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恩爱夫妻成双对

侯门纪事 淼仔 11847 字 9个月前

掐指算算,此时腊月,上上个月却是十月里,是掌珠出嫁前,或出嫁后。

梅英就暗笑,谁说老太太不关心来着?

不关心还有功夫听这些话?

想想她亲眼见到的文章侯府乌烟瘴气,梅英就皱起眉头,问道:“董姨太太还说了什么?”

“没有!”安老太太断然否认。

“没说怎么挟制那一房两房四房的?”

老太太绷紧面庞往房里去,喃喃道:“宝珠也不知几时来,难道还在家里?还有我的好孙婿,攻书要紧,但有些日子没见,他可来还是不来?早到也好,至少有个顺眼的面孔看。免得我对着那不顺眼的,心里生烦。”

梅英跟在后面笑,随进房中。

东厢中,那不顺眼的面庞——掌珠夫妻,伴着邵氏在说话。邵氏坐在榻上一角,掌珠歪在对面。她的母亲是婆婆面前受过许多气的,自然能理解女儿的累,掌珠一进来就催她歪着,多歇着才好。

这端茶倒水的人,就成了韩世拓。

掌珠也不使唤丫头,只使唤丈夫。对母亲说起婆家的四房,二太太阴,四太太暴性,也不避着韩世拓。

韩世拓呢,和二房四房已是仇人。妻子说一句,他点一下头。弄得邵氏本就是拎不清的人,更以为夫妻和美,诸事一心。

你看,那二房四房太太本就不好,掌珠才说她们不好。女婿不是也说不好?

邵氏就更耐心地听掌珠说话,不过她听完了,能说的话也就是:“和气,处好,”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这几个字。

掌珠睡了一会儿,又和母亲闲谈一会儿。宝珠是晚上请客,可掌珠借这个空闲,可就早上出来。

就是梅英传话,也传得很妙。她也不说四姑奶奶请中午请晚上,也是让掌珠早回来歇息的意思。

见午时已过,掌珠就往窗户上看:“怎么宝珠还没有到?我倒想她的很。”邵氏就更笑:“宝珠比你自在,她必定有事绊着才不能出来。”邵氏笑得像宝珠是她的亲女儿:“人家有铺子呢,这分了钱请客,听说对老太太还有孝敬。一定是关心她的铺子去了。”

掌珠就扭身对自己丈夫道:“我也要有个铺子,要比宝珠的还要好。”榻上母女各占一边,韩世拓就坐在榻前的椅子上,见掌珠说话,他就点头。

说他家不好,他也点头。

说掌珠要有铺子,他也点头。

至于点过头后,几时才办,那就是天知道了。

掌珠要的,不过就是自己说话,丈夫跟着点头称是。她就有了光彩,而邵氏也就开心起来,觉得女儿嫁的人不错,就亲自下榻给姑爷续水。

正问姑爷冷不冷,火盆可还要加炭。掌珠又想到一件事,问韩世拓:“你昨天去见的那个人,可有准话给你?”

韩世拓就丢下岳母,先侧头满面堆笑回妻子话:“没有没有,他也不是主管事的,怎么敢去找他,就回我的话。”

掌珠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安韩两家成过亲事,文章侯四兄弟去见南安侯见得勤,他们不愿意见南安侯夫人,就往南安侯衙门里去见。

而韩世拓呢,早回来对掌珠发过牢骚:“和姑祖父和好是我办的,亲事也是我成的,父亲求官倒也应该,怎么二叔三叔四叔全去了?又不见二婶三婶四婶对你有多好,对我有多客气。他们去了不打紧,我可往哪里站呢?”

就和掌珠商议,说另找一个吏部的官员,这个官员是世子爷新认识没多久,是南安侯以前的属下。

掌珠就应允他去,又嫌家中办的礼物不好,出自己的钱另补了东西。饶是钱出了,掌珠依然担心韩世拓一个人跑成这事。

见他说那人没有答应,掌珠暗暗放心,重歪到五彩花草纹路的迎枕上想,这事情,还得我出面办才行。

就是有个铺子,不见得比宝珠的大,也得掌珠自己办才行。

凡事离开我,可怎么能行呢?

