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孩子,还是要和称心玩耍,我说不行呢,称心要做功课。不然明天如意写出来,香姐儿也写的更好,她可怎么办?”
连渊微微地笑:“如今,再没有人打我女婿的主意了吧?”
“咱们家里是没有,但外面呢,你还是得多关心才行。”
连渊不放心上,反过来开导妻子:“按你这样的说,女儿出了嫁我还得跟着呢。我女婿以后出门一步,我扮成个老家人贴身看着。”
连夫人轻推着他笑,再示意他不要让桌子对面的称心听到。连渊就跟她到房里去说。
春月喜人,两个人到窗前看月色。连渊轻抚妻子腹部:“再过一个月你就显怀,就可以对父母亲说了吧?”
连夫人微红面庞,但微有怅然:“自从我怀上,家里别房头的心思我全都有了。这一个要是儿子才好,要是女孩儿,以后不如姐姐的太多,我看在眼里怎么会好过?”
“都说有身子的胡思乱想,果然你这就上来了。”连渊笑道:“放着我的好女婿,还能寻不出一门好亲事。只要啊,”对外面榻上坐着写字的称心道:“只要我的好女儿能一如既往的在婆家称心。”
“侯夫人我不担心,不看别的,她一年一年的对待称心和如意,就没有出错过。你往外面看看,那是咱们家的孩子,大的比称心大两岁,有了亲事也不学针指,这晚上还在玩呢。称心要不是婆婆拘着,怎么会乖巧的认字念书。”
连夫人轻抚腹部:“我还是担心执瑜,他生得太好,家世又好,这就大了,寻他的人难道不多吗?”
连渊一哂:“你是担心女儿同执瑜情意不深是不是?执瑜不是说过不纳妾。”
然后装懊恼:“害的我跟着也不纳妾。”
连夫人扑哧一笑,取笑道:“你呀,你就是会说,你说完了办事的人是我。你的妾不多,不过是原先的两个,后来我给你的两个。书房里还有一个打小儿为公子红袖研墨的,睡房里还有一个打小儿为公子翠袖添香的,你说声不要,我往哪里安置?难道掐死不成?还在城外田庄子上养着,等想得通,愿意跟娘老子回家的,回家去。不愿意回家的,还是我们家的人。”
连渊摇摇头:“这为女儿出力,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又去看看烛下的称心,对着女儿认真的小面容着迷:“我还去陪着吧,”连夫人说好,夫妻们就要出去,外面有人回话:“世子来了。”
连渊让夫人留步:“去年执瑜还只是玩,浑然不知道有称心那模样。咱们看看又大一岁,两个孩子是什么模样?”
连夫人也就停下步子,夫妻往外面偷看。
见执瑜进来,称心起身到榻下迎接。执瑜鼓着腮帮子:“我不要吃的喝的,明天约好学友们游春,要做东,给我十两银子。”
称心不是他一要就给,疑惑的先问个明白:“怎么总是你做东?你的月钱我去年才管,从去年到今年,你一个月里做好几回东,别人全是只吃的不行?要说你请穷些的知己,也罢了。可跟你出去的,是钟家阮家韩家的,哪里是出不起一顿饭钱的?”
连渊夫妻见女儿说的清楚明白,心里乐开了花。
执瑜噘嘴:“那!我们是对份子的钱!给我十两!”胖小手一摊,这就要钱。
称心还是不着急给,也嘟嘴儿:“你欺负我不懂外面行情吗?你们一般出去几个人?一个人十两,两个人就二十两,有十个人,就一百两,游什么春要这么贵?”
执瑜让问得张口结舌,然后恼了:“你给还是不给!”
称心也不高兴:“我就管你一个月的几两月钱,天天跟你说不清楚。”
执瑜更恼火,胖脸儿黑黑:“什么是只管我一个月的几两月钱,过年公中分我的钱呢,过节公中分我的钱呢,过年我收的红包儿钱呢?”
外面随时可以吵起来,房里连渊夫妻笑得快要倒地。
执瑜不知道房里有人,要的更理直气壮:“这是只有几两银子吗?”
