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步步错来步步错

侯门纪事 淼仔 14183 字 9个月前

皇上面沉如水:“你做的好事情!”

袁训头也不敢抬。

“朕避暑,你胡为!你家是官媒吗!还是你家是比功夫比衣裳比男色的地方!”皇帝怒气冲冲:“你自己说,你打什么主意!”

袁训舌头在嘴里打转,这就说得不用太清楚:“这个,臣的意思……消夏,这个,人容易懈怠。不如大家对对诗,比比拳,把忠心的劲头儿拿出来……”

“啪!”皇帝拍了桌子,袁训老实闭嘴。

“把你惯的!你不自量力!你的小伎俩也敢在朕面前玩!要知道你是朕身边长大,你的心思朕一看便知!不纳妾!混帐到了极点!你自己混帐也就罢了,怎么还敢乱打主意!”

皇帝把手一招,袁训垂头跪着,就没有看到,只听到轻盈脚步声,是女人,走进来。

“抬头看看!”皇帝怒喝。

袁训一脸懵懂先看皇帝面色,惴惴不安的,对上皇帝白眼。皇帝手指侧边,讥诮挖苦:“这四个美人儿,朕赏你了。”

袁训不慌不忙,把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看过以后,对皇帝陪笑:“君赐不敢辞,但太后面前臣回过,太后允臣不纳妾。”

皇帝挑挑眉头:“哦?太后许过的。”他沉思状,随后恍然:“那这四个给太子吧,你看怎么样?太子成年,房里理当有侍候的人。”

皇帝这会儿没有怒容,皮笑肉不笑,情势在握:“忠毅侯,你拿个主意吧。”

袁训还能说什么,说我女儿房里不纳妾,这在古代是个笑话不说,还和皇帝硬顶上。

就像在现代往民政局办结婚,说我一娶三个,也是笑话。

袁训恭恭敬敬:“臣代臣女谢恩。”

皇帝撇嘴:“算你识相!给朕记住,朕给你灰了心,早就不想管你!太子,你少插手!”

最后一个字:“滚!”

袁训退出来,往宫门出来。

皇帝再宣别的臣子,表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欧阳容还急得要死要活,在皇帝这里轻松打发。

下半天的时候,他把重要奏章理清,今天要见的人也见完,闲情估计太多今天没用完,下圣旨把跟随袁训一起胡闹的人,包括柳至、卧病在床的南安老侯全骂上一顿。

太监分成数批出宫传旨意。

这里面只有吏部代尚书阮梁明,因手下官员治水灾防秋讯得力,幸免。小二也在内,让皇帝刮鼻子刮脸的一顿臭骂。

这个晚饭,皇帝吃得蛮舒畅。

这个晚饭,欧阳家也蛮舒畅。

……

酒菜香味中,欧阳老大人笑呵呵:“老夫说得不错吧,只要我家娘娘收到消息,就会给列位出气。”

在座的,梅吕二家,出来几口人呢,一共六口,姑娘也在这里拜谢欧阳父子。

吕老爷感激敬酒:“皇上英明,容妃娘娘英明。”

梅老爷感激敬酒,就便讨教:“老大人,圣意明朗,我们明天就可以去顺天府告状吧?”

“告!怎么不告?告他袁家,尚家,合伙儿陷害姑娘清白。让他们丢官职进昭狱……”欧阳老大人有些疯狂。

他在发配时吃的苦,历历全在眼前。袁、柳!你们给老夫等着。

吕老爷及时打断他,讪讪然:“丢不了官吧?我的意思还是明媒正娶。做平妻不是?”

吕老爷事先打听过,柳五不愁衣食,人物又亲眼见到俊俏,又是柳家的人,这门亲事不算亏。

梅老爷也打听过关安,他就住在侯府里,是跟随忠毅侯在军中的将军,战功有名。

虽然生得不好,但袁家是太后外戚,这门亲事也不算亏。

欧阳老大人就只想你们告啊,最后女儿吊死他们两家门上,而且不要吊错地方。

去柳家的,要死在柳至家门,死到柳至家门不值钱。

去袁家的,最后一头撞死在五开间的正门上,让太后以后进进出出犯膈应。

这是他的想法。

但人家不答应啊,人家只想赶紧嫁女儿。而且攀扯的是两大外戚,并不比进太子府里差。

进到太子府不得宠,还不如这个呢。

欧阳老大人悻悻然:“是啊,要告到他们怕,他们来迎娶。”