掌珠仰面静思,一面等着宝珠过来。

……

京城本就行人热闹,腊月时家家办年货,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街上。更有无数为过年才摆的摊子,上有年画儿、炮仗、面人儿泥人儿等,把长街也挤得不透风。

一处街口,顺伯把车停下。宝珠往外看,就问袁训:“你还要给祖母买东西?”宝珠就往后面看,隔着车厢看不到,但也算是知会袁训,红花和奶妈全在车后面雇的轿子里,她们轿内摆的好些礼物。

有太子府上才送来的海味,那鱼虾用蒲包装着,都个顶个儿的大。还有一蒲包嫩黄瓜,这在古代的冬天真是难得,听说是花房里种出来的,专门进上。给袁家送来好些,宝珠分出十根装包带着。

另有安老太太爱吃的点心果脯,适才已买过。宝珠就道:“难道我们带的,你还嫌不够好?”家中的车干净,是顺伯自己收拾的。小夫妻同坐车上,到给卫氏红花一人雇一顶轿子,各自单坐。

当然,表凶也有不想和宝珠分开的意思,宝珠这样窃想之。

见问,袁训就高深莫测状,手指一处府门:“你好好的盯着那里,看一会儿你自然明白。”车帘子挡住光,但表凶眸子中闪动着什么,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宝珠就笑,不听他的看外面,反而扳住他脸儿对着看眼睛:“这里面有什么?告诉我吧,葫芦里又装的什么鬼儿?”

“小气不分钱的那鬼,我揣着呢。”袁训又耿耿于怀模样。宝珠嘻嘻,不想和他再理论一回,丢下他,转过身子依到他怀里,从门帘缝里往外面看那府门。

那府门在长街和二道街的交口处,上面写着什么门第,但有雪积住遮得看不清楚。离过年时节不远,家人们或抬或提东西进门,又有一些似亲戚们送年礼的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雪微微的下起来,把来往人手中的红纸春联、冻鱼干货等,全蒙上一层粉白。四面楼阁又早有积雪似琼雕而成。

过年的气氛,就感染到车里来。宝珠手舞足蹈,忘记把车无端停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反而兴奋的拉着袁训,指行人手中的东西给他看。

“面人儿?啊……”

“泥人儿,哇……”

袁训把她往怀里更抱一抱,摸她的手凉不凉,再拿自己雪衣盖好宝珠,懒懒道:“没见过世面,哎……。”

“人家京外长大的,你不知道吗?谁像你是京里长大……。咦,”宝珠又想起来,转脸儿问道:“你是哪里长大的?”

袁训就说出两个字。

宝珠傻眼,如坠雾中:“这是哪里?从没有听过。”

“远,”袁训回了一个字,忽然双手闪电般把宝珠身子一扭,同时道:“快看,是他吗?”这嗓音带着迅急,宝珠由不得地跟着他说的去瞧。

见那府门中出来一个青年,白衣飘飘,上绣兰竹,颇有出尘之态。他的面容不能说是多么的英俊,却从皮肉里透出斯文来,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冯家四少,冯家的人,都具有这种气质。

但和这个青年相比,又有外省的怯劲儿,远不如青年大大方方。

这个青年,有些面熟。

宝珠“哇呀”一声,车外顺伯纹风不动,车内袁训骇笑,一把掩住宝珠小嘴儿,笑骂道:“你这是要把狼招来,”

“唔唔,”宝珠挣开,睁大眼睛:“是他,就是他!”

袁训再次惊骇:“你看到的人是他?珠儿,这个人成过亲了!”

“不不,我看的一定是他兄弟,和他长得很像。”宝珠掩口而笑,知道自己说得太急没说清爽。

袁训放下心,挤挤眼睛再和宝珠玩笑:“确定是他?”

宝珠再往车外看一眼,青年已走出去,身后跟上两个家人挡住,仅见一个后脑勺儿。但宝珠还是肯定:“就是这一家,一定是他兄弟!”又犹豫一下:“不然就是堂兄弟!”

