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挂念宝珠的亲人

侯门纪事 淼仔 13165 字 9个月前

宝珠轻轻一笑,这屋子虽然不比城里的大,却处处有公婆恩爱的足迹,又到处可见姐姐幼年的涂鸦,和表凶的淘气刻字,拿最贵的屋子来换,宝珠也不换。

这些话同秦氏说,她也不懂,宝珠就含蓄地道:“祖坟在这里,过年方便拜祭。”宝珠说的本是实话。她的公公就埋在这里。

万万没有想到,秦氏脱口而出:“祖坟?你过年拜的不应该是国公府……”说过后悔在面上一闪而过,秦氏讪讪:“国公府的公子们不是来看过你?我这就知道。”

“你认得?”宝珠心头一闪,却不动声色。

秦氏陪笑:“我就这本地人,怎么会不认得?”

宝珠笑盈盈:“哦。”那你认识凌家的人,也就更正常。她含笑着,似乎不起疑心,和秦氏慢慢的说起来。

“知道吗?你这个镇,就叫袁家小镇。”秦氏这样道。

宝珠莞尔:“知道。”这是为我婆婆而盖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倒是看你神色,是你不知道才是吧?

“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叫吗?”秦氏又卖了个关子。

宝珠一脸老实相,送话头给她:“为什么?”

“我知道。”秦氏笑容满面。

“那你告诉我,”宝珠笑眯眯。

秦氏的到来,并没有让别的人疑心。卫氏梅英红花等进进出出,准备晚上的菜,又给念姐儿送吃的,川流不息。

秦氏就要张嘴,又见到卫氏进来。又要张嘴,又见到梅英进来。秦氏浮上尴尬,总觉得这样说话不方便。

宝珠对着她好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你也能当奸细什么的?想到秦氏几回和自己亲近,但亲近没两天,又管不住说话,那憨笨样子不会是假装的,只能是她才和凌姨娘搭上话。

宝珠在她露出马脚以前,不想多难为她,可也不打算为她屏退家人,就只瞅着她打算怎么办?人来人往的,你不好说是吗?

这份儿差事不好揽的吧?

自己想辙吧。

秦氏见总寻不到单独和宝珠在,无奈之下才肯说。她神神秘秘:“你是国公府的亲戚,你知道吗?当年的国公府嫁女,可是哄动整个山西省。”

“哦,”宝珠窃笑,我知道。

“那一年还没有我,我娘告诉我的。我娘在我挑亲事的时候,骂我,看你挑,挑来挑去以后挑的得袁家一样,让人把女婿咒死你才如意是不是?”

她如愿以偿地让宝珠吓了一跳。

宝珠手抚桌边,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颤抖身子,嗓音酸涩问道:“谁?是谁咒的?”电光火石般,心头忽然一片寒凉。

不用说了!

宝珠茫然,她已经知道答案,秦氏接下来要说什么,宝珠完全知道。宝珠不想听,她心头乱起来。

秦氏不知趣,也没注意宝珠的神色才是。秦氏还是她故弄玄虚的神色:“说起来这个人还是个女人呢,啧啧,女人这么狠心的,她和袁家还有亲戚……”

宝珠瞪视她,脸冷下来:“你和凌家是什么时候认得的?”

这一句石破天惊,把秦氏打蒙掉。

她怔在椅子上,傻呆呆这才想起来看宝珠表情。见一向客气的袁娘子面如寒霜,她带笑时是可亲可爱的,她现在板着脸,就比屋外冰雪还要冰冷。

没等秦氏明白过来,宝珠鄙夷地道:“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吗?”也不打听打听我的家门,你就跑来胡说八道?

宝珠生气地想,凌姨娘你还真想得出来,弄个人对我胡扯一通以前的旧事,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就想让我后悔难过懊恼和舅母走动是不是?

宝珠此时也的确有后悔难过懊恼感,如果公公的死是舅母诅咒的……但宝珠很快想到这怎么可能?

表凶曾说过,父亲在夏天也是身披厚衣,宝珠问难道不热?表凶半开玩笑地道:“没冷到就不错。”

公公的身体,是在和母亲成亲前就不好,才有把姑母卖给别人,换银子保儿子命的事。

宝珠恨恨的想,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媳妇,我蒙母亲厚待,我蒙丈夫疼爱,我蒙姑母不曾阻拦表凶和我成亲……这个家里的事,我倒还要你来交待!