称心不慌不忙:“过年公中你的钱,给你存着呢。今年端午节还没有到,哪里有过节的钱。去年过节的钱,早就让你要个精光。至于过年你收的红包儿?”
执瑜得了意:“给我金锞子,给我银锞子,那不是钱吗?”
称心给他一个大鬼脸儿:“你扮大方,你说大姐要钱不应该,你年年说不要。前几年的我不知道,去年的一大包,还有大姐分出来的钱,你既然不要,为什么又要来讨?”
执瑜悻悻然,称心接着笑话他:“母亲去年说你和二弟大了,太后答应,她给的,母亲收着,你在家里的钱,我收着。你着了急,天天想法子找我要钱。我来问你,你床头红漆柜子底,那上锁的小匣子里是什么。”
执瑜慌了手脚:“你什么时候搜查我房里?”
称心笑眯眯:“母亲带我们去看的,还有,我来问你,前年我问你买的古玩多少钱,你对我说五千,为什么有张五万的收据摆在书架上。”
执瑜倒吸一口凉气,呲起小白牙。称心不理他,自去倒碗茶给他:“喝完了回家去吧,母亲要是不管你,又是十万八万的花出去不是?”
执瑜喝完茶,还是不肯走,到底问称心要走二两银子。
连家的门外,执璞等在这里,迎上来:“给了多少?”
执瑜垂头丧气:“越来越不好骗了,我存一匣子私房她和母亲都知道了。”
执璞也傻眼,过一会儿醒过神,也推醒哥哥:“正是因为不好骗,还得继续的要,不然私房越花越少,直到没有钱不是。以后真的要靠讨二两银子过日子?”
打起精神,兄弟俩个往尚府来,换成执璞问如意要钱。
尚栋夫妻也是看着女儿写字,是执璞请岳父母回避,要和如意单独说话,夫妻俩让在窗户下面偷听,也是笑得不行。
“游春,给我二十两。”袁执璞心想讨十两给二两,讨二十两难道不给四两?
如意把个笑脸儿对他,细声细气也是揭个底朝天:“你在箱子里放个上锁小匣子,晃起来沙沙的响,放银票数额大的,总有十万出去。”
执璞扁起嘴,把身上玉佩解下来:“这个给你,给我二十两。”
尚栋笑死了:“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如意笑容不改:“我这里不是当铺,我不收这个。”
“簪子也给你,玉带也给你,好不好?”执璞面上无光,哥哥还能要出来二两,自己要是一钱银子也不到手,这人丢得不小。
缠上半天,如意也给他二两。执璞欢天喜地出门去,对着哥哥就炫耀。小手一摊,极小的碎银子在月下闪动白光,二公子甚至昂脑袋:“如意也给了我这么多。”
兄弟两个开开心心,要是称心如意这会儿见到,可以大跌眼镜。执瑜笑着:“游春每人出半吊钱,二弟,咱们还可以省下三两。”
执璞要一回钱,有点儿劫后余生那感觉:“幸好,总算,终于,这剩下钱真好。大哥,附学来的两兄弟,冬天就一件黑棉袄,我还以为他们朴素。见这天暖和还是那件黑衣裳,就是棉的改成单的。问上一问,原来他就一件衣裳,冬天加上棉絮,就是棉衣,春天去掉棉絮,就是春衣。这钱给他们办件春夏衣裳,再送些纸墨。”
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不再是小时候的随心随意。又出来谢氏石氏前年冬天帮人,险遭陷害的事情。宝珠进宫回太后,说是时候教导孩子们正确的花钱,太后答应,胖小子们的零花钱顿时少了百分之九十九。
月银、家里公中分的钱,宝珠又让小媳妇学着管,要不是胖小子们机灵,早锁上一笔大私房,早就在外面当不成贵公子。
两个人一合计,就跟称心如意来纠缠。
又让母亲把表伯母的事情说了再说,私房锁上也不肯乱动用,有了怕给错人的心思。那花钱的上面,就只能跟称心如意来纠缠。
小姑娘管家不是吗?
