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上邪?这是怎么了

侯门纪事 淼仔 13000 字 9个月前

这一位是谢老爷,大夫人谢氏的父亲。

听完这话,石老爷眉眼儿舒展有了笑容,看看榻上昨夜小子打好的几个包袱,手指着笑道:“也是,知足吧。这里老太太、国夫人、侯爷夫人本送过好些东西,打包早就装车。不想,亲戚们间也来送,老侯太盛情,梁山王府也给颜面,这又是几个包袱不是。”

提到“梁山王府”送东西,谢老爷离情也消失不见,眯着眼笑道:“梁山王威震边城几十年,以前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你我?”

“你我小乡绅罢了,就是老国公,他老王以前也没有认真看过吧?”石老爷也取笑。

两个相对一乐,一起走出来。

二位亲家老爷,是住在各自女儿的院子里。这就一走出来,五夫人石氏带着儿子,和出嫁没有满月,本不应该乱走动的龙书慧在这里,钟南陪在身边。

她们拜了下来,石氏哽咽。父亲发间已有白发,这一次分别,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可就难说。

“回去对母亲说,对亲戚们说,我在这里深受照顾,过得人上人。”

石老爷也洒几点泪,拍拍龙显兆的脑袋,再把龙书慧夫妻看一看,不由得又要笑:“看你一回,我就放心了。回去告诉,保准你母亲也放心。你的孩子,侯爷照应的好,为父放心。只我把你弟弟丢下来念书,还要蒙你脸面上,多多拜谢侯爷夫人。”

“父亲只管放心,我自约束弟弟上进。”石氏带着孩子们拜了几拜,送他们出院门,谢氏带着龙显贵从他们的院门外过来,也对谢老爷辞行。

安老太太和袁夫人,带着宝珠孩子们送出大门。加寿姑娘摆过送行酒,今天她不来。袁训带着执瑜执璞、侄子们,韩世拓诸事仰仗袁家,他是一定会来,为袁训和岳母邵氏长这个光彩。张氏事先打听到,对玉珠说过,且说自己在山西时,是国公府上贵客,常五公子也来送行,张氏见到也就放心。

龙四洒泪拜了再拜,女眷都哭了,袁夫人不忍放手,又不能不放手:“去吧,下一回还来。”

龙四奶奶和宝珠抱着不肯放手,玉珠掌珠劝了又劝。

侯府门外道别有半个时辰,男人们才得已动身,送他们往城外来。

十里长亭,红花大放。两个酒担子候在那里。见龙四等人过来,一个酒担子后面转出柳云若,欢天喜地:“还以为我错过了,幸好袁叔父家的酒担在这里。”

柳云若顶顶稀罕龙四的模样,让执瑜执璞大为吃惊。随后胖兄弟找出一个解释:“这是让四伯父的弓箭惊住魂。”

柳云若反驳:“哪里,咱们总是亲戚不是吗?我这不是尽情意。”胖兄弟再一起吐舌头:“你还有情意?天呐,苍天呐……”

小小柳不理他们,把酒送到龙四面前,口称:“有空儿还请再进京来,四伯父请满饮此杯。”

龙四和袁训一起笑,龙四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还回去后,取笑他:“这称呼你弄明白了?”

柳云若笑得很好看:“父亲说四伯父比他年长,应该这般称呼。”偷偷瞄一眼袁训。

袁训笑道:“看来你爹还得再揍一回,怎么没有我。”柳云若陪个笑脸儿,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不骂不要脸就算是客气人,执瑜执璞又夸张的抽起冷气来,柳云若送还酒杯到担子上来,身子背对袁训龙四,对胖兄弟们咬咬牙:“今儿晚上野湖见,不去的是混蛋!”

执瑜扮个大大的鬼脸给他,摇头晃脑念诵:“上邪?这是怎么了?柳家儿郎今知礼。”

执瑜跟上:“原以为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两兄弟一起晃脑袋:“云若才能改。”

柳云若一跳八丈高:“打架,现在就打!”

