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侯门纪事 淼仔 10642 字 9个月前

“我笑,是说您瞧不起我。”袁训更是微笑:“我有女儿,看孩子的眼光不知怎么弄的,竟然看癞疥头小子也觉得亲切。想想我的加寿,一家人疼爱她还嫌不够,对这些失恃失怙的孩子们,他们中间有些还是自幼让人拐卖,在仇恨中长大,自然有怜惜心理。”

在这里,嗓音骤然冷却:“可这就像一把刀,在卖瓜人手里,是切开香甜西瓜用的;在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就要伤害无数良善的人,这把刀藏在刀鞘中不动,我不去寻它。而今它亮出来要宰人,拿女人孩子当借口,我若轻饶他们,不是要伤害更多的好人?”

“老侯教导你的,就是这个道理。”辅国公走上两步,手轻抚上袁训肩头,笑容满面地道:“好孩子,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

“是,谨遵舅父和舅祖父教诲。”袁训作了个揖。

看着这个已是锋芒必露的年青人,似大好朝阳升出青空如洗。他已有许多的名声,当今亲点的探花,又官升三级,将军威风,可还能知道谦逊,辅国公和老侯齐齐笑容加深,一起道:“这样,就是很难得的了。”

“我就说,我早说过,袁兄弟必定一鸣惊人。”赵大人见到袁训得到夸奖,在旁边就又闲不住嘴。

他一开口,龙氏几兄弟全在肚子里骂他,眼里没我们的坏东西!

老八龙怀城本来心中没什么,对袁训也好,对父亲也好,对老侯也好,全是津津有味地听着话。

但赵大人横插进来,龙怀城跟吃苍蝇似的腻味。想到这混蛋把自己耍过又耍,龙怀城还偏偏拿他没奈何,老八恨的想咬他一口,又无处下嘴。

就扭着面庞不看这赵混蛋,眼角却又见到另一个惹人烦的人。

大冷的天,屋瓦上积的雪都有几寸厚。城外早报信上来,茅草屋倒塌的不在少数。这屋顶子上,又有雪又北风没有遮挡,比街上猛烈的多。

但偏偏就是有人不怕寒冷,在那屋顶子上喝风看热闹。

万大同!

龙怀城又恼怒起来。

他不是由此生辅国公的气,也不是恨姓万的不明说。他恨的是自己也曾认为招揽来许多好管事,在姓万的手里全是团团转让他耍弄。

输给父亲不过是面子上难堪,输给一个管事的,八公子什么时候看到万大同,什么时候就来火气。

他要是知道万大同还不愿意去国公府坐地,宁可天天看红花脸色让红花撵,也要赖在姑母宅中,龙八一定和万大同拼命不可。

就是此时,八公子眼睛已经红起来。

姓万的,好功夫!

他躺在屋瓦上,跟睡在他家暖被窝里似的。双手枕住头,腿跷得高高的,脚尖还晃动着,活似住青楼院子里倚红偎着翠。

“呸!”龙怀城往地上重重一啐,把脸扭转回去。

城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怕没有上万的人。

……

“钟老大人,您抓走我们飘把子,我们兄弟大远道儿的来求你,请您行个好儿,放了他吧。”最先开口的,是一个青面大汉。

他天生就是铁青脸,又耸眉深目,像个鬼头似的,穿着的倒是不差,黑色绸棉袄,认得南安老侯,上来说话也算有礼。

庄若宰从老侯身后走出,庄大人是朝廷命官,威严跟穿裤子一定要穿上衣一样不能少。见这个人说出话来并没有市井语言,也大为不悦。

往下怒目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敢这样对老大人说话!”你要放,就放不成?

不想那鬼脸人也认得他,他嘎嘎一声笑:“庄大人,我们都打听清楚。这里面老大人才是当家的,你说话不管用,边儿站着凉快去。”

“就是,喝你的西北风去。”

“官帽没有卵子大,好大面皮,就敢出来说话?”

