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她慌忙地去看淑妃的穿戴。淑妃娘娘正在用茶,手捧着茶碗,揭着碗盖,她的手上有五只戒指。
一个镶蓝宝。一个镶红宝。一个翡翠,一个黄金镶珠,还有一个是玛瑙的,就是没有白玉的。
老太太安慰自己,好孙婿的戒指,定然是给淑妃娘娘的。娘娘和中宫是同乡,这就献上去。没事儿,不会和中宫是亲戚的。
安老太太和老侯的百般猜测,在这里都不敢用。她甚至不敢再戴那个戒指,手指上光溜溜一块儿才安下心。
新的事情就又出来。
“母后,您看!”
瑞庆殿下出其不意的唤上一声,她正捧着个点心盒子,把加寿小坏蛋哄下来,并排坐在中宫膝下分点心。
盒子是小殿下端着的,加寿自己取。加寿不太想吃,就学着小殿下的样子,放在地上在玩。
这是一盒子压得实在的玫瑰米粉蜜糖刻字点心。
压得实在,字还清晰。
瑞庆殿下一手捧着盒子,一只手翻看自己点心上的字,又让加寿放到地上的不要吃,也翻看着玩。
国运亨通,万寿无疆。
八个字本来是散乱的,从右往左看,是国、通、亨、万等…。瑞庆殿下叫中宫来看,顺手排列整齐,中宫一看,就呆住。
淑妃来看,也呆住。
袁夫人、老太太等全呆住,加寿还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什么。
瑞庆小殿下显然恼火:“我就不信了,我天天吃,也没找齐这些字。”当下发狠,点心盒子是她自己捧着的,揭一个,也不给别人看,嘟囔:“不是。”
点心做得小巧,一口吞下。
再揭一个,不是,一口吞下。
再揭一个……
等她一气吓下去半盒子,中宫等人纷纷从发呆中醒来。任保走上前来,颤抖着嗓子:“娘娘,兴许是大福大寿的命格,可要找钦天监来推算吗?”
中宫娘娘像如梦初醒,连声说是,淑妃也添话:“好兆头,哪有不算的道理?”任保飞奔出去请钦天监。
算完,钦天监激动万分,就差涕泪交加的来回话:“回娘娘,大福的命格。”然后一长串子的话全出来:“吉星当头福星高照禄星紧跟,”再把紫薇宫五行天干地支人元华盖,还有利父母利公婆利一切全说上一通。
等到他口沫纷飞说完,老太太又紧握椅子扶手,一个劲儿的发晕。以她的经验来看,在上位者面前表露过人福禄会招忌的。
但袁夫人哭了:“娘娘,我们寿姐儿是祖父散自身的寿运加持的,岂有不好命的。不止寿姐儿,就是她父亲打赢了仗,也是祖父护着呢。”
就把抓周那天,老太太说袁父一身病弱又早亡,其实是寿格儿永,但他为了家人子孙,事先和寿禄福三星说好,全散给家人和孩子们的话说出来。
泪水,慢慢滑下中宫面颊,她直着眼睛喃喃:“是啊,这话儿很有道理……”
她想到自己让卖以后,虽有波折,但总逢凶化吉。
头一个卖的人家不好,对她打骂,她逃出来,又让卖掉,正懊恼自己怎么又让卖掉,就卖到养父母家中。
养父母是穷秀才家,守几亩薄田,父亲屡考不中,已经绝望。想膝下没有子女,就买个回来,打算一家人守着薄田度日。
中宫早早懂事,帮着家里做活。有一天告诉秀才养父:“既然不打算中,家中又能省出来赶考余资,父亲在家里叹气也是一天,就下考场,也是一天过去不是?”