龙四和袁训放声大笑,龙显邦手一指官道下面:“那边儿去,我们这还要送行呢。”

柳云若悻悻然:“等送走四伯父,一只鱼一只兔子,你们走一个的不是好汉!”

送行本来是离情萧索,让这三个孩子弄的大家嘻嘻。直到袁训取过酒,用大杯满满一杯,送到谢老爷、石老爷、龙四手上,龙四奶奶也分一小杯。

袁训高举自己杯子:“四哥,此去一路顺风,兄弟他年再见。”一仰脖子喝干。

龙四等人也喝干。

龙四和袁训连干三杯,孩子们也来敬过,一对表兄弟相对拜了三拜,洒泪而别。

柳云若很殷勤:“四伯父,下回来,先给我个信儿。”弄得执瑜执璞也不送行,双手抱臂对着他看。

低声呵斥:“我脸上有花吗,要你们乱看!”

高声还是送行:“还来啊,还来的啊。”执瑜执璞再看他,脑袋一摇:“上邪?”

一团泥土从蹲身的柳云若身上飞来,胖兄弟闪身让开,反更大笑:“上邪,这是怎么了?”

龙四回身见到,也是哈哈大笑。他回想到书慧成亲的那一天,有这些孩子们在,真的是添喜气。就如此时,给远行的人添上的何止是一层贴心,更把心中久存的温暖,又沐上无边的春风。

龙四奶奶心满意足的笑,谢老爷和石老爷则在谈论。

“三次,”

“两次,”

“一次,”

龙四微笑:“二位长辈这是在说什么?”

“我们在整理回家去吹的牛皮,”

龙四失笑:“有整理不清楚的地方,我来帮一帮。”

“进宫呢,我说两次,老石说一次。”谢老爷笑容满面。

石老爷笑道:“进宫一次,是加寿姑娘请客。第二次进宫,是加寿姑娘过生日,这不算进宫,那是咱们诚心诚意的去道贺,所以我说,进宫一次,为寿姑娘道贺一次。”

龙四居然抚掌:“有道理,等我见到父亲,我也这样说。”

夏日的日光一分一分的多出来,下面行走的人们,丝毫没常出炎热,继续高谈阔论着,把回山西后要吹嘘的话,你帮着我,我帮着你,理个一清二楚。

也有争论:“梁山王府请客的第十道菜是什么?要这不是为了加福姑娘,才不肯请,回家要细说,这是什么菜来着?”

“汤?”

“是点心吧?”

“不不,是炒菜。”

……

草原上的夏天,草长虫鸣。深谷中间,本应该野兽多出来觅食,但下方旗帜一展,数里的连营吓得附近鸟兽无踪。

旗帜上的图案,显示这是来自高南盟国满尼加的军队。为首的大将海日古听完回报,乱骂着陈留郡王:“做好的圈套,等你近半个月,你到底钻不钻?”

不然就是:“什么第一名将,他是没有会过我!”

还怀疑自己的盟军:“达罗国的将军,早就听说他们软弱。高南国这一次要是指挥错,最弱的他们,可就真的成了陈留郡王的猎物。”

一直骂到跟他的一位将军插了句话:“将军,达罗国这一次当诱饵,派出最弱的一支军队,但有咱们啊,他陈留郡王敢来,咱们就让他再也回不去!”

海日石彪悍的大笑:“说得好!”黝黑大手挥动:“再放出流动哨,陈留郡王他一出来,咱们快马飞骑,抄他的后路!”