但这一招,真的蛮狠,把宝珠的心搅得粉碎。

她没有了好心地,头一个发难的,自然就是眼前的秦氏。

竭尽心思破坏别人好心的人,往往会成为头一个遭遇的人。

秦氏还在发怔,还没有明白过来。

她寻思宝珠的话,在同谁说话?我在同你说话啊。

宝珠见她懵懂,更加冷笑:“让你来的人,就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谁吗!”

秦氏也真的不聪明,呆呆地道:“她只说袁娘子只怕是袁家的亲戚,所以才有公子们上门去看望的事,也是为看个真假,有些话还是说给她的好。”她再陪个笑脸:“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要知道,有些公子你是不必走动的。”

宝珠心想你笨死算了!

我还是真是假?

这是个无心办坏事的人,或者叫为别人出力,自己不落好。生活中无心办坏事的人很多,但视其情节,有值得原谅和不值得原谅两种说法。

秦氏就属于杀了人自己还不知道那种,宝珠想这事可不能原谅。

秦氏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不清宝珠为人,宝珠都懒得等她自行明白。宝珠沉下脸:“我丈夫姓袁,我住在这里,你若再糊涂,回去慢慢地想!”

说过就叫:“红花,送客!”语气已是老大不客气。

红花在里面听着语声不对,忙出来打量宝珠面色,见宝珠是难得的不悦,红花自然跟上。对秦氏冷冰冰:“秦娘子,请回去吧!”

红花早就觉得这秦娘子你太不识相,我们奶奶肯和你走动,是她为人心地厚道,不是好忽悠。

又把她带来的东西托起,交到她手上:“我家奶奶不敢收,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秦氏苍白面容,身不由已的让撵起来,还对着宝珠在看。这一看,秦氏总算明白了。这是袁家小镇,她夫家姓袁……袁家的人不是几年前就听说没了?

国公府嫁女全山西都知道,袁家好几年间家里没有主人,大同城就离那么近,也就都知道。秦氏能猜错,与她见识浅有关,也这个传闻也有关。

有红花盯着,秦氏慌慌张张地往外走。宝珠见她出门,生气地道:“岂有此理!当别人好心是好说话!当别人讲理是好欺负!”

这话太过气愤,嗓音高了,一字不少的飞到秦氏耳朵里。秦氏更往外面走得飞快,她坐车来的,车就停在外面,逃也似上了车,抱着她的东西,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是袁家的正根子人?

袁家的人是几时回来的?

她此时再后悔也没有用,后悔收了凌家婆子一点儿东西,凑趣似的说袁家娘子不会是袁家的亲戚吧?

他们同姓的故事,他知不知道?

不信打个赌,你对她说一遍,她肯定要感谢你告诉她,不然谁肯对她讲?

秦氏就是这样来的。

她一路木呆呆地回去了,直到她过城门,宝珠的气才平。

宝珠很想喊来顺伯,把秦氏说的话告诉他,再问明公婆成亲的原因。可还是很快压抑住自己,宝珠对自己道,凡是凌姨娘办的事情,可以说全是害人的。

不信她!

……

初二这一天,京里老太太也心事重重。袁夫人上午出门拜客,对老太太告假说她不在家用中饭,这像是更方便安老太太发呆,她从袁夫人走后,就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老太太,抹会儿牌吧?”齐氏问她。

安老太太摇头。

“那,我们叫个说书的,说会儿书您听?”

安老太太又摇头,眼珠子呆呆对着地上。

齐氏没有办法,陪笑道:“您今天是怎么了?亲家太太不就走上半天,您没有人陪,这就想上了?”

“唉,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安老太太长长的叹息,这叹息样子让齐氏和房里人都忍不住微笑。

就齐氏和房里侍候的人想,老太太您算是得意的。

虽然没有孙子,可三个孙女儿嫁得都不错。、

大姑奶奶掌珠现在当家,凡是看着掌珠长大的人,都对她管家没有怀疑。要担心掌珠,也是担心她不要太严厉,过于刻薄人才好。

而三姑奶奶玉珠成天和女婿诗文会,听说三两天里又全家诗文会,每一次回来就眉飞色舞,开口闭口我们家那书呆子。看着玉珠长大的人都说,三姑娘这亲事成的好,在闺中时的清冷都减去好些。