养父得到女儿鼓励,提着考篮又试一回,不中,又得女儿鼓励,中宫勤做针指补贴养父路上使用,再一回就中了。
中宫一回又一回的劝养父不要放弃,不过是她永远挂念着她的弟弟,她想此生还能有回去看弟弟的机会,就是自己现在的家里必须得势,必须富贵。
养父中了以后,把女儿当成招财进宝的源泉,心尖子一样对待。后来,和前朝一位大员同姓联宗,那大员有送人进宫的资格,家中女儿不愿意,就打上中宫的主意,中宫毅然进宫,几起几伏,直到先皇后去世,她得到皇帝宠爱。
生下太子生下瑞庆,冠宠六宫,直到今天。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回有惊无险,岂不是弟弟暗中保佑。又想如果弟弟不是病弱,自己现在不过嫁个农人,一日三餐喝粥,过和父母亲一样的日子。
中宫娘娘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而落。
加寿才走到祖母面前,发挥她的小强项,正在说:“不哭。”这就又拐到中宫面前,扯扯她衣角,清晰地道:“不哭。”
“好孩子。”中宫把加寿一把抱住,面庞放到她小肩头旁边,这就哭得更凶。
淑妃早就陪着哭了,瑞庆小殿下受影响哭的。独有老太太脑子里嗡嗡刚停下来,还在发蒙中。
中宫落泪,侍候的人都陪上来。
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为首的人诧异道:“这是做什么?”进来的这个人一袭紫衣,金线盘龙团花云纹,清隽面容丝毫看不出来他年过半老,还像四十出头模样。
皇帝对陪着进来的太子满面惊愕:“不是你惹母后,就是瑞庆做的。”殿内山呼万岁跪下来,瑞庆小殿下不跪,她过来对皇帝撒娇,面上泪还挂着:“不是我,父皇,是母后才看到一个福大寿大的孩子,这才哭的。”
加寿随祖母跪在地上,但愣巴着大眼睛,完全懵懂。
在加寿小心眼子里,也觉得是自己惹出来的满殿泪,可加寿完全糊涂啊,我做了什么?就是吃了几块点心,不过就这样。
“皇上,”中宫忍泪走过来,对他回话:“前儿太子说边城还在打仗,我担心呢,瑞庆也担心,最近乖上许多,还约着我为边城的将士们烧香祷告,”
瑞庆殿下一本正经,为边城烧香这事,中宫经常做。小殿下才十三岁,爱玩爱淘气的她能想到,只为她的坏蛋哥哥才是。
“时常思想皇上勤政爱民,菩萨也理当的送福气过来。不想今天就见到一个吉兆的好孩子,皇上请看,这是她才吃点心时,排出来的字。”
地上,国运亨通,万寿无疆还在那里。
糕饼味儿,也一起过来。
皇上微笑负手看看,问道:“这是哪盒子点心里找出来的?”瑞庆小殿下送过来,一盒子点心早就狼藉,小殿下借着不服气,没一会儿吞下半盒子,加上她和加寿本来吃的,现在只余半盒子不到。
这事情死无对证,已经无证据可寻。
皇上就笑笑,好兆头当权者都喜欢。他命把加寿送过来,抱在手中端详一下,笑道:“天庭饱满,地角也圆,以朕来看,也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小加寿还在婴儿肥中,眉目如画,脸蛋子圆滚滚,天庭么,肯定饱满。地角,也一定方圆。
中宫眸光放到太子身上,太子感觉出母亲的隐隐焦急,窃笑一下,接过加寿也看了看。
见生得像父亲,太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掬:“父亲是员福将,自然生出来有福的女儿。母后既然看重,就长留在身边吧。”
“只看她为国运长好兆头,我是要留下来的。”中宫接上话:“不过啊,也和瑞庆一样,留到大了,也就去别人家。”
瑞庆殿下嘀咕:“不想她去别人家,母后给她许亲事好了。”
安老太太的脑子里嗡嗡嗡加重。
“瑞庆的话有道理,”中宫像让女儿才刚提醒,对皇上陪笑:“我许亲事,只还在太子的孩子们里面选,太子有几个孩子,大的太大,倒是最小的那个,太子妃生的……”
安老太太幸好此时跪在地上,双手按住地,还不会摔倒。
她听得清清楚楚,皇上在中宫的话后面,转向太子:“太子,这事情你拿主意吧。”太子殿下欠欠身子,再对着地上的糕饼看看,恭恭敬敬地回话:“父皇仁爱世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好兆头都应当的。为儿子的,能为父皇千秋增福加寿,是应当应分之事。”
皇后笑了:“这孩子的名字也好,打小儿就叫个加寿。”
皇上颔首含笑,太子借着这个劲儿,笑应道:“又有她父亲会打仗,这亲事就定下吧。”