袁训乐道:“哈,你也看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孔子和阳虎长得像?夫子和阳虎可不是亲戚。”宝珠高嘟起嘴想想,也就摇摆不定了,头再往门帘子处去,顺便给表凶出个难题:“那你,带我进那家里去拜客,叫出他们家儿子给我认认。”

头上让敲了一下,袁训笑道:“好大口气,带你进去见见,”然后他口气更大地道:“改天吧。”就往外道:“顺伯,我们走了。”顺伯答应一声就扬鞭赶车,优质资扒着门帘子的宝珠急了:“天还早,你让我再看看再看会儿,指不定那个人就出来了。”

“不用看了,让我告诉你吧。你见到的,必定是常五公子伏霖。”袁训把宝珠拉回身边:“常家只有五公子还没有成亲,别的都有妻房。你刚才见到的,是常大公子伏霆。”

宝珠心满意足,想也不想地道:“他们生得好吧,常五公子一定更好,我看的人,怎么会有错儿?”

“你再说一遍试试!”袁训气势汹汹逼过来。

宝珠眨巴着眼睛:“他当我三姐夫那是无人能比的,但是论生得好,还要数我的夫君才是。”

“哼,算你改得快!”

“可是,”宝珠又犹豫起来:“他的品行可是怎么样的呢,万一不好,我大话也说出去,”袁训又幸灾乐祸,且轻抚双掌:“等你说砸了时,我再告诉你。”

宝珠吹吹手指,把两只手放到袁训腰间,眸子在车中暗光中如宝玉般发出美丽光泽,小嗓音就威胁时也是悦耳的:“说不说?不说我搔你了……”

袁训忍住不笑,反而把头一昂:“私刑又奈我何?我不说,且看你还有何招数。”宝珠捏住他腰间一块肉,见表凶也没动静,就没了主意。揉揉额角忽然道:“刚才过去的人说话,像是梁山小王爷,我这就告诉他你在车里……。”

说着就要伸头往外。

袁训一把拖住她,就此服软:“哎哎哎,有话好商议,这法子可太损了。”

外面风雪中,纵马而去的,恰好正是梁山小王爷。他带着人正往袁家去,边走边笑谈:“姓袁的好笑死了,我看他难道过年也不在家里?”

宝珠在初起铺子的时候,不是没想到以后生意会做大。一般人的常理,凡是定目标的时候,那都是极大的。

但不管宝珠的有多大,她最多想到一倍利息已满足,完全没想过什么供奉,因为她并不懂,而且在听到有人提的时候会清楚,哦,有这么一笔生意,可没有人对她提,宝珠的中并不包含这供奉。

但没有想过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到来。

它直接砸到宝珠脑袋上,把宝珠打蒙掉。

枕边的那个人,还在吃吃的笑话着,对着宝珠的呆呆模样,更乐不可支。

宝珠在这双重夹击下,一边儿是表凶在笑,一边儿是手中的银两。她无奈的醒神,无可选择,无可言语时,凑上红唇,亲了亲袁训。

“你呀,”宝珠有气无力的叹气,但满是舒坦:“是你让孔掌柜这样做的?”袁训倒不敢居别人之功,拥宝珠入怀:“不是,我也不懂这个。”

宝珠不敢相信这种惊喜,迟疑地道:“难道是……。”

“是,孔老实把太子殿下的生意分出点心渣子给了你。”袁训还是取笑口吻。

宝珠呻吟一声:“点心渣子?”这点心渣子可真不小,把头回做生意的宝珠撑得都快忘记自己。随即,她就想到问题之症节,眸子中透出疑问:“怎么,他肯这样的讨好你?”

礼下于人,肯定不是讨好宝珠的,那就只能是袁训。

袁训泛起微笑,宝珠的敏捷也让他微愕一下,但表凶要么不哄人,要么哄起人来,也是一流的好手,估计不亚于韩世拓。

区别呢,是韩世拓总把“哄”用在他得私利上,而袁训的“哄”在此时是为了让宝珠安心。

他装作让宝珠问愣掉,眼珠子乱转一阵,才恍然道:“是了,中秋前后他有事求我……。”对上宝珠眼睛后,袁训装不下去。

宝珠静静看着他。

片刻,袁训轻笑:“你不信我?”