来时狮子大张口,走的时候加起来只有四两银子。但算算足够,春月下面,胖小子们还是回去的满面欣喜,让跟的孔青和顺伯也笑容不断。
回家后,胖小子们进去,顺伯和孔青去马棚里还马。走在月下,顺伯欣慰地道:“小爷们这是知道钱来的不容易。”
“四两银子也这么喜欢,这算有改进。”孔青也这样说。
这一对忠心的人,把胖小子们出门花钱自是看在眼里。他们会回袁训宝珠,但不会当时约束。
到底是公子们,从小就要自己学做主。但心里认为的呢,乱花费肯定是不应该。
这就执瑜执璞的一点儿改进,顺伯和孔青也跟着喜欢。
……
连家,执瑜出去以后,连渊夫妻笑着出来,连夫人不再提女婿长大会变心的话,殷勤帮着女儿出主意:“执瑜花惯了,他要是真的花完月钱,母亲出些吧,就是要你婆婆答应才能给他们。”
称心抿唇一笑,颇有小大人模样:“母亲不用担心,婆婆说约束几年,也就还他们。再说家里公中的钱我还没给完呢,等我慢慢的给他。”
连渊夸着女儿真能干,虽然不是加寿加福,也能追上。
尚家,如意温温柔柔也回父母亲:“不用担心,执璞过年的钱还有好些,等我今年存下一些来,到年底还能给执璞名下添出些田产来也说不好呢。”
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两家夫妻随着孩子们长大增添出来的疑心,又一次消失到无影无踪。
……
无意中遇到的一次陷害,给宝珠提了一个醒儿,也借此说服太后约束孩子们用钱,又把自己和全家修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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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魏行还愿意往欧阳家里来走动,不过是为了自己。枕头风这种东西,是人人相信有,也人人在没有的情况之下,不介意或很愿意听听。
魏行就是这样,他内宫里没有人,往欧阳家里来走走,对他来说是多个认识的人,难免的也能听到一些什么。
所以他尽管鄙夷欧阳父子,还能伪装出面上的微笑。
他是这样想的,欧阳父子和他想的一样。
欧阳父子结交官员,内宦官、外京官、京外的官一把子抓,跟魏行想的一样,难免的也能听到一些什么。
这些你难免我难免,是建立在双方交谈的基础上。而此时呢,他们在你难免听到,和我难免听到的心情上,都没有交谈的心。
魏行固然是认为已攀上席连讳,不想在欧阳父子们面前说错话。欧阳父子也是有心结。
欧阳父子去年在鲁豫面前打听刑部,为欧阳住进刑部大费心思。结果让鲁驸马钻了空子。
鲁豫不偏不倚带着儿子们出现在行凶的现场,让欧阳父子不由得怀疑自己说漏了话。
但幸好谋划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欧阳父子们还可以再掀起一个大案。他们草木皆兵,轻易不肯说出去。
和魏行含糊的说上几句,魏行只知道他们又要干点什么,见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能离去。
出得门来,魏行眯起眼睛,且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再说。
……
小六过生日的前几天,天气愈发的暖。春雨本就贵如油,而就是几点子雨下来,也再没带来倒春寒。
春花因此更加明媚,而丫头们早早换上春裳,娉娉婷婷走在花丛里,不管是当差还是采花草,都形成家里的一道风景。
这天气这样的好,袁夫人也肯走出房门,去和老太太说着话,看上半天的戏。
老太太的日子悠闲,上半天看戏,下半天午睡起来,去和袁夫人说话。晚上以前是轮流有孩子们陪她,现在是她轮流的去看写字的孩子们,去看月下吹笛的小古怪。
上半天的看戏,为的是热闹。袁夫人既然肯出来陪她,上面唱着戏,下面两个人乐呵呵说着话。
让袁夫人走出房门的最重要原因,是挂念在路上的龙显邦等人。袁夫人就道:“不知道到了哪里?”
昨天两个人算着出了京城一片,今天就按着下面的路程算就是。老太太推敲:“这船行得快,”
“他们肯坐船吗?”袁夫人微笑。
老太太笑道:“有方姨太太母女呢,”沉吟一下,自己又笑了:“你挂念的对,方姨太太怎么能管得住爷们?”