当下有宫人带着安老太太和袁夫人道喜,又让加寿小姑娘拜太子拜皇上皇后。不到两周岁的加寿小姑娘,进宫吃一回点心,把她的亲事订下来。
……
南安侯府的老爷们在宫门上候着,见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喜,全是相熟的内相们。他们一进来,面上的谄媚浓浓。
“恭喜老爷们,贺喜老爷们。您的亲戚家,袁家小姑娘,已经许婚太子殿下的嫡子,第五位的小殿下。里面正贺喜呢,皇上听说您几位候在这里,让进去见见。”
南安侯府有四个人在这里,钟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和钟恒沛。内相们说完话,就出来四个木胎泥塑。
每个人的头上,都有一群呱呱叫的喜鹊飞过。把他们叫迷乎住。
太子殿下的嫡子……
太子妃只有一个亲生儿子,以前生的两个都因天花夭折,这一个养到今天有七岁,比加寿大五岁,珍贵自不用说。
不管怎么想,也轮不到袁家头上。
钟大老爷开始迅速盘算袁训的军功,官升三级的圣眷,不见得就能形成许亲的圣眷。
二老爷细心揣摩袁训的才干,可能以后端得稳这亲事。
三老爷寻思,这里面有父亲的面子没有。要是没有,父亲心里不会好过。
年青侯爷钟恒沛傻住眼,年青资历浅,呆呆傻傻不知道该怎么想。
就是把加寿许给太子最不得宠的庶子,钟侯爷也是一样的呆傻。
何况,是太子的嫡子。
当朝太子就是嫡子,从小儿就当储君来教导。而听说过的,太子的第五子,今年开蒙念书,也是打算当储君来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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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送爽,红叶在浓阳下比昨天还要艳红。遍地小黄菊似也知道离别,开得瑟瑟生香,在镇外铺开送行香径。
加寿早就让送出来,和母亲坐在车上,宝珠搂着她,正喂一遍奶。
天已半上午,如果出远门,早就应该动身。但还要等国公府来送,这就从容着,看似不慌不忙。
车门外,袁训欠身子探进来,微笑看着。
“波,”加寿把奶嘴儿吐出来,眉目如画的脸儿上笑眯眯,问道:“就来的哦?”
宝珠面上现出爱怜和感伤,把女儿摩娑着,看看加寿还等着呢。袁训揉着女儿小身子,安她的心:“寿姐儿和曾祖母、祖母先走,父亲母亲后面跟来,和寿驵儿还要玩耍呢。”
加寿走在前面,父母亲躲猫猫呢,随后跟上去,等寿姐儿去找,这是宝珠袁训对加寿的解释。
加寿放下心,话说她的小心眼子里,本来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思。
重新抱住奶嘴儿又去吃,马车声这时候近了。
“回小爷奶奶,城里的亲戚到了。”
袁训哦上一声,对女儿百般疼爱的再看上一看,随后交待宝珠:“喂完你就出来吧,别耽误她上路。”
低低的应上一声,宝珠垂下眼眸,有水光滟滟依依惜别。
团柔胖嘟的小身子抱在手里,宝珠想我舍不得送走。回想为有孩子,离开才熟悉不久的京里,到人生地不熟的山西来。
过来以前,和郡王妃还在生分中。宝珠完全是对袁训的深爱,和对孩子的期盼,才生出无穷勇气,和陈留郡王妃共同上路。
现在好了是不是?但当时心有余悸,不安而又忧愁。怕过来会受姐姐气,而又没表凶在身边。冬雪封门,春日寂静,都是因为有加寿,日子才慢慢适应,才觉得这里山青水远,日子悠游。
宝贝儿啊,可不送你进京,又煎熬你的姑祖母。宝珠在秋光中微笑,带着感伤,却又自豪。夹着黯然,又油然骄傲。
长辈,是特地特意,干冒风险的派出身边最亲信的人来接,把寿姐儿看得金珠般贵重。
……。
柔细的手指轻抚着,加寿本来是还可以再吃两口,但车外骤然有叫声:“加寿,我们来送你了。”
小脑袋一扬,面庞就到车帘透入的金色日头下面。细细的茸毛染着金黄色,把原来精致如玉的加寿更映得眉山远远,标致秀气。
宝珠才要笑,加寿已推着母亲,就要往外面去。
“乖,擦干净。”宝珠给女儿擦净奶渍,把她金锁摆正,加寿已等不及的拧着身子。等到母亲送出来,父亲接过放下地,小脚步一蹬,就跑出去。
国公府的孩子们热烈欢呼:“加寿在那里,”加寿得意洋洋的让围住,昂着下巴大声宣布:“我要进京去呢。”
她的身上,斜背着她的大红包,最下端垂在她的小屁股上。
小姐姐们嘟了嘟嘴,都摸着大红包,“哇,进京去讨钱呢?”