“没有,”宝珠闷闷地道:“我信你,但就是不知怎么了,我觉得闷闷的,像什么压在心上。”袁训就在她胸前揉几下,在那最柔软处着重下了龙爪手,再问:“好点儿没有?”他凑到宝珠耳朵上,低声亲昵:“都是你不肯答应,害得你闷我也闷,”

宝珠扑哧一笑,把他不老实的手拿开:“不方便知道吗?再说你也该歇歇,看书最伤神,就是方便,我也让你养着。”

“要是方便,可就由不得你。”袁训跟上来调笑。宝珠就一笑,再抚一把胸前,道:“竟然好些了,看来,”她寻思一下,找出一个原因来:“是你刚才说假话了!”

她鼓起晕红面颊,颇有得色:“看,我岂是好哄的。”

话里是这样说的,但语气上已经没有询问的意思。袁训松口气,现在让他解释他和太子的关系,他觉得还挺费力。而宝珠溜圆眼睛表示惊奇的模样儿虽然可爱,可也不想一看再看。见宝珠不再追问,袁训也更乐意岔开话题:“刚才你说要问我什么话?”

“哦……。”宝珠抚额头,险些忘记。

袁训见状,忙把宝珠一搂:“我们睡吧,明儿后儿再说不迟。”宝珠才轻捶他,见他眸子闭上,鼾声已经出来。

“呼……呼……。”

一块水红色帕子盖在他鼻子上,宝珠自言自语:“把这鼻子上结个花出来,看他还醒是不醒?”说着,就把帕子开始拧着结花。

袁训鼻子痒,就拂开,笑道:“佛也要让你弄醒,好好的给我脸上放朵花,你真是缠人,知道不?”

“知道,但你既早知道缠人,怎么还撇下我一个人睡?”宝珠可爱地即刻回了他,袁训翘大拇指:“你做生意我可以放心,这嘴皮子厉害。”

宝珠笑眯眯:“生意嘛,有夫君呢;”

“嗯哼!”

“家事嘛,有夫君呢,”

“这个我不管,我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那祖母的家事,有夫君呢,”宝珠笑嘻嘻,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坏蛋。

袁训好奇心上来:“祖母的家事,祖母不说,倒要你来缠我?”宝珠两只眼睛不看他,对着帐顶子:“祖母还不知道呢。”

“哈哈,祖母的家事她不知道,你倒先知道了?”袁训又要装睡:“我算看透了你,轻易不使唤人,使唤一回就是大的。起铺子我出钱我出力我还出人,我一文钱也没见到。”

宝珠忙把银票捧一把过来:“你看你看,给你多看几眼,”

袁训睁开眼,见银票就快盖住脸,笑着推开:“真真缠人精!你说吧,又求你的好夫君做什么降妖伏魔的大事情?”

“嗯?”宝珠想想:“听说有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袁训摸摸自己鼻子:“按小二的担心来看,这个人就是我。”

“嗯,但不知这下知地理,包不包括这京城里?”宝珠一个哈欠上来,很想忍住。但最后是开口音,还是打了出来。

她揉揉眼睛,困意更觉上来。这嘴儿贫不下去,往袁训肩头上靠靠,把实话告诉他:“街上遇到的,见他举止斯文,不比你差,在书铺子里问书,我呢,去让红花给你看书的,书没看成,就看到他。你别担心,我在车里没下去,所以打量他仔细,生得好,”

袁训听宝珠信口开河,暗暗好笑。

“偷”我东西换钱,想着法儿和红花单独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相中那个人,还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帮我看书,你铺子里不是现成的是书?

宝珠呀宝珠,你那铺子名字要不是你的,你的夫君就不会知道。你那铺子名字是你的,虽不是全名,却用了“安氏”。红花进进出出的,开张前后几乎每天都去,冷捕头又认得红花,每年终时对京中铺子盘查,他怎么会不知道?