吕老爷知道柳至和欧阳家不好,忙哄他:“我们成就亲事,也是老大人和容妃娘娘之功劳。”梅老爷明白过来,也把欧阳父子吹捧几句。更让女儿们上前敬酒,拜欧阳住为义父,拜欧阳老大人为祖父。

两个姑娘自丢人以后,头一回出门。千珍万宝养在深闺,也不习惯对陌生男人。但没办法,为了自己终身,忍羞含怯,上前敬了酒,把容妃娘娘称为姑母。

恭维得欧阳老大人笑口常开,暗自盘算,这就算袁柳二家里安下钉子,也就应承,说着尽欢,离宵禁前一刻钟才结束。

就要宵禁,梅吕两家就走得慌慌张张。

梅家出门往左,吕家出门往右。走出两条街去,两队蒙面人冲出来。梅老爷有了酒,他进京的家人呢,也真的人手不足。一个车夫是忠心的,姑娘们跟一个丫头,夫人们跟一个妈妈是带来的,另外两个家人是京里现雇用。

没费事情,现雇的家人倒地,他们是见人就倒。忠心家人让打倒。蒙面人架起梅吕二姑娘,钻入小巷中。

他们明显对京里熟悉,梅吕二老爷醒了酒,叫嚷来人,再去寻找时,已不知去向。

这就夫人都顾不上送回家,二位老爷冲到衙门里坐着,催着衙役们寻找。

衙役们认出他们是最近丢人的两家,都有瞧不起。催得急了,有人慢条斯理地回:“反正也不是清白身,男人光屁股看过,怕什么!明天自然会回来。”

梅吕二老爷眼前发黑,但求人上衙门的,又不敢和他们发火。

坏事快出门,柳五光屁股让姑娘给看了,柳五不要脸,他自己宣扬,别人也宣扬。最近青楼里姑娘全拿这个玩笑:“原来这就叫闺秀,钻男人院子,看光男人。”

衙役们全知道,把梅吕笑话一通,出门找时,大半夜的往哪里找?

找得到的全是笨贼。

要是门路熟悉的混混,找个僻静人家藏着,为两个没名声姑娘也不会全城大搜查,衙役们又要睡觉,打着哈欠磨钟点儿。

把梅吕急得,拿银子买酒菜请他们,直到天亮,有人来报,二位姑娘让发现倒在同一个街口。

在街口,人来人往的地方。

早早进城的人早就看了一个干净。

梅吕赶过去,见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这谁家的姑娘,这以后可怎么活着?”

“这不是好姑娘,谁家好姑娘会这样!”

挤进人堆,梅吕二老爷直接晕倒。

他们的娇花女儿,半露身子晕倒在地,下衣不整也就罢了。每个人身侧丢三、五件男人下衣,上面看着污糟一片,还不是一个男人的。

衙役们也啧舌头:“这是谁这么狠?”

有人捡到一个纸头,上面笔划难看,墨汁恶劣难闻。

“恶中自有恶中手,毒中自有毒中计!我乃大盗稀里哗啦,平生爱管不平事,放过你家不应当!为人步步谨慎步步行,步步错来错中错。如今给你们教训,痛快!”

衙役们面面相觑,都知道他们得罪了别人,这还没法讲和。先把梅吕二位救起,两个人醒过来就捶胸顿足,要来纸条看过,揪住衙役们衣襟狂喊:“抓人,杀了他!”

衙役烦恶的推开:“救你们,是我们不方便沾手姑娘们,你们自家女儿,赶紧带上咱们离开这里。你们到底想给别人看多久!”