帐篷里嬉笑暴涨,在他们营后的高山上,一队人轻捷的从悬崖下面爬上来。

互相衣甲上都有擦痕,泥渍松树叶子粘在上面,像一道天然的掩护。方便他们占据有利地点,往下面监视。

为首的小队人,在悬崖边上帮着下面的人上来。

一张英俊的面容出现时,日光像全跳在他身上。容长脸儿,眉逸眼飞,这是陈留郡王。

扶他的小队长,生得跟他有几分相似,这是他的长子萧衍志。

父子并肩往山下看,认了认大旗,郡王胸有成竹:“儿子,你看咱们又要大捷了。”

促狭地道:“给你舅舅再出个难题,咱们爷俩打个赌,你舅舅会不会往太后面前去哭?”

萧衍志煞有介事想想:“不会!舅舅不会哭!”

陈留郡王不轻不重给他一脚:“你小子是我儿子,把他捧到半天里这算怎么回事儿?”

“舅舅只会抢糖!”萧衍志即刻就把舅舅给黑了。

陈留郡王这才算放过他,鹰鹫似眸子嗜血地微红起来,大战前的激情瞬间燃烧了他。

亲兵送上他的大刀,这里没有马,但整起队伍气势不减。

郡王不能不得瑟的笑了笑:“兄弟们,咱们又要添军功了!”

“嗥!”

一群人冲了下去。

离此数百里,大批的军队呼啸狂奔,不是进攻,又一次后退。梁山王萧观大吼:“撤,再撤五十里!娘的,守好道路,不放一兵一卒到边城!”

这种情景让人熟悉,东和世子沮丧地问靖和世子:“一年这样来上三次,我他娘的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

靖和世子很想骂娘,却颓废的提不起精神:“不用问了,陈留郡王又要大捷了。”

项城郡王的营中,渭北郡王跑来骂了娘:“这他娘的陈留情报就这么准!王爷防卫就这么差!这是出了鬼,出了内奸!”

“有鬼。”项城郡王看似面无表情,眼神却不是坚实的愤怒,而是闪动不停,把他内心的东乱西想暴露几分。

真他娘的有鬼!

年青王爷、年青尚书和老谋深算的陈留郡王,你们三个人在弄鬼儿!

项城郡王回想自己在京里,向忠毅侯求助以后,袁训以一篇奏章打动皇帝。这样的人才,难道对陈留郡王的逾越置之不理?

还有退兵?渭北郡王到现在没注意过不成。梁山王从退兵开始,他就没丢过一个士兵。

这中间的伤亡,是新兵们自己踩自己。梁山王每每布防完,总是让敌军窥破,敌军一动,他就咆哮退兵,看似他守边城,其实他的大军一动,吸引住绝大多数的敌人视线。

人家得弄清楚他往哪儿退不是?万一绕个圈子退到别人后面去呢。

看似陈留郡王轻易的大捷,其实梁山王牵制大部分敌军的兵力。

“退兵!”项城郡王冷笑下令,拨马回转的同时,暗想你们三个混蛋到底揣着什么鬼胎?

总是能等到露出来给我们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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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有说法,同一年里不能办两件喜事,意指嫁两个或娶两个,各时风俗不同,也不能尽述。

这个对于古代的大家族来说,同年的兄弟较多,几不可能做到。同一年不能办两件事情,不管是指不同嫁两个或者娶两个,都只对荷包有利才是。

世子奶奶方氏的陪嫁丫头抱怨着,主仆怪的,也只能是龙书慧在抢风头。

表面上看,她们说的是龙书慧占用世子成亲没用完的东西。这些没用完的东西,红白喜事上都有一定的例,世子成亲以后,东西并不归新人所有。

依古代有的几句话“子妇无私货,无私蓄,无私器”,当晚辈的是半点儿私财也没有。认真行使这话,嫁妆都归公婆指派。

但事实上不是如此,嫁妆在再醮时,大多由本人带走。但成亲时用的东西,公中的归公中的,借给新人摆一摆,一般在成亲满月以后,收归公中。

龙书慧用的东西,有些确实是世子新房里收回的公用之物。但在钟南用完以后,还会给别的兄弟使用。方氏主仆就拿着她们刚办过喜事不久这个原因,勉强的指责着,认为这不是抢东西,也是抢风头,以便掩饰的,是主仆的真意思。