后面的大汉们骂着骂着,粗话就上来。

庄若宰的脸激得通红,血色一片冲脑门。他不是没听过骂人的难听话,也不是没听过这种粗话。不过以前对他骂粗话的人,好歹也有个身份。要么是贪污让摘帽的官员,要么也是当地士绅一流。

江洋大盗的案子他办得少,这就让这些市井粗语,和骂粗语人的身份激怒。人恼怒上来,会做出不受控制的举动。

庄若宰恼得不能自己,把他是大人的身份全都忘记,把拳头一举,握着对下面晃动,厉声喝道:“住口!我乃朝廷命官,不是尔等能小瞧的。”

他的话,只引来下面一片哄笑声。

“哈哈,”那鬼脸的人放声狂笑,笑声似金铁相擦,磨得人耳朵生疼。他在笑声中仰面狂声:“好一个朝廷命官,朝廷又能管住我们趁钱用讨生活吗?不放我们大哥,兄弟们没了活路,我们不服!”

“我们不服!”城外呼声滚雷般惊起。有几个文弱小官员吓得战战兢兢,但看向别人,因为这里是边城,以前战乱也曾波及过来,大部分的官员们都不怕,是不屑的一笑。

城头虽然高耸,鬼脸的人也把他们表情看在眼中。同样的,他也回之不屑的一笑,把手一招,大呼道:“把见面礼送上来!”

万大同睡在城内屋瓦上,他混迹生意场中良久,知道这话的含意,身子一长,就要上城。

北风中如他所料,“嗖嗖!”细声如透丝帛,几十道乌金色暗器射上城头。

鬼脸人露出笑容,在他身边的人露出笑容。你们这些朝廷命官,接去吧!

冬天的北风,狂卷的时候似奔雷山吼,细小的声音稍不注意就听不出来。这细小的暗器声音,如果是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也就忽略。

但老侯等人早有准备,而对峙又有一段时间,鬼脸的人又先有话出来。见他们中有人手一动。辅国公和袁训手急眼快,先把老侯按到身后。

老侯才说一句:“我是钦差,”人就到国公舅甥后面去了。还没有站稳,又一个人撞过来,老侯扶住他一看,乐了:“若宰,你也让撵过来了。”

庄若宰却是龙氏兄弟推开的。

一对师徒不及寒暄,就见到身影晃动,有几个人挡在国公和袁训后面。

头一个,是孔青。孔青双手箕张,已经是个接暗器的姿势。他也不是空着手,而是早缠好布条,早做好准备。

另外几个人,是袁训的贴身护卫周何花彭,还有两个人也让老侯意外。跟随袁训回来的蒋德和关安,也同时飞身跃出。

蒋德的手上,乌光暗沉,不知何时套上一副鲨鱼皮手套。而关安手中,一把兵器耍得跟泼风一样,却是把他的大刀拿上城头。

见到这几个人出来,万大同在半路停下脚步,自语道:“这倒不用我出去。”脚尖一点,又回原地方睡去了。

他刚卧下来,这边孔青等人各自或接或挡住暗器。蒋德把手上暗器送给袁训看看,却是一枚极小的梭子镖。

不过两寸长,镖头做寻常颜色,并没有淬上东西。

就只是这样,蒋德也目光严峻,道:“他们这一回不敢喂毒,下一回可就说不好。”对下面的人冷笑:“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才行!”

他当先一扬手。

孔青手中也接到两枚,也随着一扬手。

周何花彭全跟着扬手,关安急得不行,他手中大刀左舞弄右舞弄的,一枚也没接到。见城头上暗器打着旋儿的往下面疾去,关安把大刀一举,大喝一声:“有能耐你上来,关爷爷在这里候着你们!”

“噗!”

袁训大笑:“关兄,我认识你这么久,就现在你最有关公气势。”关安不敢分心,只用话回他:“袁兄弟你不要着急,等到我老,谁敢不叫我关夫子?”他笑哈哈:“对姓关的人来说,关公是熬出来的,迟早有这称呼。”

老侯悄悄的捅捅辅国公,对蒋德关安身上使眼色:“了不得,你竟然明里暗里给我孙婿派这些人?”