把衣角揪回来,嘀咕:“揪我有用吗?我又不是稀里哗啦。”

梅吕二位让提醒,匆忙雇来轿子,姑娘们醒来要死要活,当父亲的也管不了,让她们随轿子自回家,衙役们想这两家算惨到极点,让禁婆跟去家里验身子问供词,先不上公堂。

梅吕二位跟着衙役们回来,一夜没好好休息,又气又怒,眼睛全是赤红,愤怒让他们疯狂,疯了一样的逼着拿人。

有个书办刚到衙门,见到吓一跳。躲开问人:“这两个是怎么了?前几天跑来闹告袁家告柳家,咱们也查清楚,是他们家自己女儿不好,走错了地方不是。再说这丢了名声,为姑娘好,不应该再张扬。悄悄出京,换个地方另嫁人就是。真的疼爱女儿,当官手里总有几个,活动一下换个衙门,调得远远的,过上几年小夫妻生下孩子,也是姑娘重新做人的一个主张。这我磨嘴皮子劝回去没几天,这又自家宣扬上来了?”

有人把昨夜的事对他说:“这下子重新做人也难,姑娘失了身子。”书办皱眉:“袁柳二家是好纠缠的?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满京里卖袁柳二家不好,这是惹急了人家。”

“依我看,惹急倒不是,是讹急了。你前天没来你不听说,他们要柳五和关将军明媒正娶为平妻。进门就要为大。”

书办一吐舌头:“我的娘啊,柳五那个无赖,他性子上来,满大街光屁股走也不奇怪,还去招惹他做什么?”

“哼哼,柳家的无赖们早就想打他们家,是柳侍郎压着。关将军让吓得不敢出门。这不,把人家逼急了,出事了吧?”说话的人调侃书办:“你心眼子好,再去劝劝。姑娘们摊上这样的爹,只是闹出来,伤心呐。”

书办寻思:“好吧,我再试试。当官不容易,做好事也不容易。我权当再做件好事。”

走过去,见梅吕二个还是在发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疯也理由,但为什么这样,他们是丝毫不想。这会儿也没理智想。

“写告示,拿人!缉拿他!”梅大人嘴角全是白沫。

衙役让他们缠一夜,本该回家歇息,还不能走,恼得反问:“缉拿谁?”把纸条抖动:“姓名都没有!稀里哗啦是人名吗?他是姓西,还是姓希,还是姓夕!”

吕大人扑通又给他跪下:“大人救命啊,帮帮忙啊,”

衙役烦不胜烦,见书办进来,忙道:“张兄,上回是你劝走的他们,还请你再劝劝吧。就是我们拿人,也不是说走就走。这文书要办,线索要查,证据要有不是?”

打个哈欠:“我他娘的倒了什么霉,一夜没睡让吵吵一夜!”把梅吕丢给书办,他抽身走开。

……

消息很快传开,宝珠一听就知道是谁做的。但宝珠没有交待过他,事情也出来,宝珠只能听着。

花街柳巷上,正是风流场所歇息的时辰。小邹在自己房里跷腿哼曲子。

二爷是个好心地的人,二爷一直没和他们动怒。

但你们当我小邹是死人吗?

凭着个女儿生得好,就来给二爷添堵不是。

二爷说不要做坏事,但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没完没了,袁家门上纠缠当平妻,嘿嘿,恶中自有恶中手,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恶。

没皮没脸的事情,你们欺负二爷不理会。我小邹奉陪。

旁边放的有酒,还有一盘子花生米。小邹撮一粒放到嘴里。你们能正经做人不做,一定要学我小邹,那就我是大盗稀里哗啦,咱们玩上一玩。

------题外话------

求票票。哈哈哈。

年纪啊,仔一定要记清楚。

好皇帝不等同于好丈夫,一定要解释清楚。

柳夫人放下心,打发柳至睡下,去让姬妾们安心。以柳家的身份,说一声全打发走,自家也觉得薄幸。

……

“告他,告他去啊!”欧阳老大人在自家的客厅里挥舞拳头,对面的梅夫人哭成泪人儿。

梅老爷怒不可遏:“土匪!我们到忠毅侯府上,姓关的躲着不见我,忠毅侯也不管这件事。多找几天,姓关说卖给他当丫头,生死不论!”

在这里眼皮狂狠的一抽,肌肤全变成紫红色,显然是愤怒已到极点:“我的女儿啊!”

吕老爷坐在在他旁边,在梅老爷说的时候,带着悲伤而又迷惘的糊涂神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几缕日光。

直到欧阳老大人和梅老爷愤怒的差不多,问他时,吕老爷才一个颤抖回过神,舌头发抖,嗓音发抖的回答:“柳,柳家,他……他也说当妾不行,当通房丫头他答应。”

痛苦从他面上浮现,随即就一直呆着,有日久天长之感。在他身边的吕夫人也是个泪人儿,哭得哽咽难言。

欧阳住一跃起身,吼道:“跟他打官司!破坏女孩儿名节,让他家官当不成!”