方氏一个少年女子,不是四十五十,能气到心口疼,是龙书慧的嫁妆比她多,来的宾客也比她出挑。

又偏不前不后,一个在春天成亲,一个在初夏成亲,就为这个,她好似光辉全无。

从没有满月就听到龙家进京,亲事很快定下,她从没满月气到今天,小心脏跟不上劲儿,早几天就不舒服。

饶是不舒服,她是新媳妇,又是世子奶奶,兄弟成亲她得张罗,忙、急、恼,拧在一起,成就她在这一天终于爬不起来,一早往新房里看过东西,恼的是东西齐全,回来就躺下。

知道这挺丢人,会让宾客们说她失礼于弟妇,人家成亲,以后主中馈的人怎么能不在?

自己心里有鬼,想着别人指不定会说装病。

方氏一面气急挣扎着要起,一面还是个起不来,不管外面鞭炮声喧,像是新人进了门,她泪水双流不能去完礼。

含泪唤丫头:“新人进门了,你去见婆婆,代我告罪,说我再过一时就上去。”

她的泪容实在凄惨,丫头也哭了:“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这进门的也不是天女菩萨,就多躺一会儿又怎么了?”

方氏垂泪,抬手无力的打发她去,丫头出来,还不敢带着泪痕见南安侯夫人,把个帕子拭了又拭,拭了满面的晕红,好似为二公子喜欢的红光满面,往前面客厅上来。

这一看,丫头鼻子险些气歪。

廊下几个红包儿似的孩子东指西指,叫着家人:“再放一挂,寿姐姐来,就是要放鞭炮的。”

厅口上另一个大红宫衣的胖小姑娘,犯着恼怒又忍不住的笑:“新娘子到了才放鞭炮哟,我到了不用放。”

这个小姑娘可太出色了,她大红牡丹团花的宫衣上,暗纹如凤凰尾羽般闪烁,这跟一般上好的衣料暗纹不同,也不是有地儿能买的衣料。往光线进出的厅口上一站,她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小凤凰。

然后她全身上下的首饰,珠子比别人的大,宝石比别人的明,就是一把没镶东西的金锁,让奇珍异饰衬托之下,都似块天地异宝挂在她身前。

丫头咬牙生恨,这一位是京里大大有名的人物,无人不知,她随方氏也曾有幸见过她的风姿,这就是太子府上的寿姑娘,全京里待嫁姑娘们都羡慕的,没出嫁先管太子府的得意人儿。

“原来为她放鞭炮,可真是的,这二奶奶亲成的,把她也搬了来,竟是一层光辉也不给我们奶奶留。”

丫头更气的不行,见厅内又走出一个人来,他白发飘动,老而枯瘦,三根手指拈须,说话还算气足:“寿姐儿,贵人进门,喜乐齐鸣,为你放,本没有错。”

这是老侯。

丫头硬生生又气的一个倒仰,她站的远,直勾勾盯着这位家中最长的长辈,倒不怕被人看到。

她暗暗的想,我们奶奶成亲的时候,您说身子不好,您可没有出来的这么早。

南安老侯自从那年犯病,鬼门关上是福禄寿把他拽回来,年纪在那里摆着的原因,一直是汤药养着。

世子钟华成亲,洞房里揭过盖头以后,老侯方让儿子们搀扶出来,会一会亲戚们,一刻钟左右,钟华亲自劝曾祖父进去静养,因为当时春天时气重,是个老人爱犯咳喘的时节,亲戚们也不敢多加挽留。

这春天已过去,办的又是一件和辅国公相约的喜事。回想上一回两位大人相约,办的是津津乐道的,袁训宝珠成亲的喜事,老侯精神头儿就足。

为了国公,天气也好了是真的,老侯这一回早早出来,倒没有不给方氏颜面的意思。

方氏的丫头气怔住,老侯哪里看得到她,只是和加寿说笑。加寿仰面庞嘻嘻:“太爷爷,您说的是,太子哥哥是贵人,这鞭炮是为他放的。”

