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回京

侯门纪事 淼仔 13383 字 9个月前

大人舍不得大人,孩子们舍不得孩子们。这亲事老夫做的好。

能见到国公正房时,国公夫人早早迎出来,在廊下还是凄然:“老大人,您看,都要走了不是?”

“我是来看国公的,也玩了也乐了,上年纪了,一把老骨头,还是赶紧的回京,坐我家里好。”半打趣着自己,老侯走入内房。

辅国公闻声,侧侧脸儿。他安慰妹妹,调侃妻子,但对老侯流露真情意:“老大人,我们几时再能见面?”

床前有椅子,老侯坐下就哭。顷刻,泪满衣襟:“我都七十上下的年纪,这一别是此生难见,这是最后相聚啊,”

惹的辅国公也哭:“我这身子,也难说哪一天就去。”

“最后一聚啊,你不能喝酒,我中午对着你喝几杯,算你陪我。曾记得你有家传宝刀,再给我看一眼,也是最后一眼呐,”

国公就命取出,老侯拔出在手,精光四射,寒到眉睫。看了又看,不足够,也不入鞘,横刀在床前放茶水的小几上,放了个刀尖对外,对着自己。

又哭,哭了一会儿,想是又要看刀,泪眼婆娑着去取,手指直对刀刃而去。

辅国公脱口而出:“小心!”刀就在床前,他一抬手,就握住老侯手腕。离刀刃不过两指左右距离。

“哈哈哈!”泪痕满面的老侯放声长笑,笑过,恶狠狠逼视国公,骂道:“你个鬼东西!把我骗得好苦!你不是瞧不见吗?你怎知道刀尖是对着我的!”

辅国公傻了眼,窘迫地要松开老侯的手,让老侯握住。老侯袖子一抹,泪水就全干,气呼呼继续骂个不停:“记不记得有一年,也是这样,我要看刀,当时刀是你放的,我在你对面,刀尖就对住我!我酒醉信手要取,亏你拦住,说这刀吹毛断发,碰上去就伤。嘿嘿,老坏蛋!你把我蒙得好!”

一层紫色,把辅国公面容辅满。国公结结巴巴:“这个……那个……”

“让我揭穿你吧!你要是不瞎,怎么好意思对着你老婆!坏东西。你装看不见,天天偷看她!”

“当啷!”外面摔了东西。

国公夫人手握茶盘,一盖碗茶摔在她脚下,在门帘外直了眼睛。看得见的?

那他天天对着自己凝视,不是在循声,就是在看自己?

这太羞人了!

国公夫人把茶盘胡乱一放,转身就走。这地方再也不能呆了,他是看得见的,这可怎么再面对他?

脚步声传到里面,辅国公更局促不安,自他卧床后,常进来的总是国公夫人。刚才那个也一定是她。国公对着老侯央告:“你别说出去,别……”

老侯得意占了上风:“哈哈,你当她听不到不成?哈哈,你鲁班面前抡大斧,在我面前也玩花样。哈哈,这层窗户纸我给你捅开来,一是我走后,你们夫妻和美,我也就放心。二嘛,让你犯坏,让你装。说实话,你几时能看见的?”

窗外,国公夫人慢慢走回来。

随后而起的好奇,促使国公夫人很想再听听,把耳朵凑上去,就听国公吞吞吐吐:“像是,回来的路上就能看见,”

“那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还不说你自己住!”老侯大获全胜,更戏谑个没完。

国公面如红烧的一切菜,嘿嘿陪笑:“这不是,我起不来,我真的起不来,儿子让我往哪里去,我只能哪里去,”

难面对老侯,辅国公胡乱遮羞:“哎呀,这有伤的人,伤心的很呐。”

国公夫人在窗外悄啐,你还有嘴不会说吗?

“你有嘴不会说吗?”老侯也是这样骂他。

辅国公装腔作势:“如今要看孩子们脸色,不敢得罪呀,不敢得罪,”

“啐!”

“呸!”