欧阳老大人跟着再吼:“你们上当了!上柳至和忠毅侯的当了!”

鲁豫瞄瞄,这不是欧阳家的女孩儿,但看上去欧阳父子比当事人还要气愤。

旁观者清,鲁豫一眼看出欧阳父子的虚伪。

这老大人、大公子的,这么为别人家的事情生气,你们倒也能帮上忙!

比如,大公子你郑重下个聘礼,把这两家的女孩儿娶为平妻,实在为难,当妾是不是?

在这里狂吼“上当”,“告他”,这可是挑唆。

鲁豫心想我门门儿清,我说句公道话。你们异想天开!把京里的人当二傻子。最后呢,发现自己是大傻子。

忠毅侯夫妻算是煞费苦心,几回邀请游园,几回做成好些亲事。侯夫人不辞辛劳,既然答应当一些人的大媒之一。但她毕竟当不过来,请离她们家的老太太,这一位在京里也大大有名,人家在宫里陪伴孙女儿住过几年,又带上两位外地来的寡嫂,把余下的媒人包揽。

老年人爱热闹,寡居从来是冷清的。这下子她们乐颠颠的,忠毅侯府天天是喜气。有人上门道谢啊,送礼啊,寒暄啊。

那不得皇后娘娘眼缘儿的凌家都许的亲事不错,为什么独不请你们这几家?

鲁豫冷笑,恼怒别人以前,先问问自己最好不过。

他正想着呢,欧阳老大人问到他面前,希冀道:“驸马,容妃娘娘可曾知道外面乱成这模样?袁柳仗势欺人。”

“哦,我托人已经把消息传进去。”鲁豫慢吞吞。不是他要表现没精打采,而是帮人忙的拿架子是寻常事。

闻言,欧阳父子、梅吕两对夫妻都露出感激之色。欧阳住神气活现:“梅大人,吕大人,你们不用担心,我家娘娘一旦知道,热心肠子最怜惜人,一定会管。这事情只要告诉给皇上,哈,哈,哈哈哈,”

奸笑模样儿,笑得跟个蛤蟆似的。好似容妃耳朵里进去,袁训柳至即刻就倒台。

梅吕二大人们,京里没有人,所以把个嫔妃看得比天大。这就起身对鲁豫道谢,鲁豫暗骂一声,大傻子们。老夫我才不为你们好!你们看得出来吗?

还有旁边这经过发配以后,一年四季有些气喘的老头子,和他的儿子欧阳住,他们也不是为你们好。

发私愤呢,笨蛋!

但是起身还礼,见没有可听的,借此不再坐下,说声告辞,欧阳住送他出来。

在外面,鲁豫又好笑一通,街上酒楼吃了饭,随意地看看身后没有可疑的人。就有可疑的人他也不怕,晃晃悠悠往镇南王府里来。

镇南王在家,和他说过回房告诉公主:“实在猖狂,欧阳家一对败类唆使他们告状。”

瑞庆长公主嘴撇得像个瓢儿:“往哪里告呢?可用什么罪名告呢?皇帝哥哥今天喜欢张家,明天喜欢吴家的,太子是悉心在教导,欧阳她纵有千般手段也不能怎么样不说,何况她也没手段。”

生长在宫里的长公主觉得一般。

镇南王微笑:“但是皇上知道阻拦太子纳妾,不见得喜欢。”长公主眼神灵活的转动:“为了加寿值得的。”

元皓在母亲手边玩耍,见到母亲这形容,也跟着左转大眼睛,右边白眼儿似的,长公主大乐:“再说生气,把我也罚了吧,我帮忙呢。元皓也帮了忙,我们打扮得可中看了,好些姑娘们要抱他,是不是?她们争着和元皓玩,少生多少事情。”

萧元皓见说到自己名字,忙着“呜噜呜噜”,又忙忙的点动大脑袋。镇南王夫妻大笑:“让加寿教坏了,还没有忘记。”