老侯欣慰不已:“寿姐儿更知道谦逊,这很好。”

太子踱步从里面走出,和加寿也来说笑:“既然是为了我放的,那为了加寿再放一挂吧。”

孩子们当不得这一声儿,本就你也指使,我也指使放鞭炮的人,这就更七嘴八舌的嚷着:“太子哥哥说的,再放一挂。”

听到鞭炮响,跑到大门上看新娘子进门,却发现不是,转回来的萧战、加福、萧元皓,嘻嘻哈哈也道:“为我们也放一挂。”

成亲事的时候,孩子们过节似的乱,有孩子的人家都这样过。但宠着孩子,真的在这院子里放着鞭炮,就为他们取乐的人家,可能是不多。

鞭炮声中,丫头已经不能再生气。她的心让太子殿下和加寿的到来,压的一点儿苗头也出不来。

心灰意冷的去见侯夫人,想着她家姑娘算生得钟秀、算在自己家里出挑,但又怎么样呢,刚进婆家就让二奶奶压得不能翻身,人家成亲,可是来了太子。

南安侯夫人听完,倒也心疼:“想是前几天忙活累了,不舒服就睡着吧。”

丫头转回去,陪着男客的南安侯过来:“花轿就要进门,你同我堂上去吧,就要受礼了。”

南安侯夫人在这里就遗憾地道:“华哥儿媳妇像是身体不好,今天这日子本是她见亲戚们多熟悉的时候,她竟然起不来。”

南安侯也没有多想,笑道:“人家孩子刚到生地方,水土不服。”

侯夫人让逗笑:“她就是京里的人,哪有什么服与不服。”夫妻说着出来,经过的亲戚,有的也夸了夸,说南哥的亲事比华哥的好。

南安侯钟恒沛随意的解释几句:“龙家是袁家的至亲,”亲戚们也都知道,大家一笑散开。

…。

花轿进门的时候,加寿发足力奔,小裙子飞动,跑的不比弟妹们慢。太子在后面好笑,玩心大作,殿下也还能体态端庄的过去。

南安老侯是加寿的师傅之一,殿下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但加寿在这里,殿下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他打着这个名义,跟过来吃热闹的饭。

其实呢,是少年殿下玩心未泯。

无意中把方氏的丫头气的狠,大家谁会去想这个。

喜堂外的一株花树下,念姐儿倒不去拥挤,但看着为寻个好位置看拜堂,萧元皓把萧战往后面推,萧战又把禇大路推开时,忍不住格格轻笑。

硕长身影走到她后面,齐王顺着念姐儿眼神看过去,也微微一笑:“你们家的孩子全活泼。”

“咦,殿下你怎么来了?”念姐儿挺疑惑。

齐王不自在一下,目光捕捉到太子和加寿嘻嘻哈哈跟在新人后面,为这场景,齐王又是一笑:“太子来了,我来奉承他行不行?”

念姐儿扑哧一乐,说着:“行。”抬眸,也着了急:“拜堂了,快过去。”一溜烟儿的跑得快,齐王大笑:“你难道也是个长不大的,”跟在后面慢慢的过去。

宾客们给二位殿下让出显眼位置,不等他们过去,萧元皓先焦急地道:“不许跟我抢!”