四姑奶奶宝珠就更不用说,嫁个女婿是探花,现在又去当将军。而老太太和亲家太太又都有主见,肯体贴晚辈,又把宝珠打发走,去就着女婿生孩子。

齐氏就笑道:“您还有什么心事?来吧,我扶着您,咱们往牌桌子上去,开开心心的抹会儿牌,免得一会儿侯爷和姑奶奶们来,见到您不喜欢,还以为亲家太太饿您饭了。”

这个笑话说得风趣,地上侍候的人都掩口轻笑。在这热闹里,南安侯徐步而进,也笑了:“你们又乐上了,还是这里好。”

安老太太扯扯嘴角给他一个笑容,还没等南安侯看出她情绪不佳,外面又有人回话:“二奶奶带着大姑奶奶,三奶奶带着三姑奶奶回来了,”

大年初二的,邵氏张氏各带女儿往这里来。

见到另外两个孙女儿,老太太更叹气:“唉…。”没等邵氏张氏掌珠玉珠诧异,南安侯先觉得好笑,打趣妹妹:“二妹,是过年没给你饽饽吃?”

这又是一句笑话,都不知道袁夫人和老太太住着很是相得。大家正要笑,“唉……”老太太垂着头,一副心事郁结的模样。

这下子南安侯,邵氏等人全震惊住。以他们来看,老太太你还叫不好吗?普天下的人都叹气,也轮不到你叹气才是。

邵氏想了想,就劝道:“母亲,是亲家太太爱静,过年没叫小戏班子来听?”

都说老小老小,老太太你现在只能是为了吃喝玩上面闹别扭。

“唉,听了的……”老太太继续眼皮子对地。

张氏道:“我知道了,母亲您是又想和亲家太太出门逛去,又因为过年要走亲戚要待客,没功夫去玩,所以不喜欢。”

这话起了效果,老太太总算肯抬起眼,但满面忧愁:“你说出门逛去,倒是对的。但意思不对。”

玉珠拍手笑道:“我知道了,祖母是因为过年,想宝珠了。”

安老太太点点头。

“唉……”这下子是大家一起叹气,就想个孙女儿,你至于吓别人吗?这口气还没有收回来,又一起让安老太太吓住。

水光从老太太眸中现出,好好的,她竟然泪眼汪汪起来。

南安侯心想这是怎么了,就为想个宝珠?这宝珠不是你送走的吗?南安侯更要笑话:“二妹,那是你得意送走的孙女儿,以后你有曾孙抱。你这大过年的要哭,想来是恨宝珠还没有生下来?呵呵,十月怀胎,明年的事你急不得。”

再掐指算算:“哦,是今年了。”这不正在过年。

顺着南安侯的心思,大家都觉得侯爷猜的有道理。

邵氏道:“就是这样说,宝珠是遇到亲家太太好,这才打发走的不是?”为这烦恼不应当。

掌珠也道:“过年前来信寄东西,亲手采的红花压干了寄来,还淘气得像孩子似的,又在那里数她最大,过得好着呢。”

老太太火了,骂掌珠道:“你就知道唯我最大,这叫最好!”掌珠不再言语。

玉珠就不敢说话,免得祖母正骂孙女儿,要把自己一起骂进去。张氏却劝道:“老太太不应该伤心,你送宝珠去就是为有孩子,这有了,是你和亲家太太的慈心到了,这才感动上天,才一去到就怀上,换成别人夫妻常聚,年的没有也正常。过年呢,喜欢点儿吧。”

就拿眼睛瞍玉珠,玉珠装看不到,我成亲还没到年呢。宝珠有了,玉珠顿时生出许多压力。

掌珠女婿不在家,就没这烦恼。

老太太听过张氏的话,却更唉声叹气:“就是怀上了,一个人住那地方,可怜的孩子也没有长辈在身边,一个人生头胎孩子,她可怕不怕?”

张氏闭嘴。

邵氏闭嘴。

问她们生头胎孩子时,可怕不怕?应该还记在心中。

张氏想到自己那时,巴不得娘家母亲天天在身边。

而邵氏想到自己的娘家人,自己的兄长……想还不如不想。安二老爷病故以后,兄嫂说服自己起了改嫁的心,说婆婆当家,婆婆难缠,又说孤枕凄清的,还是带着嫁妆改嫁了吧。

后来才知道是想自己的嫁妆。

而现在想想幸亏没有嫁,才守出来掌珠的亲事。不过邵氏皱眉对掌珠看看,她最近也才发现女儿是强硬得过了,和她的祖母老太太年青相似到九分。

没有人回老太太的话,南安侯是个男人,没生过孩子不回这话。安老太太接着抱怨天抱怨地:“我可怜的孩子,就要生孩子,我也不能在面前看着,我还有什么意思……。”

南安侯这可就明白过来,愕然:“二妹,你不会是想去看她吧?”