“你眼睛几时不真来着?那四个,是我的,另外三个我不认得。”辅国公撇嘴回他。

目光放在孔青身上,老侯道:“这一个,是我的人。”辅国公才要也取笑他疼袁训,老侯抬起手:“你别谢我,这是我妹妹当年出嫁,给她的,疼你外甥,也是她在疼。”

说完这几个有主的人以后,老侯对蒋德和关安就更疑心:“关将军功夫是军营一流,我也看得出来。这蒋将军就奇怪了,他是将军,怎么这江湖上的功夫也娴熟?”

“你看不出来了吧?”辅国公颇有得色。宫中的暗卫,能是一般的身手吗?见老侯目光在蒋德身上前转后转,转上半天一拍身子:“我知道了!”

辅国公心想倒有几份眼力,怕老侯太过兴奋,当着这许多的人就说出来不好。要知道蒋德跟随袁训,是私密大事。

忙把老侯扯开来几步,别人还当他们商议重要对策。辅国公小声地问:“你猜到了不是,你单独的对我说。”

“这还能瞒我吗?”老侯有几分得意,对国公笑道:“不用细猜,这是个贼!这蒋将军从军以前,一定是当贼的出身,当贼的人,会发暗器接暗器,这就可以解释。”

辅国公目瞪口呆,半晌一跺脚,啼笑皆非:“嗐!蒋德是家里二世祖出身,他爹是总兵官职,现在还在任上,你不信打听打听去。他从小儿老婆丫头围着长大,他倒是能去哪里当贼?”

老侯怔住。

雪花纷纷扬扬中,一会儿在屋檐下,一会儿在花木中。雪云浓滚,似天敲响北风的锣鼓,呜吼暗黑撵着傍晚过来。

渐阴郁的浓云下,小夫妻的笑声似划破长空的银雁,欢快的可以把乌云驱散。

“让你吃醋,下回还吃不吃了?”这是宝珠如珍珠落玉盘的嗓音。

垂花门内走出来的辅国公,听到他们的笑声,也跟着一笑。

转出二门,和进二门的袁训撞上。袁训收住脚步,扶住辅国公手臂,面上笑容畅快的更添俊朗,笑问:“舅父不用过晚饭再回去?”

“一年多才回来,我见天儿有客人,不像你,抱个孩子就是闭门谢客的理由。”辅国公又看向宝珠。

宝珠骤然飞红面庞,有那一刻,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可找来找去,地面上全是坚硬的冰雪。宝珠不无遗憾,宝珠不是大将军,宝珠破不开那地面。

手边儿又有丫头们扶着,也不容宝珠钻地缝才是。宝珠就好老实乖巧模样,把手垂下来,陪笑也问:“舅父不用过晚饭再走?”

袁训是满面带笑,倒不心虚。宝珠则是一脸的心虚,眼神儿都不敢抬起来。

辅国公忍不住一笑:“阿训啊,你们小夫妻可真的是好。”袁训属于不夸则已,要夸就死命夸自己。得瑟地道:“那是当然,舅父,这是我自己相看的。”

“原来如此,”辅国公微微一笑。

不敢正眼看舅父的宝珠,飞快嗔怪地给了袁训一眸。她怕辅国公尴尬,忙说摆晚饭就进去,把那夫妻玩耍就把舅父旧事忘记的探花郎丢在这里。

走前,又斜飞袁训一眼,那意思还是,让你还敢吃醋?

袁训也自悔失言。辅国公的亲事,也是他自己挑的。

怕辅国公不痛快,袁训忙找话混过去。接上辅国公说他客人少的话笑道:“有门前车马多的时候,我多想想门前车马稀。我和舅父不一样,来看您的人都是几十年不变的,舅父总说我年青,我久不在大同,也没有几个朋友在,今年纵然来得殷勤,也都是为奉承的,又有蒋德和关安来做客,索性的,我闭门谢客最好不过。”

“你能谦逊,这就很好。”辅国公闻言,露出满意神色。

北风雪花乱舞,把碧瓦墙头上的雪吹落在辅国公衣上。袁训弯身为他拂去,又道:“说起蒋德和关安,我想起来一件事情回舅父。我有他们,周何花彭四位大叔,还给舅父吧。”

辅国公谨慎地想想,道:“不着急,那关安的来历,不是还不清楚?”

