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我们家不纳妾!

侯门纪事 淼仔 11902 字 9个月前

“那祖母再出五两,就有二十两,二十两好好的运营,一个月也有几串钱,可以过三姐说的夫子日子,吃青菜喝凉水,”宝珠扮个鬼脸儿:“我是这么看的,哎,我就这么样可行吗?”

她一会儿正经的一番道理,一会儿又俏皮起来,掌珠顿时气消,让宝珠逗笑,也故意道:“她要是骗你的,拿着银子买新衣裳穿大吃大喝没几天光了,再去寻你,你可再出多少?”

宝珠瞪瞪眼:“谁会让人一而再的骗,盗泉水有喝两回的吗?要是再喝,可是太笨了。姐姐看我是个笨人?假如她乱花了,再或是成过亲不正经的过,谁还认得她呢。她上我家的门,顺伯难道是老王大爷吗?轻易就放她进来不成。”

大家都认为宝珠的话有理,张氏道:“也罢,我就给她一次机会。不过我恨她,方姨太太是寡妇,谁又不是死了丈夫的?要说她苦,我们老太太不是收留她多年,她们母女衣食都照管,她倒和我们一样,却过得这般模样。我还有气,我不能和二嫂比肩,宝珠这财主出的是五两,我也五两,添添喜气吧。”

宝珠苦着脸:“我是财主吗?”财主到此时算一算,私房银子去了一半。好像心肝儿有点颤。

邵氏忙上前谢过弟妹,又谢宝珠的银子,又谢宝珠的这一番话。也说了句好祝词:“机会不是时时有,但能行方便,我们就行一个。愿她好好珍惜,切不要再往下三处的走。”

这就算商议已定,大家都放心地吁一口气。

还是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商议。

正相视一笑,“哈哈哈……”玉珠忽然大笑起来。

“你又中的哪门子邪?”张氏推推女儿。

玉珠大笑:“宝珠把我们全吓得不轻,还当她这财主要大出血,哈哈哈哈,五两……”

宝珠捏捏荷包,财主早瘦了。

邵氏道:“五两已经不算少,在京里可以过两个月。这要不是宝珠好孩子,还肯看重她以后学好,才给的她。”

梅英在外面出现:“奶奶姑娘们说得热闹,老太太已听完古记儿,让请大家过去商议。”大家拥到安老太太房中,见老太太端坐不语,而方明珠裹着老太太一件雪衣,坐在火盆边上烤火。

袁训和韩世拓,不怕冷的模样,在外面看雪不知说些什么。

见宝珠过来,袁训在她面上打量一下,似有警告。宝珠心想我有这么好心吗,竟然表凶也暗示过来。

就伸出一巴掌晃晃,袁训眼珠子微转,即刻不悦,无声招下手。宝珠知道他会错意,雀跃般的过去,韩世拓笑着走开一步,宝珠不等袁训先开口,就急速的道:“五两,行吗?”袁训也松口气:“行,”又叫住要走开的宝珠,严厉起来:“不许上门!”

宝珠吐舌头点脑袋:“自然的!”提着裙角进房。

韩世拓在旁边看了看,四妹夫说不许上门的时候,那眼神凌厉,语气凶狠,这才真的是拒客。对自己那轻飘飘的暗示,那不过是玩笑罢了。

世子爷心中更加的舒坦起来,再凑近袁训打听:“你说朝中手握兵权的郡王们,哪一位最好说话?”

妹夫和姑祖父都胸有成竹,不管哪家郡王的请功折子上,添上你一笔就行。韩世拓和老太太想的一样,你们必然早有人选,还是笃定的那种,才会对着我说出来。

要知道说大话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姑祖父和四妹夫身上的。

袁训:“……。”

……

“……。就是这样,”老太太把话说完,目视儿媳和孙女儿们:“方姨太太又犯混了,女儿嫁的人只要正派挣钱过日子,就是好的。她不答应,我却听着不错。就叫你们来商议,你们看看明珠这事情,可怎么办的才好?”

她话音才落,方明珠又神气地来上一句:“我们家一定不纳妾!”

从老太太开始,都让口水咳到。你提这个,算是什么光彩面具呢?