老太太即刻转头对他:“怎么不行!”

邵氏张氏惊呼:“山高水远的,老太太,你上了年纪,你不能去。”安老太太个性,一向是拿定主意的事,别人越劝越来劲,这就对媳妇怒目:“我还身子好,再不去就真的去不了!”

而且嘴硬:“我就怕亲家太太不能走远路,所以我闷在心里过这个年,我不敢对她说。”

……

“请夫人这边来,”

女官伶俐地在前面引路,袁夫人含笑殷殷,仪态大方的跟在后面。她今年是正大光明的进宫。

中宫抚慰命妇们,少不了今年弃官从军的那批人。他们的家眷是回过皇帝,过了明路,这就由得中宫自行安排召见,袁夫人就头一回在初二这日,悠然而进。

不再偷偷摸摸。

一路行来,梅花飘香,异卉染衣,想到这一切全是袁训苦读带来的,袁夫人在和中宫促膝相对时,难免的就先说到他。

手札先在手中握着,袁夫人道:“阿娴后面又仔仔细细地给我来一封信,这真的是老天有眼,宝珠到了太原,和阿训就团圆一夜,就有了。”

想想就让人开心,一片慈爱送人走,春风一度送子来,袁夫人笑容加深:“我算过日子,早呢,是四月里生,晚,就六月里了,不早不晚,五月里,虽然有女儿照应,可我还是不放心。”

她微微低叹。

中宫揣摩她的意思,道:“你想去照看她不成?”

“是啊,本来我不能离开你,可想想我和娘娘分别两年也就罢了,等我再回来,带着孩子给你看不是更好。只有一件事,就是亲家老太太那里,许亲的时候答应和她相伴,宝珠走的时候我又说过一回。现在我走了,把她丢给谁?”

中宫也兴致上来,明年袁家就有后代子孙,她收到宝珠有孕的信后,也喜欢得好几天没睡好。为了孩子,中宫也认为袁夫人去看看应该,就是认为她路上会辛苦。

现在听袁夫人不是考虑到自己,却想的是安老太太,中宫笑道:“不是有她的兄长南安侯,丢给他就是。”

“这样也可以,可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对她说才好。”袁夫人微笑,关爱让她的气质看上去更高贵起来。

在宫里这样说过,出宫的路上,袁夫人还在想着。

主要是面子上抹不开,像老太太是个累赘似,袁夫人颇不忍心。可不去看宝珠呢,这是袁家的头一个孙子,袁夫人从深爱丈夫,从疼爱儿子上想,不去看她不放心。

她默默的想着,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这头生胎,更是鬼门关中的鬼门关才是。

女儿郡王妃算是能干的,可把宝珠交给她,和把宝珠生孩子交给她,这事情性质不一样。

不去看宝珠不行,丢下老太太也不行,袁夫人直到为难到家,也没有想出好主意。

顺伯不在家,看门的是安老太太的门房。老王头更老了,但嗓子眼还利索。“哟,夫人拜客回来了,您请去老太太房里,她等着您说话呐。”

这一嗓子还洪亮的很。

袁夫人就更为难上来,和老太太住的几个月里,自己肯陪她听戏热闹,她也肯为自己,说安宁更好。

处得算是关系辣的分不开,这自己说要走,把她才从安府接来没半年,就又要送到南安侯府去,这她不是累赘也就成了累赘样,刚强的老太太怎么能接受?

袁夫人是强打笑容进的老太太房。

进来就觉得不对劲儿,南安侯在,但是一脸的忍住笑又没忍住;邵氏张氏都在,全是面面相觑,好似见神见到鬼。

掌珠玉珠则啼笑皆非模样。

袁夫人笑问:“在说笑话听吗?”

“不是笑话,是钟魁大战众小鬼儿。”安老太太得意。她才舌战过兄长、媳妇、孙女儿和家人,觉得胜似诸葛亮舌战东吴群儒。

南安侯哈哈笑出来,对袁夫人道:“夫人请坐,刚才是有个笑话,我来对你说…。”安老太太抢白他:“不要你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说。”

袁夫人就坐下来,陪笑问道:“老太太有什么说的?”