“总不会是皇上给我的?”袁训嘻嘻,在这里开个玩笑。

辅国公斜眼他:“小子,你正经点儿吧,你有何德你有何能,就当今认下你是亲戚,也犯不着给你再派一个来。”

袁训也觉得有道理,但他全然不放心上:“不管是谁给我的,这都不错。”天色更暗起来,府中一角掌灯明亮,一队家人挑着灯笼蜡烛到处廊下门上去点,北风又透骨地寒。袁训催促辅国公:“您既然回去待客,就早回去吧,在这儿吹风倒不好。”

辅国公在为袁训思虑是谁给他送来关安,这就让他的话打醒。收回心思,辅国公对他招手:“你我到避风的地方,我有话问你。”

袁训就同他过去,是门下常绿藤蔓,冬天结着鲜红的红果子,鲜亮得似珊瑚珠子。辅国公的面容,也亮得似这珠子般有光泽。

柔声问外甥:“你的御史官印,可上缴没有?”

袁训并不意外舅父会问,迟早他总会知道。母亲不是多话的人,袁训也不奇怪辅国公现在才来问。

他搔搔头:“也没有人让我交啊。”

辅国公得到答案,那脸往下一沉,骂道:“你就是个混帐,竟然我也不知晓!”他的外甥对他是同样的语气:“我也没瞒着您啊,”

“你就是没说是不是?”辅国公刚才只是佯怒,这就心头太过欢喜,想到外甥总比别人强上一头,这是文武官职全兼在身上。

他怒容才起,就又呵呵地笑起来:“小子,你和老侯鬼鬼祟祟,我早看出不对。哼,今儿我才问你,你就瞒到今天!”

“嘿嘿。”袁训陪笑回他:“这不是您教导过,凡事要谨慎,要谨慎。”

“混小子,我让你对我谨慎了?”辅国公又骂上一句,把袖子一拂,给外甥一个大白眼儿:“怎么老侯能知道,我就不知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得我先知道,他后知道,知道吗!”扭身,回他家去了。

袁训在他背后点头哈腰:“舅父慢走。”目送辅国公走远,他耸耸肩头:“舅父也吃醋?”这不是在和老侯争风吗?

再一想自己并没有刻意隐瞒家人,舅父难道真的才知道?

忽然想到姐丈陈留郡王处也没明白说过,可姐丈无事就喊上几声“袁大人”,难道姐丈是随意而呼,舅父也是今天无心而问。

问也不问,都是钦差。袁训这样想着,觉得自己还是挺美的,他也急步回房去了。

两宅相通的角门里,辅国公直到回自己家里,才面有好笑:“我就没问,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你和老侯总背着人嘀咕,我今天也不想问你。”

望白茫茫大地,雪花似一床锦被遮盖繁花似景,也遮住陋巷断井。辅国公自语:“难得糊涂最好不过。”

……。

谢氏来诉苦的时候,宝珠正在写年酒单子。外面人回:“东府里大奶奶来了,”谢氏已迫不及待地进来,面上带着怒容,把个帘子碰得晃动不停。

宝珠打量她,但没有问。

谢氏是龙怀文的妻子,虽然夫妻隔心,但总是夫妻。谢氏现在管家,她不高兴,只能是和妯娌们不悦,宝珠可不想搅和到一堆奶奶们的家务事中去。

如果不是和妯娌们,那就只能是和……宝珠挑起眉头,那神色已经表露出来。是二姑娘?

“就是她,把我一天气倒无数次不说,又把家里老老小小的人全得罪得精光。”谢氏往椅子上一坐,带得高几也动几下。

宝珠忍俊不禁:“难道她以前没有得罪精光?”

“这倒也是。”谢氏面色稍霁后,苦水出来一大缸:“她以为她嫁的是个好人家,今天红嫁衣,明天又嫌宝石小。”

“嫌宝石小是什么原因?舅父已经说过姑娘们嫁妆都一样,二姑娘又为什么嫌宝石小?”宝珠放下笔,目光凛然,也觉得二姑娘过份中的过份。

谢氏深叹一口气,想到二姑娘,面颊上都带着灰白颜色:“我上辈子一定造孽不少,这辈子才遇到他们。”

她的模样带着滑稽,一看就是让二姑娘折腾得不轻。宝珠正要开解她,谢氏自己一笑,面上红润又跟着回来:“好在没几天忍耐,过上三天就把她打发走。”

“三天?”宝珠一想就能明白:“是二姑娘的意思?”