一个房外,一个房里,老侯和国公夫人一起啐辅国公。

国公坦白到此时,稳住阵脚。正要反把老侯骂上一顿,袁怀瑜袁怀璞跑来,手中托着个小鸟:“舅祖父,摔伤了的,”

抬眼一看,袁怀瑜小脸儿煞白,袁怀璞脚步顿止。国公示意老侯收起刀,免得伤到他们。却见小小子们不是看到刀,走过来,两只小胖手按到国公面上,袁怀瑜大叫出来:“舅祖母,你快来啊,舅祖父又病了!”

袁怀璞干脆跑出去找国公夫人。

那面上通红的,像极舅祖父有回发热那模样。

国公夫人慌了手脚,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丈夫,暂时见不得他。但往哪里躲呢,躲起来国公要茶要水也就无人。还没想好,让袁怀璞抓住裙角,直拖进房,袁怀璞满头大汗,和表兄们玩出来的汗流浃背在此时看上去,像他出大力气把国公夫人弄来。

老侯夸一声:“好小子!”不去管国公有多么不自在,也不管国公夫人不敢抬头,一左一右扯上小小子们,满意而回。

他满意的往这里来,再满意的回去。见院子里花红柳绿,今天真是满意的好日子。

…。

辞别的那一天,国公真情流露。

小小子们全是小冠服,小披风小木刀,金冠上镶一个大明珠,英姿飒爽让母亲带着进来。“哇!”袁怀瑜放声大哭:“我不要看姐姐,我要听舅祖父说故事!”

袁怀璞抽抽噎噎:“姐姐不好,我不要姐姐!”

辅国公逐一摸着两个脑袋,在小金冠侧抚来抚去不忍丢开。都看得出来他含悲忍泪,还要教导他们:“京里也是你们的家,进宫里要乖乖的,要会叫人,要听话,”

不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怀疑袁怀瑜袁怀璞会进宫。加寿就在宫里不是?

“不去!”

“不进宫!”

小小子们撇着嘴儿哭,辅国公狠下心,对宝珠喝道:“带出去,送车上!”孔青和万大同走上来,抱住一个往外面走,袁怀瑜挣扎着,哭着骂出来:“坏蛋,不要你抱我!”和弟弟让强带出房门,辅国公老泪纵横,目光紧紧随着:“要回来的呀,不要一去就不回来了,”

宝珠含泪拜下:“舅父放心,还回来呢。”

辅国公又叹气着笑:“不要回来了,回来了也伤人的心,这是袁家的根,不让回来你也别争。”

袁夫人抱着香姐儿,忠婆抱着福姐儿过来。

满房中全是悲伤的,只有福姐儿到了面前,有些懂事,心想怎么都哭呢?眼神儿左扫右瞄,最后对着辅国公甜甜一笑。

“这个孩子好,”辅国公悲伤稍减。

袁夫人代福姐儿道:“让舅祖父好好的养着,寿姐儿成亲要去看,福姐儿成亲也要去看,是不是?”

加福又甜甜地一笑。

辅国公笑了:“这进京就要拜婆婆吧?”

“都等着呢,自然要拜。小王爷在这里住着,夸我们好。想来王妃也必然说好。”袁夫人和辅国公一问一答说起来。

国公夫人走向宝珠,紧握住她手,也不哭了:“看看我们,只为自己想着。你是应该去的,孩子们亲事全在京里,加寿也好些年没见,理当去看看。但是间中也想着回来,你丈夫可还在这里。”

宝珠就没告诉她,命袁训等人返京的公文已经出京,孔掌柜的快手先给宝珠知会一声。

这个家对宝珠情意深厚,宝珠想就是夫妻同回京中,也是要回来看看的。一一看向妯娌们:“必然回来,得空儿,你们也往京中去走走。”

含笑向国公:“舅父,您若是现在答应,一同动身还来得及。”

辅国公微笑:“好孩子,我有八个媳妇,你是我第九个,要奉养要轮不到你家先。”

这样各几段话出来,房中悲伤又下去不少。宝珠再和国公玩笑:“看来是要表凶回来,才请得动舅父动身。”

辅国公笑了出来,福姐儿见到全喜欢了,更卖力的笑啊笑。小小的容颜,清秀眉眼儿,再加上这无处不在的笑容,像春花铺满房中。

老侯这个时候进来,带着儿子们,拿着两个红纸卷。

“喏喏,我有礼物送你。”

自己展开一幅,红纸上几个大字:“琴瑟和谐。”钟大老爷展开另一个:“喜结连理。”

国公哭笑不得:“老大人,你老不正经!”