“我呀,”安老太太这把年纪,还能敢想跑几千里地去看宝珠,她得意非凡:“我同你商议,过了年你自己住可怎么样?”

袁夫人一惊:“为什么?”

“你想呀,宝珠头生孩子,没有长辈在怎么行,她心里怎么有底气,这人有了底气,干什么事儿都成,明年你自己住吧,我要看宝珠去。”老太太神气起来,颇有几分孩子气。

南安侯更哈哈大笑,袁夫人则湿了眼眶。

她先道歉:“一定是我不好,这几天心里挂念孩子,对您有不周到的地方,您这是看出来了不是?”

安老太太微笑:“没看出来,这几天,我想着宝珠,我也有心事。”

“老太太,”袁夫人感激的唤上一句,起身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她什么也不用说了,只是和老太太相对而笑。

安老太太继续得意:“看看,你还得和我在一起,我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袁夫人含着热泪笑:“是啊,我们以后都不分开。”

好听话是这样说的,但现实还是让人担心,袁夫人重回座位,道:“不过,往山西去路太远,又爬山,又过黄河,您去这事情还得重长计议。”

“不用计议,一计议就后年了,后年我还是这样身子骨吗?我可不知道。我得去,我不管,哪怕花尽我的家财,用轿子把我抬去,我也去。”安老太太执拗起来没药医,谁也管不住她。

袁夫人就看向南安侯,指望他能劝劝。

南安侯略一沉吟:“好吧,二妹,我陪你去!”

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房里又来一片惊雷。

安老太太狐疑:“你丢得了官?”

“丢得了。”

“抛得下爵位?”

“抛得下,”南安侯忍不住地笑:“孩子们都大了,有什么丢不下的。”

安老太太为兄长想想:“这倒也是,姑娘们成亲也在后年,后年我们带着孩子回来了才是。”她欢欢喜喜:“好,兄长你往山西去是路熟人也熟,你在那为官好些年。既然这样,我们就收拾起来吧,出了正月我们就动身,宝珠都从夏天走到秋天,我们是初春走到初夏,也就差不多。”

不等别人回话,老太太就盘算起来:“知会亲戚们,路菜不要都送,都送路上就是夏天,也吃不下,反而坏了。银子也不用多送,带着麻烦的,又不是我没有。”

袁夫人南安侯都看着她笑,而安老太太又把侍候的人看一遍,对着丘妈妈摇头:“不行,带不去,”又看齐氏等人:“也不行,路太远,”

心上猛然又想到两个人,安老太太皱眉,是啊,我一走不要紧,这两个人可交给谁呢?

…。

当晚,邵氏和掌珠回去,打发走女儿的侍候人,让她们外面候着。邵氏对掌珠道:“你大了,行事和你祖母年青时越来越像,而你祖母呢,却越来越和气。你管家虽然好,可这个家我住不惯。”

“以前受你祖母的气,回房去见到你,想着母亲能护着你,就什么烦恼也没了。现在是你护着我,可这不是我的家,为我让你总听她们的话,我早就不自在。”

邵氏笑一笑:“我要和你祖母去山西,回来路上我就想好。”

掌珠虽然吃惊,但没有拦住母亲,只能由着她去。

张氏在常府里,也叫过女儿和常四公子进房。

房中,几个箱子抬出来,又有匣子也在这里。

张氏点给玉珠看:“这些留给你们,这些我要带走,去山西呢,大远的路不能不花钱。能和你们住一年,我也满足。不过说实话的,亲家对我不错,可我也一直没习惯过。到底不是自己的家,现在想想,老太太在哪里,哪里才是我家才对。东西就此给你们,我要和你祖母一起去山西,路上服侍她,也跟着她好看风景。”

张氏也是欣然得意的,看上去比安老太太还要得瑟:“京里也住过,又要去往山西玩了,我觉得我这日子过得不错。”玉珠还稚气,没有过多的劝。

倒是常四公子,以前说抛下老太太给袁家不应该,现在听到岳母要走那么远的路,他劝了又劝:“上了年纪,哪里还能折腾,就是老太太今天这样说,我也一直在劝。侯爷也糊涂了,等明天我再登门去劝他,都不年青,不要乱走动才好。”

张氏不听,只把箱子钥匙交给他们,就说要睡,让小夫妻出去不提。

袁家里,安老太太送走兄长媳妇们,特意留下袁夫人。她略皱眉:“我们走倒省事,把家交给亲戚们,再留两个人看着就行。就是这两个人,可拿她们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