,逊下姐姐一大筹,只有小王爷萧战眼里不承认罢了。

这翩若轻云流风,皎洁如日秀出芙蕖的孩子,也是最近让皇帝见一回,更赏心悦目一回。

“她不过八岁,”皇帝说着话,太监传给马浦,小二已开始据案大嚼,马浦现在是个忙人,忙着翻译。

皇帝笑吟吟:“看我们中原人才济济,小小的孩子也能把疫病抗在京城之外。”

在金殿面对使臣们的骄悍,皇帝想到户部呈给他的账目,梁山王几年的军费开支,占太上皇在位时军费开支的三分之一。但香姐儿防治疫病的开支,却是外省呈上来最低开支的三分之一。

京城的人口密度跟外省相比大,防病的费用反而小,这是香姐儿出动的及时,去的村庄也及时的缘故。

还有就是加寿出面动员好些女眷和闺中的姑娘们,不用给她们每天的人工费用,结束了给的赏赐是另外计算,因为外省报上来的有名人物,除去人工费用,也还要给赏赐。

这里面还有香姐儿等人的不辞辛劳,不怕病情,不怕脏乱等,总结一下,是指挥的禄二爷得当有功。

“八岁,”皇帝对使臣们悠悠又说上一遍,随即短快狠的切入到他打算说的话题上面。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损失巨大,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动兵马见血光。就像今天这样不是很好?你们有事情,国与国之间的不满意,可以坐下来说一说,吃两杯美酒,做个商议。说不拢的地方继续说好了,哪怕说上几年呢?也比打上几年的要好。你们的国君可以颐养天年,朕的好将士们也不会血流成河。打这几年啊,打的朕的心都是痛的,你们的国君死了,难道你们的心就不痛吗?”

深邃如暗夜星辰不见底的眸子,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锐利起来。似一把刀划开无数的虚伪,皇帝直盯盯地看向离他最近的,也隔着梁山老王、袁训等人的使臣坐席。

他看的是使臣们一直不离身的佩刀。

这眼光看得使臣们生出警惕。

皇帝却又淡淡地笑了:“我们有的是人才,八岁!”又是手指对对香姐儿,算是说话结束,呷了口酒水。

马浦翻译过,使臣们的戾气又让剥掉一层。

疫病与打仗八杆子也打不着,但皇帝的意思并不是显摆这个小姑娘,而是显摆中原有的是人才。

经过那舌头比狼牙还要尖厉的阮正使话语揉搓,敢拔刀不是本事,能把你们的使命安然完成才是能耐的使臣们,不得不凝重。

就在他们流连这娇弱的小姑娘跟人才之间的相对比时,香姐儿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这是新年里,我九岁了。”

袁训莞尔,皇帝含笑:“你是哪个月的生日?”

香姐儿笑嘻嘻:“六月里。”

皇帝大笑,皇后也笑了,本不想插话,并不想陪皇帝出这个风头的皇后笑吟吟:“那你还算是八岁,八岁半刚刚好。”

马浦乐不可支,把话殷勤的翻译给使臣们,听听我们中原的人才八岁不过半。

“是。”香姐儿蹲蹲身子,继续笑眯眯。

皇帝还是没有让她退下去,略一思忖又望向使臣们:“是以,放下你们的刀吧,流血并不能解决事情,也不能让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你们呈上来的礼物单子,朕粗粗地看过。朕收了下来,这场仗成了你们出钱!”

相当于太上皇在位时总军费三分之一的支出,礼物上的珠宝值这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