“比装模作样好。”老侯送给国公夫人,带笑道:“你们再结连理,这喜酒我就喝不成了,这样吧,这个不要脸的不能喝,你代喝,敬过我酒,我就上船去了,以后再也不来,也没有可想的。”

袁夫人也说是,国公夫人也不能十分避开,让人取酒,敬过老侯,钟家兄弟也跟着趁着喝了,袁夫人也喝过,龙四宝珠和众媳妇们敬过,行路的人起程。

……

京里。

中宫见天儿睡不好,又精神足。嘴角总微勾,像勾住许多难以言明的喜悦。每当她这样,陪着的瑞庆殿下,淑妃和老太太,也是一样的开心。

“怀瑜怀璞有这么高吧?”中宫比划着,希冀太多。先是比划有自己榻高,不能安抚自己,把手抬高寸许:“应该在这里,”又喜盈盈,手再高寸许:“这样,就差不多。”

瑞庆殿下叫来加寿:“以后不疼你了,疼弟弟妹妹去,可好?”加寿才不信,加寿永远是自信无敌,小鼻子一翘,扑到瑞庆殿下怀里:“姑姑会疼我的。”

“好东西要分出去,你怕不怕?”瑞庆殿下嘻嘻。加寿响亮地回答:“不怕!”中宫嗔怪公主:“你又这样的笑,亲事已定下,你大了,稳重些吧。”

瑞庆殿下扁扁嘴儿。

镇南王妃去世,公主让拘得老实一两年,总算今年就要满服,亲事定在明年正月里,抓紧时间玩会儿,又听到这些话。

好在母后的心又回到怀瑜怀璞身上,瑞庆殿下悄悄儿的向加寿做个鬼脸,加寿飞快回了一个,姑侄们抱住,摇头晃脑的嘿嘿。

由可爱的加寿,让瑞庆殿下也盼望:“母后,您先猜猜,加禄是什么模样,加福又是什么模样?”

公主又要乐:“加福的名字真的要改改,”

“佳福!别加福加福的叫,佳丽之福,好名字!”中宫嗔着,让人往宫门上去看:“下船了吧?”

任保走进来,中宫猛然一喜:“到了?”

任保陪笑:“梁山王妃宫门上求见,”中宫带着失落:“哦,让她进来吧。”梁山王妃和世子妃带着小小王爷,兴冲冲进来:“我们来看看福姐儿。”

中宫让她们静候。

没多久,沈家连家尚家全到,卢家也跟着来凑趣。中宫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任保又进来时,中宫都有些恼火,沉下脸:“还没有到?”

任保险些不敢回话,硬着头皮:“平阳县主求见娘娘,”中宫怒道:“她来做什么!”任保小心地道:“葛通将军的夫人,借住昭勇将军家,应该来听消息的吧。”

中宫只能强压恼怒,让宣进来。对于这一个一个来打岔的人,中宫正不喜欢。外面有人回话:“昭勇将军夫人宫门上求见。”

“宣!”中宫雀跃地命道,等不及,随即站起,她一起身,都随着起来,任保劝道:“娘娘贵体,不可亲迎。”

“我坐累了走走。”中宫没好气。本来她只是想站站,让任保说的气上来,使性子走上两步,对着宫门目不转睛。

怀瑜怀璞,你们长大了没有?