掌珠则把茶碗对着方明珠晃了晃,信不信你再嚣张一下,我合到你身上!

方明珠鼻子一翘,下巴一抬,还是那无比的神气把脸转开来。

她要嫁人了。

她嫁的人有正当营生!

她嫁的人不纳妾!

所以她神气极了!

邵氏倒也满意,她的亲戚过得不好,又同在京城,她也是难过的。

张氏对着神气的表姑娘,忽然觉得不和她走动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少了许多的笑话看。方表姑娘此时的表情,比那名丑角还要精彩。

人家是演的,她是真心的,她更生动。

玉珠就拧宝珠的手指,小声道:“你后悔了吗,看她这样子还能改的过来?”宝珠本缩着肩头在忍笑,就更笑得“吭吭”有声。

循声,方明珠看向宝珠。

她酸溜溜的扫过宝珠的大红牡丹穿蝶锦袄,对上面绣的金线眯眼看看,似乎怕烛光不明,看不清楚上面的是不是真的。等看上两眼,又好似让金线明晃晃闪到眼,又去盯宝珠发上的一枝珍珠流苏。

掌珠撇嘴。

张氏撇嘴。

邵氏干咳:“明珠啊,你总对着宝珠看,”正想提醒她这样做不礼貌,又乍然想到一句绝妙的敲打话,邵氏道:“你是感激宝珠为你添箱吗?”

方明珠愣住!

在她往这里来以前,除了认定老太太还是好心人,再就这家里没有一个好人,包括她自己的姨母。

这些人都是看不起她的,方明珠想,我知道!

她这样想的时候,也是极神气的。

此时听到的话,完全颠覆她的所有心思,也就是那传说中的三观不正。方明珠站起来,大家都注意到她一直在打颤儿。

为什么打颤,也许是由房外冷地上进来,到暖和地方自然的生理反应吧。反正方表姑娘颤抖着走了两步,迸出来一句:“宝珠你心眼儿还是这么的好,难怪你穿金戴银,难怪你家里不纳妾!”

就这一句话,掌珠恨不能把她就地扎死!

而宝珠又茫然了,我好吗?你觉得我好,刚才为什么用那种大红眼睛对我……。再一想方表姑娘无人教导,给她吃就叫好,给她不吃就叫不好,她所说的好与不好,哪能是正经的结论。

她的大红眼睛,都是扭曲的。

宝珠释然,用正常判断去想方明珠,可以把自己怄死。就正下面容,认真的道:“我帮你五两,望你说到做到,嫁正经人过正经日子。若你再不好,我可就认不得你了!”

方明珠小嘴儿一扁,挤出两行泪水:“宝珠哇,你可太好了哇。”

掌珠就疑惑起来,五两银子表妹也感恩戴德,你们家到底有多穷?姨妈手中是有私房的,这才自己单住没有半年,就光了不成?

邵氏也想到这一点,不由得问:“明珠,你们也太花费了吧?”姐姐卖光方家的地产,是有几百两银子傍身的。又有安家住上十几年,一般有月银,难道存下来的全都没有了。

方明珠低头嘀咕:“母亲说我嫁褚大,不给她说的大官人当小,她就不管我们。”

“你早就该自己管自己!”一直不开口的老太太插话进来!

她恨铁不成钢,手指了几指,又放回去。沉着脸喊梅英:“取二十两银子来!”梅英走上前悄声:“给十两吧,要是好,十两也能过,要是不好,给二十两也算抛。”

“二十两!”老太太阴沉着脸坚持,梅英没法子取来,老太太示意她交给方明珠,语气狠厉地道:“明珠,我信你以后正经过日子。若是你不正经,我这门,今天算你最后一次登!”

再拂袖:“去吧!”

已经明摆的是遂客。

方明珠不敢再留,捧着银子叩了几个头,才要说些立志的话。宝珠走上来,放下五两银子,张氏邵氏也走上来,方明珠哭了,这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哽咽道:“谢谢!”她的主题思想,我们不纳妾,这话又翻出来,又是一句:“我们家不纳妾!”