乐上一会儿,镇南王出来,亲身去见袁训,把鲁豫的话告诉他,。在王爷心里梅吕不算什么角色,但还是让袁训提防。

他进袁家的时候,鲁豫回到家里。一个人从门房里迎出来,哈腰陪笑:“驸马回来了。”

鲁豫皱皱眉,其实不见得烦他,漫不经心嗯上一声:“叶大人,您又来了。”

叶嫔的父亲带着巴结,跟着他一路到书房。

让人送上茶,鲁豫还是以前的口吻:“你认错人,宫里的消息不是我通给你的。”

叶大人弓着背:“那是那是。”但是不死心:“但您愿意帮忙,我们就有指望。”

鲁豫暗暗好笑,自从帮忠毅侯的忙,一天一出子好戏看。

欧阳、水、许、叶,还有另外两三家子嫔妃,本来是抱成一团。后来水大人落马,许大人摘官,另外几家见势头不对,又打听他们家的女孩儿没事情,渐渐的分开。

只剩下欧阳家和叶家,有点儿生死相依的味道。

他们生分,就在鲁豫传话以后。

鲁豫传给欧阳家的话,是欧阳容的原话:“大难来时各自飞。”他们父女兄妹应该是早就说过,关键时候放弃一切人,又加上欧阳容起初就是利用别人,欧阳家收到话,知道宫里联盟倒塌,对叶家开始防备。

当时叶嫔也没有放出,叶家不会知道。但鲁驸马“热心”地干了件好事,征求袁训同意,写个小纸头,让人夜里抛进叶家,把欧阳容一推二五六写得明明白白。

叶大人费了吃奶的劲,才托人见到女儿,信上消息属实,叶嫔把欧阳容恨之入骨,叶家也对欧阳家恨之入骨。

原来你家是利用我们?难怪水大人倒台,许大人也一样,原来是上你们家的当!

顿时,叶大人明了。

他们几家的女儿近一段时间得宠不是,难免分走欧阳容的宠,欧阳家这是一箭几雕,借这个机会针对皇后拿下宠妃。

叶嫔是怎么知道的?太后会不小心的让人泄露出去。比如给叶嫔送饭食的宫人,叶嫔也会打点她,让她帮忙和家里人通消息,又问别的嫔妃好不好。

问的多了,宫人装着叹息:“您倒还关心别人,别人眼里早就没有你。”

这话里有话,叶嫔难免要问,宫人遮遮掩掩。问上三、五天,宫人悄声说出:“欧阳娘娘把你们全害了。您的宫女把毒药瓶子认在自己身上,自尽身亡。”

这世上只要有人在,就会有消息的走露。叶嫔这一恨泣血剜骨,但好在太后像是相信她,继欧阳容之后,她也出来。

这就皇后的对头是欧阳容,欧阳容多出叶嫔这个对头。叶家和欧阳家红了眼睛。

叶大人不能时时打听到消息,想起来欧阳家拜托鲁驸马,他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直觉,认定往他们家扔纸条的是鲁豫,见天儿来找鲁豫,说欧阳家为人不好,求鲁豫帮忙。

“宫里您都能消息,帮个我家娘娘吧。”

他今天又来了,鲁豫把他敷衍一回。

……

宫香袅袅中,欧阳容转过身子,在她身后,传话的小宫女蹑手蹑脚走开。

装作送帕子传说的话,让欧阳容震惊。

袁家,他竟然如此大胆!