“讨完了记得回来,过年还等你一起讨钱。”
“要讨多少你才肯回来?”
老太太笑容满面,我们加寿这一回要讨许多,要年年就留在京里讨钱。
加寿不知道,从安排上来说,她是不再回来。见问,把两只小手一张:“要讨这么多,”获得孩子们的羡慕和吃惊。
见女儿受人欢迎,袁训面色柔和。车帘微动,知道宝珠出来。袁训把妻子往怀里一搂,当着人宝珠才要挣扎,丈夫语声低低:“别动,怕什么,怕你等下哭倒不好,我扶着你吧。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我小时候看到龙家兄弟们一处玩,我倒是眼红过。”
“你女儿都代你找回来。”宝珠请袁训看孩子堆中的加寿,眉头上是得意,眼角是得意,小嘴儿高撇着,也是得意。
周围一圈的眸光,都是羡慕的。
对着这一幕,夫妻静静相拥,正在欣赏加寿小模样,袁训面色陡然一寒。
辅国公夫人,犹豫着从马车中出来。目光急切的,寻找的是老太太和宝珠。
见到是她,袁夫人也笑容微凝,但旋即,悄悄放下凝眸,无奈的,还是微笑。人家是来送行的不是吗?
总算有心前来。
老太太迎上前:“你来了。”她满面笑容。袁夫人松口气,袁训面上这才好过些,宝珠见到难免莞尔,但是,她从没劝过袁训和好啊这些话。
她不助长他接着仇恨,但也不肆意的摆出看宝珠心眼儿多宽这种话。夫妻之间需要尊重,尊重对方的爱,也尊重对方的烦。
宝珠做的,只是把袁训的大手紧握住,嫣然一笑以为安慰,再就柔声地道:“你去陪母亲,我去见舅母。”
袁训颔首,心里想着要是没有宝珠的话,这样的场合可就没有办法。带着这种心情,他走到袁夫人身边,就小小的得瑟起来:“母亲,幸亏有宝珠主中馈呢。”
看穿儿子心里在转悠的想法,袁夫人佯装嗔怒:“这个媳妇,可是我答应进门的呢。”
“是是,”袁训一脑门子媳妇是自己相看的,这就不翼而飞。由刚才的自以为大功臣,这就沦落成缩头缩脑。
原来,这好处没有自己的,全是母亲的。
袁夫人见到好笑,斜眸望来尽是慈爱。
一家子的人只关心加寿离开父母亲,好似浑然忘记还有母子的分离,宝珠和老太太的分离呢。袁夫人把儿子衣襟整整,趁着别人寒暄,这就可以来交待儿子:“要小心呢,要护着自己。”
袁训的成长岁月里,处处都是母亲的痕迹。他有宝珠后夫妻恩爱,也就更能理解母亲对父亲不在,还存在的痴恋。
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你这么的想着,对想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圆满。再说袁夫人想的,也不是渣男负心汉。
母子没有依依惜别,并不是他们都把对方忘记。宝珠适才让袁训来陪母亲,也是知道袁训母子间的深情。
对着母亲的叮咛,袁训为开她的心怀,故作漫不在乎:“没事,我厉害着呢。”再添上一句话,就把袁夫人视线转移:“再说还有父亲陪着我。”
父亲并没有离开我们,他就在身边呢。这是袁夫人在袁训记事的时候,就对他说过的话。袁训曾为等父亲的出现,大半夜里的不睡熬着,也为见父亲一面,夜里跑到父亲坟上去等着。
他还真的从不害怕,但想当然是等不到,等到的全是来带他回家的辅国公。
舅父有如亲父,但袁训还是自有自己的亲父。而缓解母子离愁的,再没有比父亲更好的话题。