出门而去。

掌珠让她气怔住,走就走,你犯得着再来这么一句。等到想和她理论时,表妹单薄身子已经出了二门。掌珠跳起来,冲到房外抓起一把积雪团团,对着雪地上影子掷去。

“哈,”耳边韩世拓捧场地笑。

“呼!”掌珠回身,又是一把雪对着自己丈夫就砸,再就叉腰怒吼:“我们回家!”

宝珠袁训也就随着告辞。

送走她们,玉珠回房的路上对母亲偏头,学着方明珠口气:“我们不纳妾!给我找个我们家不纳妾的,我就答应。”

“那你也嫁个卖水的吧,”张氏忍俊不禁:“他们家不纳妾!”

……

掌珠回去和韩世拓狠算了一回帐,至于是罚跪还是顶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想来,世子爷是输的。因为他第二天一早去见母亲,屏退丫头告诉她:“掌珠累了,以后不见得天天来侍候。”

“为什么?”侯夫人才有媳妇,还没有显摆够媳妇站规矩。听到儿子这话,侯夫人就气上来:“是她背后说我不好?从三皇到五帝,你去问问看,有哪一家的媳妇是这样背后挑唆?”

当儿子的咧嘴:“从盘古开天地没有又怎么样,以后掌珠不来了,她另外有事。”

“什么事!”侯夫人怒气上来。

见儿子往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一只脚尖晃呀晃的。旁边摆着瓜子儿,世子爷径直取了,“格”,磕出一个瓜子仁儿来,说一声:“碎了,”抛了瓜子皮,另去一个再磕。

侯夫人起来就要打他:“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

“不是,”韩世拓笑嘻嘻:“母亲,我就要出门当官了!”

“什么!”侯夫人惊喜的不敢相信,微张着嘴:“就你?”转眼明白过来:“你那媳妇她能给你官做?我知道了,是姑老爷说的是不是?”

母子只顾着说话,在房内还没出去的文章侯听到,几步出来:“世拓,姑祖父怎么对你说的?”见父母都着急着打听,韩世拓好整以暇,先掸掸衣角,再慢条斯理地道:“其实呢,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出力,就是媳妇的四妹夫,他说有个主意,”

“什么主张!”文章侯问的。

父亲急,儿子半点儿不急,见人只说三分话这种,韩世拓同样用在自己父母身上,他更加的慢慢腾腾:“他说得等,得找什么人商议,合计明白了,让掌珠随时去听信儿,这不,她可没时间往这房里来,母亲这里难道没有丫头,天天要她白站着?”

韩世拓虽还糊涂,但在这种稳稳的话语中,也得到安心。他想做点儿什么表示感谢,却又是别人家里他能作什么?就又去殷勤续茶,再去看着小火炉里水沸腾。

花花公子吃喝玩乐全是一等,泡茶这事他也在行。

安老太太虽定心,却不像韩世拓这么好打发。

她从眼角下面窥视身边坐的一老,和侧边椅子上坐的一小。想你们哪算找哪个糊涂郡王这么好说话,把军功折子上添这一笔呢?

你让他添,他就添吗?

支军路上辛劳辛苦的有多少人,老太太相信她不顺眼的孙婿当个幕僚必定八面玲珑,可人家作什么要添上他,却不添别人?

欲问,又怕不方便,只拿眼睛不住瞍着兄长和好孙婿。

南安侯呢,也想问问。见韩世拓走开添炉上火炭,就低声问:“你看哪家郡王最妥当?”袁训比他还奸滑,不肯明白告诉他:“舅祖父交往过的郡王,没有五个总有三个吧,到时候挑一个就是。”

南安侯心想,你当是挑大白菜,这能抱着就走的事?随便挑一个还得人家肯答应才行。

他既然问,就心中有底。再道:“你心中总有一个,”袁训笑眯眯回他:“您既知道,又何必问我?”

老太太忍无可忍:“你们在说什么?”

那两个人一起打哈哈:“没事哈哈,没事儿。”

……

京里的风雪,有时候起于半夜,有时候旋若乌云。往往白天住了时,冬夜再起就如拔倒旗楼吹断城墙般猛烈。

这猛烈中行走的人,就东倒西歪有如醉酒,要去寻找小巷子里行路回家。

老王头吃了几杯酒,身上暖和,又闲时无聊,打开大门扫石阶上的雪,见空巷寂静,行人寥寥,就大发感慨:“京中的雪,厉害!”