再想想,宝珠是不知道冷捕头出了名的会钻京中的老鼠洞,所以她还敢隐瞒。

夜虽已深,袁训还是没有睡的心情,就和宝珠胡扯。

“你相中别的人?”袁训很想大怒状,就是软玉温香在怀中,这怒气到了身前宝珠靠着的那块地方,就全化了。

宝珠懒洋洋:“怎么会?”星眸又要闭上。

袁训就推她:“说,不许睡。”

“是为三姐的,看你,最近只攻书,我又不好麻烦你,你就把三姐给忘记了不是?幸亏你还是祖母的养老女婿,三姐不嫁,是祖母的心事,也是……”

袁训插进来取笑:“也是宝珠的心事是不是?反正不是我的心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宝珠铺子有钱,能管得起大姐,三姐自然也管得起,”

宝珠赶快把银票往枕头下面塞塞,再摊开手:“没钱了,你管不管?”

“那你相中了谁?”

“我并不认得,”

袁训笑起来:“小姑奶奶,你不认得?说得好轻巧。你不认得,难道要我把京里人全拉到你面前一个一个的认?”

“有人和他说话,说他是常御史的公子,”

“傻子,你知道京里有几个常御史吗?这要怎么找,上人家家里去把人家儿子叫出来一个一个的给你认?”袁训一边说,一边推宝珠,不让她睡。

宝珠就在他推搡中颦眉头:“他说住玉车街上,”

“我的乖乖,你什么都打听的清楚,还要来问我?”袁训装生气,把身子扭转对外:“睡吧,我生气了,等我明天不气的时候你再问我。”

背后温软的身子倚上来,宝珠悄声嘀咕:“我想起来了,御史归都察院管,我去告诉祖母,让她问舅祖父就行,舅祖父现在都察院,”

“呼……”表凶鼾声又大作,只不回话。

他不吃这激将法,宝珠没有办法的醒过来,为他掖被头时,见表凶背后在暗淡烛光下,如一整块温润的美玉般盈润,她有些犯馋。

这不亲热,宝珠嘴里说得漂亮,你看书要养着。其实她也挺难过。见后背紧绷,不管是肩头还是腰际,全如自然山峦般,又烛下熠熠生辉,勾得人只想做点儿什么。宝珠就用指甲在后背最平整的地方上,刻上三个字“小气鬼”。

刻完瞄着那肌肉慢慢恢复,写气的时候,小字已经见不到。就又刻上三个字“小心眼”。再看着那么划痕缓缓平复,宝珠自己微乐,把面庞贴在小心眼上,沉沉睡去。

她睡去后,袁训轻轻的回转身子。见宝珠香梦沉酣,粉面如一块沉甸甸的凉粉嘟着,在袁训看来,也是诱人得让人不能去睡。

他狠狠亲了那面颊,宝珠也不醒。

袁训笑:“这真是有铺子累着了,又晚晚逞强,一定要陪我。好吧,看你这么劳累为家人的份上,我就帮你问问。常御史?能生出中你法眼儿子的,只能有一个了。儿子生得好,当爹的错不了。丑的你也相不中。咦,宝珠你以后生下儿子来,会是怎么样的漂亮呢?”

他好笑宝珠,你为家人把心不怕操碎。又要为掌珠上心她以后的生计,又要为玉珠上心亲事。袁训很是心疼宝珠,又觉得安家的人当掌珠厉害全是看人不清。宝珠骨子里,比掌珠还会当家呢,只是她小,又性子和气,上有精明祖母,再有厉害长姐,就把宝珠淹没了。

这成亲后凡事能自主,宝珠即刻脱颖而出。

表凶沾沾自喜起来,这不是我给宝珠诸般的便利,她才是这个模样?嗯,当妻子的一切光彩,怎么能离得开自己这个丈夫呢?

宝珠在梦中会表凶时,她的丈夫在得色中睡去。临睡前没有忘记报复,在宝珠面颊上咬出几个牙印子,再给她涂上一面颊口水,以报后背上小心眼和小气鬼之仇。

……

“这是给我的?”忠婆对着那双素白柔荑送来的崭新银票看去,满面全是不敢相信,又满面全是感激。

五十两的崭崭新票面,因为过新,边缘还有些闪光。

新奶奶还在面前笑得欢快,而忠婆却微湿了眼睛。

这位年纪小小的奶奶今天进到房门,就双手呈给袁夫人一百两,说是她铺子上头一回得钱,孝敬母亲的。忠婆为袁夫人喜欢,觉得宝珠奶奶如她们平时所看的,是个有良心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兜得住,也握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