他见过哥哥们站马步,小胖腿迈开,圆滚滚胖身子往下一坐,就差说此地归元皓所有。

禇大路跟着岳父万大同练功夫,见事学事,一个漂亮的马步往下一扎,把小红花护在身前,方便她看热闹。

韩正经和常巧秀,一左一右跟着香姐儿。香姐儿护小鸡似的张开手臂:“咱们就在这里。”

萧战和加福不用说,两个小胖墩,千斤坠似的占据有利地势,一副寸步不让的神气。

太子失笑,齐王失笑。两位殿下一左一右站到孩子们边上,这就为他们划出一道屏障,宾客们自不会过来抢。

“加寿,”太子招手。

加寿笑眯眯站到太子身前,视线开阔,无人能敌。这一对未婚夫妻从来不避嫌,一直如此,早成习惯。念姐儿却不肯,独她站到对面,是在人堆里。

齐王翻翻眼,给念姐儿一个似笑非笑,也就罢了。

殿下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南安侯府也好,袁家龙家也好,跟殿下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但他忽然起意,他也就来了。

终于,有一个亲戚站在高堂之一南安侯身边,他低笑道:“府上好运道,福禄寿全进门。”

南安侯夫妻听过,欢喜更甚。南安侯笑道:“我们这是送亲的。”亲戚们传一传这话,老侯听到也很满意。

内宅里的方氏,和丫头对着哭的更凶。

丫头边哭边说出来:“咱们前面见到的嫁妆,那些已经压过您。今天跟花轿走的嫁妆,头一抬是太后赏赐,第二抬是个玉座屏,水头儿无处可寻。第三抬,羊脂白玉大对瓶,第四抬……”

方氏浑身冰凉,好容易积攒出来的一点儿力气,准备出去当主妇,让碾的一干二净。

新人到婆家,嫁的丈夫在家里地位好不好,娘家重不重视,如表现在嫁妆上面,在有些家里,是新媳妇地位的向征。

戏文上编排,也有这样的故事。破轿哑锣进家门,谁会拿你当回事情?

方氏嫁的是世子,方家不敢不重视。但精心准备的,先让头一抬太后赏赐给甩到长江的尾巴梢上。

方氏担心婆婆厚此薄彼,气苦地道:“为什么她等不及的要嫁,就不能再等一年。”

丫头在这个事情上倒明白,不是助长,而是劝解:“说她娘家伯父今年还要回家去,日子就这样定下来。”

但下一句就歪到天涯海角:“这般的撞上,只怕是您命里的克星也不一定。”

方氏一恼,人反而坐了起来,含恨地道:“我得出去,取脂粉来,我再上些好颜色,我不能让人说我输在她手里。”

对着镜子,方氏看到镜边雕刻星云比自己的面庞还要明亮,虽然镜子因为新婚是新制的,但方氏眼前不由得一黑,为自己的难看气色闭一闭目,睁开眼睛狠厉出来,往面颊上就是一记胭脂,拍的太重,颧骨有点儿疼。

重新装扮好,又换一个新衣裳,出门来头一个遇见的认识人,是自己的母亲。

“我的儿,说你病了,我赶着来看看你。”方夫人握住女儿双手。

方氏对母亲冷笑:“母亲,同人家相比,我竟然是您外面抱来的不成?”

方夫人嗔怪:“出嫁跟在家里不一样,小性子你不要使,这话怎么能说。”

“您看看她的嫁妆,”方氏珠泪又滚滚,说不下去。

方夫人释然,对女儿娇惯性子了解的她,甚至有一笑:“孩子,你是长媳,凭她进门再夺目,也不能跟你相比。再说是太后赏的,咱们家可比不起。”

“太后为什么要赏她,她算太后哪门子的亲戚?”方氏还是负气。

方夫人揉搓着她的手,像是这样就能让方氏缓和过来:“你忘记了,袁家有后,袁国夫人是第一大功臣,太后为她罢了。”

方氏没有话可说,沉着脸和母亲往前面来。

南安侯夫人见到她出来,看一看气色恢复,把心放下。不然家里又是喜事,又有病人,她要两头忙。

方氏出来的晚了,盖头已经揭去,天色也黑下来。各处掌灯,酒宴开始。吃了一会儿,方氏离席。别人总以为不是补妆就是酒气染了衣裳,她回房换衣裳去了,并没有多加过问。

陪嫁丫头跟上,方氏悄声道:“咱们去看看。”挑一盏灯笼,往新房里来,打算会会这位新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