“厉害”这两个字,都成了老王头进京后的口头禅。

京中的点心,薄皮酥大,厉害!

京中的官轿,气派,厉害!

京里的口音,京腔京韵弯舌头卷儿,厉害!

还有四姑奶奶的铺子,没半年就挣一堆的银子,厉害!

老王头傻傻地对着风雪笑,正想着还有什么是厉害的,“嗖”地一声,耳边响动后,一个人如离弦箭般冲进安家大门。

老王头惊叹:“这京里的人,厉害!……。哎哎哎,我说你作什么的,硬往我们家里闯?”抡着扫帚就追时,又老眼昏花回忆一下那淡蓝色衣裙:“方表姑娘?”

“是我,王大爷!”方明珠跑得飞快,一气奔到二门,院子里人就都听到。

红花先出来的,她正让紫花和青花堵在门房内小花厅上吹牛。正吹嘘她当差的勤谨,紫花和青花正在羡慕时,见外面脚丫子“啪嗒”,三个丫头跳了出去,都气势汹汹,忠心护主的模样:“谁?”

方明珠吓得一哆嗦,再就着雪光看清是三个丫头,就不起为意,那以前在安家当小姐的架子出来,她傲慢地道:“是我呀,你们把我也不认得了?”

“方表姑娘!”红花紫花青花惊呼出声。

雪地里这个鬼一般的人,头发毛着,衣裙上有半边是雪,两根银簪子就挽住头发的人,还是以前那个娇艳夺目的表姑娘?

红花暗想,自从进京后,表姑娘是见一回不如一回。

紫花惊骇,这京里的风水大不适合表姑娘,不然,你还是回小城去吧?至少在那里你是美貌的。

青花搜枯肠般,才出来自家姑娘玉珠念过的一句话,子曰,君子固穷。表姑娘这是由小人而转换为君子吗?

丫头们拦上一拦,房里的人就都惊动出来。

男人们先出来的,袁训离门近,又敏捷,头一个走出去。韩世拓在他后面出去。见丫头们和来人说话,两个人先不出声,也没进去。

南安侯陪着妹妹最后出来,见韩世拓正对袁训在低语。

“四妹夫,过年的年酒单子你家可定下来?”韩世拓想这话总是要问的,再说你刚才也肯帮忙,可见不是点滴人情味儿没有。

为看书绝情绝意,哈,韩世拓可以理解。他少年时念书,认得的几个书呆子,全是看起书来爹娘都可以不要,亲戚就更别提。

不管袁训是真的为看书才拒客,还是假的拒客,韩世拓都当他忽然变成书呆子。

这话挤兑到袁训脸面前,他自然是回答:“自然的,过年理当走动。我家京里没亲戚,就走走表亲家,请年酒的单子要等舅祖父这里,阮家董家等定好,我才能告诉你。你要等我就太慢了,你家请客若先定好了,你就先知会我。”

韩世拓心花怒放,说了几个好字,就见到女眷们从西厢鱼贯而出。廊下挂的大红灯笼下面,掌珠娇艳欲滴,分外美丽,就对妻子抛个眼风儿,无声地嘿嘿几下。

掌珠没有看他,和玉珠宝珠齐唰唰看向走向正房的那个人。

明珠?!

掌珠吃惊后,随即烦恶上来。

她冷声道:“要过年了,我寻思着她也该来上门回才对。”宝珠略为颦眉,嫌大姐这话刻薄。但刻薄本是掌珠本性,宝珠也不能如何。就往玉珠面上看看,想找些平衡出来。玉珠对着方明珠,更是皱眉。清高性子一旦发作,玉珠低声念道:“饭蔬食,饮水,乐亦在其中矣,过的是孔圣人也说好的日子,又来作什么?”