袁夫人听过就欣然了:“是啊,你父亲见天儿会保佑你呢。”
接下来的话,袁训不用听都能猜出。他的母亲对他笑看着,总要说:“你呀,生得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话说孩子小时候谁带,就长得像谁。但袁训固执的长得像父亲,这与袁夫人固执地想着丈夫不无关系。
而加寿,继承祖父和父亲相似的面庞,也就越长越像祖父。
袁训顺理成章的,接上母亲的话:“不但我像,加寿也像。”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的,我的加寿……”
好了,完全想不起来儿子,眸光寻找着小加寿,见她还在孩子们的中间大吹进京法螺,袁夫人笑逐颜开。
老侯带着个冷眼旁观的味道,看邹明等人居然也是体贴的。那位自称重病的徐夫人,早早的就钻到车里没动静,也没有让人催的意思。
还有那自称骨头架子七零八散的任保,和他的外甥在车里说个没完,也是一样的不说上路
来的时候十万火急,走的时候很沉得住气。
任保在车里长长的吁气:“接到这就能放心,怕中宫娘娘等着,跑死马似的过来。不管怎的,回去有小姑娘同行,谅他们也不敢再颠咣。”
关安忍着笑,给他揉着肩膀手臂腿。
再久的离别,也终有分开的时候。
加寿在热烈的送别声中,让送回马车。小脑袋钻出来,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还对着外面在笑。
袁夫人抱着她坐车,怕她摔着,就往里拽她。
车帘半卷,半露出袁夫人面容,她往外一看,呆上一呆。
抓住这个机会,又能见到袁夫人,又打量着她不会见到自己。辅国公夫人深深一礼,老姜色衣袖几乎垂到地面上,正式的行了个送别的礼节。
加寿正在捣蛋,伸小手,摇脑袋,法螺还没有吹完,总得说完才舒服。正笑嘻嘻:“曾祖母说给我买八大件儿点心,我留给你们。”
小身子顶出的空当,让袁夫人完全把国公夫人的举动看在眸中。
袁训又不痛快了,扭脖子转眼神的,天上地下的看着,不管看哪儿,都一脸不对劲。
辅国公夫人猝不及防,吓得一哆嗦,也呆的眼神儿还在袁夫人面上,也忘记挪开。
好在帘子很快垂下,国公夫人才松口气,就见一只玉白的手,缓缓打起帘子。袁夫人露出脸儿来,和儿子一样,带着浑身别扭,但认真的对着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随后,帘子落下,没多久,马车驶动。
“加寿路上别淘气啊。”这是邵氏张氏。
孩子们追在车后走上几步:“过年记得回来,这里还有钱要讨。”
加寿的小嗓门儿最高:“别逮我的鱼,别吃完我的点心,别要完我的钱。”
耳边尽是笑语声,有加寿的存在,送行都是热腾的。但西风中,独国公夫人两耳不闻身边话,一个人垂着衣袖,似笑又恍惚,似呢喃又回忆往事。
她不敢相信自己,是婉秀和我在道别吗?
……
秋高气爽,中宫大早上的心情就不错。一个人坐着,微微地笑着,给保养得当的面庞更添上年青模样。
除去贴身的心腹,别的侍候人因娘娘喜悦,也跟着心情舒朗。私下里难免窃窃谈论:“咱们宫里有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