袁夫人宝珠转进宫门,饶是宫门离殿中远,也能看到中宫翘首姿态。袁夫人低声道:“也太性急。”

宝珠又把儿子交待几句,有女官们过来迎接。袁怀瑜袁怀璞乖乖的,一般他们是不许陌生人抱的,这就不说话,让抱着直进殿室。

中宫的泪水,哗啦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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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十分钟,十分钟啊啊啊,惭愧仔呃,盼望明天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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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有毒》别人穿越都是主角,顾若离觉得她是女配,人生百态妖孽作怪,她肯定不是最亮眼的那个。

看她娘,身份尊贵,气焰无双,风流绝色,冠盖京华。

看她姐,名门嫡长,誉满天下,琴棋书画,人人堪夸。

看她妹,勋贵幺女,骄矜风华,若柳拂风,满京桃花。

她没资格靠脸吃饭,只能靠才华。

一手医术,一根金针,闯一条盛世繁华路,做一回最瞩目的女主!

一个夜晚,陈留郡王率众奉着萧观出军营。繁星满天,袁训往家的方向眺望,默默地想,宝珠现在做什么呢?

凡事要谨慎小心才好。

……

月下的醉花楼,前院脂粉迷醉,后院子里,男子大跑小跑的闯进房中,把倚在榻上打盹儿的中年妇人吓得摔下来。

“通”,一声响后,地面都震几震。

中年妇人跳起来叉腰骂,满身肥肉晃动:“蒋三,又吃多了酒!”

“妈妈,大事不好!”

中年妇人眉头倒竖,脸过宽,眉头看上去就有一指多粗,随着话上下抖动:“妈的娘的姥姥的……谁敢往我赛金花门上来闹事!”

“袁二爷!”

……

片刻寂静,很快让中年妇人的跳脚打碎。“他他他,往我家来作什么!”赛金花舌头打几个卷儿,又强自镇静,装的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他相中新红的秋姑娘?”

“妈妈,没听说袁二爱嫖院子。”

“废话!他走路从来带几个丫头,不爱美人难道爱江山!”赛金花面上一寒:“难道他知道了!”

蒋三无奈:“他要是不知道,就不会往咱们这城里来,现正在钱家铺子里搅和事。钱家,存放的也有那人的钱,他名头儿太大,有人给我报信,”

赛金花斜了眼睛:“你名头儿也就不小,还有人给你报信?”

“妈妈醒醒吧,别说梦话!上个月来的客人,隔城的布贩子,他说的妈妈难道没仔细听?”蒋三嘟囔着。赛金花苦笑:“仔细听了!”

“那赶紧寻法子,钱家铺子离咱们只有三条街,下一步就往咱们家里来,把那银子全提走,可是一大笔。”蒋三咽口水。

赛金花沮丧:“好吧,这不是自己的钱不能要。咱们虽是烟花院子挣那不光彩的钱,也是姑娘们雪白身子换的。那银子,的确来路不明。”

“你赶紧收拾,我往前面瞄着,袁二一到,就让人告诉你,你就抱银子溜几天也罢。估计他也就一阵风,一把子火。烧完刮完也就不管了。”蒋三抬腿出去。

独留赛金花直眼睛对房顶,嘴里叽叽咕咕:“我这是遭的哪辈子孽,投胎到青楼地,花点儿银子也提心吊胆。”

腰间取出一把子钥匙,往房后走去。

那里三间房,掩在阴影中。打开门,见没有摆设,一堆箱子在其中。赛金花面上肉抽搐几下,没好气地骂:“杀千刀的袁二,吃多你娘的洗脚水吗?昏了你的头,和我们过不去。收银子怎么了?他是反贼老娘不管。他是反贼老娘正好自己花用,放我这里就是我的钱,你敢取一锭走,老娘和你把命拼!”

她没有掌灯,熟门熟路走在箱子中间。这箱子都不大,一尺见方,上着锁。借着房外进来的微弱月光,赛金花贪婪的挤巴着眼睛,全身都是肉疼相。

骂骂咧咧中,有人回话。

“说的是我吗?”

这嗓音如切金断玉声,脆朗的让人闻之一振。由不得的循声寻找,就见最里面的箱子上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

月光太弱,他容貌如何就看不清楚。看不清容貌,也就把他周身气派显扬出来。

他一袭雪白宽袍,发上有一顶宽边帽子,垂着轻纱。

纱若曼舞,无风也自拂动。在清辉月光中,好似谪仙中人。

这是人见人动心的优美画卷,赛金花却如见鬼。握紧钥匙转身就要溜,回身后的门内,几个大汉静静出现在那里,像原地生长出来的树,早呆上千年万年。

赛金花傻住眼。

身后有人,门外有人,她还真的去看了看窗户。

“哈哈…。”有个娇滴滴女声大笑:“走不了你,老实对我家二爷回话才是!”