宝珠低叹,竟然没有一个人喜欢方明珠。扪心自问,宝珠也不喜欢明珠姑娘的所作所为,可宝珠却愿意抱定心思,盼着你再次上门,不是为坏心思才好。

如宝珠自己所说,她看一切人,都愿意是好人。

除宝珠以外,见到方明珠不皱眉的,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

张氏更嫌方氏母女,而邵氏心中是担心外甥女儿和姐姐的,因担心而皱眉,让别人看上去就不像是喜欢。

廊下,老太太披一件老姜色披风,开了笑口如佛爷般:“明珠,这么晚你不该出来才对,你到底是个姑娘家。”

北风凛然,风中这话却一如既往的温暖和气。方表姑娘落下两串子泪珠,也不捡地方,在雪地里直直跪下。

她虽双膝着地,但让人糊涂的傲气上来,腰直直挺着。寻到掌珠表姐的面后,这一回不是羡慕她衣饰的眼光,也不是嫉妒她还美丽的眼光,而是漠视地横过她面容,再对老太太叩头:“祖母帮我,我要正经的嫁人,母亲她不许。”

凡是以前认得方氏母女的人都茫然一下。

正经的嫁人?

你还肯正经的嫁人?

从方表姑娘闹了笑话抬进余家后,就是宝珠肯为她说话,说她没有家教才受苦受难,也对方明珠只做盼着你好的心思,并不敢多期望她一定会好。

老太太和宝珠的态度一致,闲下和梅英说起就叹气:“望她好吧,不好我这门她可不能再来。”但她要不想好,别人也不能干涉。

而今,这位集大家之恶感的表姑娘,她说要正经的嫁人?

安老太太来了兴致,难道明珠跟着自己那些年没有白跟,人生大事上她错了一回,这一回她拨乱反正不成?

就问:“是怎么回事儿?”

宝珠敏锐的在方明珠身下扫了几眼。白茫茫雪地,虽然扫过但又下雪又上冻,早比刀子还冷。祖母还没到忘事的记性,怎么不叫她起来去说?

哦,这是祖母有意的。

宝珠明白过来,就沉住气。雪地里跪一时半时,宝珠是没有跪过,但知道不至于闹到看医生的地步。

玉珠呢,适才头一面不防备的见到,是不悦方明珠的。但接受她的出现后,好心眼子泛上来,低声道:“雪地上多冷啊,哎哟,”扭头寻找她的娘:“作什么掐我?”

“你多话。”张氏没好气。她跪哪里要你管?她喜欢跪愿意跪,自己找上门儿的来跪,不要你滥好心。

掌珠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又更想听听表妹来又是为什么,就不言语。

方明珠回老太太的话,她一字一句,那傲气比雪中的梅花还要绽放。她昂着头:“我要正正经经,明媒正娶的嫁给卖水的褚大,”

“噗!”掌珠喷出一声。

方明珠看也不看她,再把下巴抬高,对着老太太大声道:“我娘说他穷,可我要嫁人了!他答应我不纳妾!”

“噗!”玉珠也喷了一声。卖水的有纳妾的吗?

宝珠却不笑,而掌珠也收敛笑容,手指尖瞬间冰冷起来。

方明珠没有看她一眼,中枪的人也自有感觉。掌珠陡然恼得颤抖几下,再冷冷的抬下巴。才抬下巴,又意识到方明珠正在抬下巴表示她这件事儿办得很高傲——表姐妹有时候的小动作,如出自一辙——掌珠又气得哆嗦了,把下巴狠狠一放。

让你抬,你抬我偏不抬。

不纳妾?

就你也敢上门来讽刺我!

掌珠把帕子狠拧几下,讥诮地开口:“不纳妾,你以前作妾的仇可往哪里报呢?”方明珠正等着她,从掌珠三姐妹出门,就见到全是珠光宝气,华衣锦裳。方明珠还是没有,但这一回她有蔑视表姐的另一件。

我要嫁的人,他不纳妾!

当然玉珠说的也对,卖水的人也纳不起。但相对于掌珠房中的几妾几丫头来比,还正扎中掌珠的心。

掌珠出言嘲笑,方明珠不慌不忙:“表姐,我以前何曾作过人家的妾?”

掌珠:“啊?”

玉珠:“咦?”

宝珠:“哦……”原来明珠也想开了。

见三姐妹都惊奇,方明珠得意上来:“表姐不信去问问公子,他认吗?”这得意虽然浅薄,但是得意的相当有道理。

余伯南避之不及,早就公开声明他不认,他没纳过这门子妾。方明珠也学会了,也一堆二五六,来个不认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