“回去的不止是小爷,还有成年的爷们。要是显邦他们怂恿着骑马,把方姨太太和明珠抛下倒不担心,他们在船上,一路算是安全。我就怕显邦他们路上走马惹事情。”袁夫人再担心,也是温婉模样。
安老太太就爱亲家这一点儿,原因她早就弄清楚。
早在头一面的见到,那时候带着宝珠初进京,袁夫人到安家去相看。老太太见到她和气温柔亲切大方得体……世上的一切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安老太太就喜欢上她。
以后当婆婆的肯让宝珠进门就管家,对小夫妻的事情从不插话,老太太在得意之余,是个炫耀的体面。
随后袁训离京,宝珠离京,老太太搬去和袁夫人居住,一闹一静,居然相处得不错,安老太太就诧异了,私下里问丫头:“我这么闹腾,还会有人喜欢吗?”
丫头忍住笑:“那是您的亲家太太不是吗?您只能喜欢她,她也要喜欢你。”
正是“亲家”两个字,让安老太太如梦初醒。
她为什么很喜欢袁夫人,不仅因为她温柔,不仅因为她大度,不仅因为她……因为她和自己的心结前南安侯夫人一样,都是嫁到别人家里的贵小姐,也都是别人的小姑子,但她包揽世上一切的优点。
前南安侯夫人嫁给南安侯的时候,因为有太妃得宠在,可以称得上一个“下”字,算一小部分的下嫁吧。她当时有太妃在,可以随意的挑选天下男子,她独相中南安老侯。
这虽然比不上袁夫人以国公之女下嫁袁父的悬殊之多,但却不妨碍在老太太心里,把袁国夫人和自己相比,和前南安侯夫人相比。
这一比下去呢,她就愈发的在乎亲家。愈在乎,看到亲家的温柔和气,就心头越喜。
不愿意让袁夫人担心,安老太太打迭起话来安慰她。
“别担心,显邦他们在的时候,都会想法子说笑话给你听,还会给你捶捶背,虽然捶的装模作样,但是孝敬的。肯听你的话,这就好,出了门也不会忘记。”
袁夫人就笑盈盈,露出心满意足:“是啊。”
同时的,还有骄傲和自豪。
这在她身上真不多见,但是为了她深爱的丈夫,她也骄傲和自豪了。
先是袁夫人受父母和兄长照顾一场,自然是感激的,但一直无以为报,现在显邦等长大,父母有后,兄长有后,能来家里住几天,袁夫人觉得也尽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吧。
这点儿心思自然是不足够的。但丈夫的骨血,唯一的儿子袁训,在兄长的孩子们,和兄长的亲戚们进京能帮上,为他们请名师,看着他们苦攻读,宝珠为他们料理衣食从不出错。袁夫人又骄傲到丈夫身上。
儿子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两下里的心思,一处是为兄长后代长成喜欢,一处是为丈夫虽然不在,儿子却大为中用喜欢。在这喜欢上面,袁夫人的担心慢慢下去,陪着老太太又看了一会儿戏,见谢氏和石氏过来回话。
谢氏穿一件莲青色春裳,没有丈夫的人有日常日子的滋润,面上并没有憔悴颜色,而且比刚进京的时候更显美貌动人。
石氏穿一件月色春裳,不着脂粉的面上秀气清丽,好似地上刚开放的春花。
安老太太先笑出一声来:“你们这是要出门儿啊?”