她看向榻上盘腿坐的男子,他的未来儿媳加寿今年九周岁,十虚岁。他的表弟袁训十八岁成亲,十九岁妻子有孕,二十岁得女,今年三十左右。九五至尊的他,已是中年。

但岁月似乎留给他好风姿,他倜傥清睿,还似欧阳容初进太子府的时候。

问后宫的这些女子是因为要得宠而得宠,还是因为爱他而得宠。答案估计只有一个,她们都爱他。

他就不是皇帝,也有他得天独厚的魅力。

此时他端坐半闭眼睛,手中握着红地黄花的瓷盏,陶醉在茶香中。那份儿享受和沉稳都让欧阳容折服不已。

尊贵的男人,沉稳如山的男人,会享乐的男人,魅力如经久不散的香氛,勾得人流连。

他知不知道宫外的事呢?欧阳容觉得皇帝未必知道。

这位天子太平世道出生,除去福王造反以外,基本上全是表面太平。也许一直太平造成他很会舒坦。

皇帝自己说过,都知道天下是朕的。但天下真的是朕的吗?如果天下是朕的,朕宁愿他小些,朕可以朝看云霞晚听雨,茶香过了酒香浓。

他勤政,也爱脂粉古玩一切好玩的事物。但做为到目前还算清醒的皇帝他不可能随心所欲——他喜爱脂粉和所有癖性重,爱戏能爱上角儿,爱蝈蝈能倾家荡产的人一样,不能因为他睡的女人多,就说不算清醒皇帝。睡的女人多,那叫不是清白丈夫。这个判断还只能从女人的角度来看。

判断他的人,也要清醒——每年的避暑就是皇帝休养玩乐的好时光。

军国大事,不是破了边城,别来找朕。

民生大事,不是水火天灾,别来找朕。

政事,不是杀人造反特大号大盗,别来找朕。

也不能真的不找他是不是?几位重臣隔几天会到御花园求见,把重要的事情做个呈报,皇帝听听觉得不重要也就拉倒。

皇帝会说,要你们是做什么的!件件都要十二个时辰离不开朕,你们这官白当了!

外面的事情重臣们不说,以欧阳容想,皇帝不见得即时知道。但偏偏重臣里,有袁训有柳至。这两个坏蛋他们会今天干坏事,明天就呈报自己?

欧阳容冷笑,今天是七月初,如果运道高,皇上明天后天就起驾回宫,这样马上可以知道外面的大逆不道。

但也有可能呢,皇上拖到中秋过后才回宫。

八月中秋会见群臣的宫宴摆在御花园里,这可不可能?就欧阳容见过的,是有过。

这位天子一舒服就不想勤政,能拖一天不回宫,他就不想回宫。这也建立在他有一批好臣子,但欧阳容要急死。

皇上你晚一天知道,忠毅侯就多猖獗一天。他是多猖獗一天,就能多吓走几个外官,多做几家媒人。

最后媒人全让他老婆当干净,皇上您查问起来,大家说好,一片喜乐中,太子府上只有他女儿一个人在内宅,忠毅侯欢喜不尽,太子殿下房里可就不成体统。

欧阳容一不是正妻,二因为皇帝的拈花惹草,三因为和袁家的纠葛,对忠毅侯夫人宝珠又嫉又恨。都是女子,凭什么你就能拢住,别人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袁训不阻拦太子纳妾欧阳容都反感他,何况这个把柄送到手里。

欧阳家也觉得这是把柄,赶紧的央求鲁豫传消息。这就欧阳容对着茶香中悠游如仙人的皇帝不能忍耐,她以为皇帝还不知道,她也一天不能再等。

消息是怎么来的,欧阳容在收到小宫女话时,对她安排停当。这就须胸有成竹回到榻边,把小火炉加了块炭,细声细气地道:“刚才听到笑话。”

“哦?”皇帝还是半闭眼眸。

“采买的太监每天出宫,说外面好生热闹。”欧阳容道。

皇帝微微一笑:“京里哪天不热闹?”今天黄家死了狗,明天田家纳姨娘。后天又大小老婆打架,再后天可能井里投毒争家产。

睁开眼眸,欧阳容为他重续茶水,皇帝送到唇边懒洋洋:“什么事啊?”欧阳容正中下怀,笑道:“说起来是您的近臣,”她故意装俏皮:“以前,就是您的近臣,现在还是。他呀,阻拦自家女婿纳妾的法子高,是什么主张呢?他自己亲身上阵,拿张俊脸儿勾引得大姑娘小媳妇全动了心,他老婆更可笑,亲身上阵为别人做大媒。哎哟,这侯夫人是几品来着?为五品、六品的官儿家里做媒人,这算是有份吧?”

她说得痛快,没注意到皇帝慢慢的沉了脸。

因为慢慢沉,好似由白、浅白、微白、淡灰、灰色加重直到微黑面容,欧阳容以为皇帝严肃,她没看出来。

皇帝反感,后宫不许干政,这是他的母亲太后当皇后的时候,谨守的一条。

太后一路拼杀当上皇后,盼望家人就快得病。但还是要等儿子参政前后,算有自己的羽翼才得寻找家人,就是她安守在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