“可不就是她,她可不能再等,再在我们这样的家里受凌辱。”谢氏拖长嗓音,把宝珠逗得又是一乐。

听谢氏慢慢道来:“父亲说姑娘们嫁妆全都一样,本来嫁妆没有好挑剔的。但宫姨娘给她女儿私下一件红宝石私房,那宝石是宫姨娘嫁妆里有的,你也知道,宫姨娘出身比凌家好,凌家拿不出这样东西,我们二姑娘就出个馊主意,”

宝珠笑盈盈地等着。

“她拿十几颗小宝石,去换宫姨娘女儿的大宝石。”谢氏摆着手:“哎哟喂,她还真干得出来。”两个人全是知道外面宝石行情,又知道二姑娘脾性,这就相视一笑。

进来时怒气冲天的谢氏,这就只有好笑:“宫姨娘女儿不肯,二姑娘那人你也知道,不合心思就要争闹。宫姨娘见她就要走的人,也不和她吵,也不和她闹。哄她说,你既然有这些好宝石,又想要大的,不如拿上外面去换,换的更大更好,难道不好?”

宝珠笑道:“这就是个疑兵之计,围魏救赵的计策。”

“所以从我进家门见到的,也就是宫姨娘和沙姨娘,凌姨娘她惹不过来。”谢氏调侃完,再道:“她一番话不要紧,苦了我和弟妹们。二姑娘自己不去换,说凌三死了手下没有人使,把十几个小宝石让丫头给我们,我们再让丫头还给她,她又给我们,”

房中没有别人,宝珠大笑:“那你们就这样拖呗,拖到她出嫁,看她还折腾不折腾。”谢氏亦是笑:“四奶奶出个主意,哄二姑娘说城头上正在闹事情,我们都不敢出去,所以没法子换。”

宝珠还不知道这事,心里有什么抓搔一下,笑道:“就要过年,城头上在闹什么?”

“你还不知道?”谢氏微张张嘴。

宝珠反问:“我应该知道吗?”电光火石般明白,往外面叫红花进来:“小爷不在家?”谢氏抢在前面回答:“和老侯父亲,叔叔们全在城头上。”

见这么多人都过去,宝珠吓了一跳,不安地乱猜一通:“是仗打到这里来了?”谢氏莞尔:“那倒不会。城外有好几个卫所,有事情先是卫所挡住,等卫所攻下来再到这里,城里早就准备好。”

用帕子拭拭嘴角,谢氏道:“不过这事情原也应该害怕。”轻声道:“听说是混混地痞闹事。”宝珠皱皱眉。

管家奶奶呆不长久,谢氏说过就回去,宝珠重新叫进红花,吩咐她:“让孔管家的往城头上去看看,不是我夸他,他有些功夫就是比小爷好,看看有什么能帮的。”

“孔管家早就去了。”红花喜盈盈。宝珠咦上一声:“你不怕吗?我听到闹事的我就心里怕,你倒没事人一样?”

红花更陶陶的乐:“小爷在那里,他们就不敢乱了。”宝珠微勾嘴角,是了,她把红花这个小爷忠实信徒又忘记一回。

宝珠没了话,红花就出来。这是在内宅里,外面门房上,万大同坐在这里。厅上温暖,又有一壶热茶,万大同是忙的时候会忙,闲的时候又很会悠闲,正跷着腿打盹儿。

红花在外面伸个脑袋见他睡着,双手把裙边提起,蹑手蹑脚地进去。下雪北风天,红花又经常出门,宝珠怕她冷,给她做的小皮靴子。

靴子难免有点儿声音,但直到红花走近万大同,万大同继续仰着脸打呼,好似没让惊动。

对着面前这长大身子半躺着,嘴微张着可以塞进去个点心,红花得意的晃晃脑袋,出其不意的,对着万大同坐的椅子飞起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