老太太心里有数,谢氏和石氏在这个家里过得越好,不走邪门歪道,是好孙婿和宝珠的脸面。
方姨妈和方明珠当年那么不懂事,安老太太也肯管她们一碗饭,甚至方明珠没有去就余伯南的话,安老太太起初是肯带她们母女进京,也打算给孙女儿说亲事的时候,给方明珠也说上一个。
她难道当年看不出来方氏母女的不当之处?不就是因为已经照管十几年,最多再破费一副嫁妆,打发女儿嫁个有田产的人,当母亲的也就跟着打发走,从此她就能清静。
做好事是难的,老太太这把子年纪的人,她深深知道。
所以自从谢氏和石氏进家门,一来是宝珠大媒兼袁训舅父老国公的儿媳,二来是好孙婿和宝珠都愿意接来,安老太太从来是笑脸相迎。
她是中年寡居,谢氏和石氏算青年丧偶。老太太找出当年的衣裳,没穿过的,还新的,寡居的人适合穿的,送给谢氏和石氏。
还有自从寡居以后,就换的素静首饰,给宝珠和孩子们嫌太素,一直留在自己手里,也找出来一样一样送过去。
老太太知道寡居也不容易,她就格外的用心对待,在晚晚烧香的时候,也祈祷谢氏和石氏的孩子们懂事,让她们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体面而又尊荣,让亲戚们间传颂,那还是好孙婿和宝珠的体面。
让谢氏和石氏坐会儿,老太太喜滋滋唤丫头:“捧出我和国夫人的一份儿来。”
丫头捧出一个乌木镶螺钿的小盒子。
老太太让交给谢氏石氏:“国夫人的昨天就送给我,我作一起给你。这里面,有我的五两,有国夫人的五两。听说你们今天去看的人家不多,所以就这些。”
谢氏石氏异口同声的道谢:“这就很足够了,我们虽不出门,常请教宝珠京里的粮米价格变动,有这些,可以周济好几家,难道我们是管到底,再或者是我们一管,她们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成?我们只帮肯自立的人。”
袁夫人也点头道:“这话很是,有手脚的用手脚,没有手脚的还有脑袋。边城常经战乱,常见到伤残的人。但他们何尝就此成废人?我们家里原就有一个管事的,心算特别快,手脚伤残也是个好管事。”
她对着谢氏石氏说的我们家,是指娘家辅国公府。
谢氏石氏喜不自胜,对着二位长辈们拜下来:“有老太太和姑母撑腰,我们出去可是有底气。”
“放心去吧,出去走动走动,就便儿也看看春光。哪有个做好事的还一直遭报应,没有这样的道理,也就没有这样的事儿长在。”老太太笑着安慰。
谢氏和石氏含笑答应,陪着她们听了一段子戏,常巧秀回来要点心吃,老太太和她说话,谢氏石氏往宝珠房里来。
走在路上,先看一路子家里的春光。妯娌们互相笑语:“宝珠也去,老太太也给钱,姑母也给钱,这下子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石氏慢声细语:“本来也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那易氏,回头想想也是可怜,她竟然不能分辨好话和歹话。”
“是啊,请宝珠把她的供词拿来我们看过,为别人给她家几十两银子,她就要害你和我名声。你我的身家,难道不值几十两银子?这是不能分辨。”谢氏也叹气。
说着话,慢慢地来到宝珠院外。
宝珠房里还有人,称心如意去隔壁坐着,那女儿在皇后宫里当差的妇人郑倪氏,带着一个小姑娘在这里。
小姑娘生得黑眼睛特别深,看人有幽深之感。因为在皇后宫里当过差,虽然腼腆中也带着大方。深深的拜下去:“母亲让我来谢侯夫人,我也想来谢侯夫人。”
宝珠让她到面前来。拉着她的手看了一回,笑道:“你这就回去了,以后不会后悔吧?”
小姑娘露出决然:“决不后悔!”又羞涩地弄衣角,呢喃说着道谢的话:“长辈们对我说进宫好,我哪里知道是这样的拘束。母亲挡不住,随我进京里来……。要不是求到侯夫人这里,可怎么还能回家去?”
宝珠含笑,不是所有进宫的人都想得圣宠。就像这一位,她的母亲往后宫门一打听,她去的不是地方,是宫人死后拉去化人场的那个门,那阵子福王当造反结束,宫里肃清人手,三天两天有死人牛车出来,把个郑倪氏吓得险些神智不清,千拜万求,花了不少的钱才见到宝珠,只求她一件事情,放她女儿出宫。
宝珠呢,也正好让她在皇后宫里打听些消息。比如娘娘的心情如何。
皇后恢复仪仗,去岁新春,皇帝让太子和加寿送到皇后宫里。这个消息一出来,除去欧阳容叶嫔等皇后的死对头以外,除去一些看不明白的人以外,余下的嫔妃各自有数。
加寿姑娘做的事情,一是太后点拨。二就不是太后点拨,太后也会偏向于她。
加寿姑娘做主给皇后宫里大批增加侍候的人手,也就在情在理。因为娘娘是娘娘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