箱子上坐的那个人,悠闲好似坐自己家里,他的打扮,夜里也帽垂轻纱,不以真面目示人,正是江湖传说的袁家二爷。

……

“二爷,您大驾到此,怎不知会我?我让秋姑娘侍候你,秋姑娘啊,生得好身子,一身好功夫,沾过的人都说欲仙欲死,欲死欲仙,好二爷,咱们前边儿去,小曲儿美酒让您痛快痛快不是,”

赛金花堆出笑容,几十年青楼练就的嘴皮子,不费功夫就一堆热络话出来。

箱子上坐的,正是宝珠。

她纹风不动,漫不经心的似赏月色。

这房里那一丁点儿的月色,昏暗得像下馄饨散了,一锅混沌汤。

但二爷看得很用心,像天下美景。

她不开口,赛金花心虚也就不敢停。直说了一刻钟,上前就来搀扶:“我的好二爷啊,上赶着巴结都巴结不到,今儿您总算贵足踏贱地,我扶着您,要不是我上了年纪,我就自己个儿侍候您了……”

一股劲风把她推倒在地,赛金花摔个踉跄跟斗。

见袁二还是原样,刚才那娇声又笑:“我家二爷不是你近身得的,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什么东西!”赛金花恼羞成怒,拍屁股起身,回过一句,放声大叫:“救命啊,袁二杀人越货了……。”

“噗!”一道银光闪来,一锭银子把赛金花的嘴堵得紧紧的。箱子上坐的袁二,翻眼一瞥,清冷冷出声,一字一句道:“放老实,我要不查得明白清楚,也不来找你!”

“唔唔,”赛金花费了点功夫,把嘴里银子取出,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冷汗,露出怯色。眼光,更惊疑不定。

有个猜测从心底浮出,让赛金花不寒而栗。

她不敢想……

“赛妈妈!”袁二爷淡淡。

“是。”赛金花乖乖回话。

“把东西给我。”

“二爷,您现在坐的就是,全在这屋子里。”

宝珠冷冷望来,赛金花肩头一沉,让她目光又挫下去三分高度。

“和我装相,我把你沉到江里去!”宝珠微有怒意。

赛金花还装糊涂,宝珠目光一寒,喝道:“来人!”

有刀光像是一闪,赛金花杀猪似的大叫出来:“我说我说,在我睡的枕头里面,”刀在她脖子前面停下来,刀在一个面无表情的大汉手中。

小钥匙出现在赛金花手指尖上,有人去取出一个小小乌木箱子。打开来,呈给宝珠。宝珠吁一口气,是这些。

泛黄的十几个纸笺静静堆在里面。

招招手,箱子后面暗角里,走出袅娜的一个美人儿。从头到脚包在薄纱内,仪态风姿如如秀雅。

捧起小箱子,宝珠起身,不紧不慢地往房外去。

适才由窗户进来的,这会儿就可以走门。

“二爷!您还有东西没带走,”赛金花颤抖着大叫。她希望这煞星把该带走的东西全带走,再也不要第二回。

宽帽轻纱略回面容,轻纱遮得琼鼻秀眸朦胧姣洁,却遮不住秋水似两道眸光。语声慢吞吞:“这些,赏你了!”

“扑通!”赛金花又摔了一个不相信的跟斗。

“以后有消息早来报我,见到什么人,见到什么事,”宝珠说到这里,赛金花急急问:“往哪里找您?”

“各驿站里投信,写我的名字!”袁二傲气地说过,徐步而出。在他身后,不知从哪里跟出来几个娇花软玉似的丫头,也是轻纱遮盖,从箱子后走出来,从门后走出来,把袁二爷和大汉们隔开。

对着这从容而去的身影,赛金花打个寒噤。我的娘啊,这位是个女人!

她装傻卖憨,上前去扶,沁人心脾的香粉味道,从没有闻到过的,香的又清幽又夺魄,带着女人肌肤香。

……

难怪多少人寻他寻不到,他真的不折不扣是个女人!

难怪他要用丫头,不然离人稍近,就闻出脂粉味来。

…。

“妈妈,”蒋三跑来欢天喜地:“袁二此时不来,也就不来了吧。”

赛金花满面泄气:“来过了!”

“啊,那银子?”蒋三伸头。

“还在。”

“那就好,不对呀!他竟然不搜刮无主儿的银子?钱家铺子里的钱可让他刮了个干净。”

赛金花忧郁地道:“他说赏给咱们了,”

蒋三结巴:“他说赏……”

“三儿啊,去告诉那些当家的,咱们再不跟着趟混水。咱们老实挣钱,姑娘们老实挣银子,这些秘密啊,旧古记,咱们跟不起。”赛金花愁眉苦脸。

蒋三愣一愣,道:“看妈妈说的,咱们这行当,自古低贱。咱们不能趁钱时就趁钱,难道还扮那守法大善人去。”

“防不胜防啊。”赛金花长叹。

……

如今出来一个女人厉害得搅天动地,名头儿大出好几年,硬是没有人认真会过她。赛金花想,还是老实挣钱吧。

那些个打歪主意的自以为在暗处,自以为暗箭难防。这一个袁二爷,才真的是暗箭难防。

…。

“母亲什么时候回来啊,”袁怀瑜抱着木刀,又来问袁夫人。袁夫人正在看信笑,对着孙子笑眉笑眼:“今天不回来,明天就回来。”

袁怀瑜嘟嘴儿:“可昨天也是这样说的啊。”但不作理论,拖着木刀,一路刮着地出去。袁怀璞在红叶树下,和哥哥碰上面,小嘴儿更嘟得高:“又把好吃的,送往京里!”

袁怀瑜大怒。

他不会勃然怒,胖脸蛋子哆嗦几下就算怒了,木刀一挥,往一个方向就去。袁怀璞握紧小弓箭,也是同一个方向。

后门内空地上,摆着近百大车。车中大麻袋装得鼓囊囊,绳索捆上,随时准备出发。有两个人在附近坐着等所有人到齐,见小爷们过来没放心上。

袁怀瑜走到车的背面,袁怀璞也在一辆车后站住。

兄弟们这又齐心上来,胖脑袋对着点点。小木刀戳进麻袋里,小弓箭也用力扎进去。拔出来,红枣干货掉出来。

所幸口子不大,只出来几个。

袁怀璞捡起干木耳,咬上一口,摇摇头:“不好吃!”

一个红枣砸在他脸上,袁怀瑜正在啃干红枣,又扔一个给弟弟。

各吃完一个,袁怀瑜道:“给妹妹吃。”兄弟小胖手,各抓几个,小木刀插在腰带上,小弓箭背在肩膀,曳曳的走了。

几个小子跟在孔青后面,从亭子后面走出。都带笑:“孔大叔,小爷们又来捣乱了。”孔青还是漫不在乎:“小爷小,这是天真。”打发人过去:“让他们重新绑好。”自己带着小子们还是悄后跟着袁怀瑜袁怀璞,直到他们回正房。

“哈!”

“哈哈!”

胖身子进到房里,两声笑就出来。宝珠笑吟吟蹲下身子,张开双手:“宝贝儿,想母亲不想。”袁怀瑜炮弹似的冲上来,袁怀璞流星似的赶上来。

把宝珠撞得坐在地上—这姿势虽不好看,但根据以前经验,坐地上更能把儿子抱得好——也就顺势坐下。

茜红色裙子让小小们欢快的践踏着,袁怀瑜抱住宝珠脖子,口水涂到她脸上。袁怀璞抱住宝珠面庞,把红枣往她嘴里塞:“吃吃,不给姐姐吃。”

满房中嫣然,忠婆用帕子拭眼泪,感叹道:“多能干啊,这就知道…。”宝珠总支起耳朵听下文,但下文再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