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喝茶

侯门纪事 淼仔 10920 字 9个月前

安老太太等人目送他出了街口,才各自满面春风的进来。

袁母没坐多久,袁训就送她离开。邵氏和张氏出来见舅老太爷,宝珠并没有病,不过是全让她歇着,就出来过节。

没有一个人对宝珠解释太子为什么要来,冲着袁训是他的人,这笼络之意也太重。冲着昨天瑞庆小殿下办事莽撞,人人心中如明镜,那与小殿下只有五分的关系,另外五分不能由小殿下在担。

端午节过的是中午,到了下午,南安侯就不在这里。他在京里也有故旧知已,门上走动的天天有人,他要回去见客人。

玉珠嚷热,自去午休。宝珠一个人歪下来,抚着那只玉蝉,玉蝉旁边摆着昨天得的翡翠镯,翡翠光硬生生把玉蝉光遮盖上来。可在宝珠的眼里,她还是喜欢玉蝉更多。

这上面,有他在。

红花以为姑娘睡下,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在月洞门后面有个小小凉亭,亭外藤蔓上开着红花。红花在这里坐下,不大会儿功夫,就见到紫花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在?”紫花兴奋满面:“青花让你吓跑了?”

“唉,”红花小脸儿上,一片忧愁。

紫花歪脑袋打量她:“这就得意上来了?按三姑娘有一回说的斯文话,叫什么强说愁,没有事儿强说愁,是这一句吧,你打量我跟着方姨太太不出来,我竟然是个没耳朵的人不成?我全听到了,不过等我出来看热闹时,贵人也走了,四姑爷也走了,袁亲家太太也走了,我一个也没见到,”

“哈,那叫未赋新诗强说愁,”青花从另一边过来,捧腹大笑状,却不敢笑得很大声,怕打破这夏日的静谧,惊动都在休息的主人们。

“让我教你一句吧,不学无术的,你记住这句,这就是说你了。没有事儿强说愁,笑死人了。”青花笑得用小手去捶亭子。

红花一动不动,小眉头颦着,不笑。

紫花啐青花:“把你得意的,不就跟着姑娘们!”又啐红花:“你家姑娘正得意头上,你应该得意才是,又摆这种有事过不去的模样给谁看!”就哭起来:“讽刺我呢,我生得粗笨,没跟上姑娘们,倒跟着个倒运的姨太太,她以前伶俐的可以耍百戏,我还能往老太太面前去几回,如今她吃饱了就榻上挺尸,我也不得出来,怕老太太怪我不怜惜她,我看不到热闹,见不到贵人,你们还来气我?”

“哈,”青花更笑得继续捶亭柱。

红花小脸儿转过来,眉头更紧锁,一动不动盯住紫花。

紫花有些怕:“你这么看着我,大毒日头底下也渗人的。你到底怎么了?”

“唉……”红花又是这么一声,那脸儿上沉着的表情,一丝不变。

青花不再笑,和紫花一起问:“你生病了?”

红花摇头。

“四姑娘病了?”

红花摇头。

一连问了几句红花都不说话,青花道:“我知道了,是你们姑娘出门子,不打算带上你,你以后不能再进宫不能再出去玩,不能再见贵人……”

“混说你娘的!放你娘的屁!”红花暴躁起来。

青花更笑:“我的娘?和你的娘一样,如今在老家数卖我们的银子过日子,估计这几年也数完了,不过我随进京,再来找我,也找不到我。我的娘在那么远放屁,你怎么知道的?”

“顺风鼻子呗。”紫花大为解气。

红花跳起来要揪她们,让青花和紫花按倒。青花把手放在红花胁下,紫花拧住红花的软肉,齐声问:“想的什么?说不出便罢,说不出来今儿个可收拾你。”

寡不敌众,红花服软:“放开我,我就说。”

青花和紫花依言松开手,红花起来整衣服,有了笑容:“我在想啊,我们姑娘可够愁的。一进京就定亲,定下亲就进宫,进到宫里就有赏赐,啧啧,你们没看到那给的东西,明珠倒有这么大,”举自己小手指,再舞起双手比划:“昨儿晚上放白光,我没蜡烛就能起夜知道吗?”

青花劈面打断:“又混说,我跟着我们姑娘认字,也看过几本传记。那书上写,能放光的明珠叫夜明珠,哪里到处都有,”

“放了!”

“不能!”

紫花恼火:“我等你们进宫的新鲜古记儿听,你们又来扎我眼睛,又欺负我了!”说着就赌气:“上午喊接驾,全怪姨太太不机灵,我说出来看看,这不是叫接驾,姨太太天天睡,睡昏了头,说我戏看多了,一定听错。下次再接驾,我必定出来自己见见,等你们见不到来问我说热闹,我也不说!”

话音刚落,见一个人矮矮的,闪电似的从月洞门外跑过去。

“这是谁?”三个小丫头吃了一惊,午后老太太要歇,奶奶们要歇,四姑娘又蒙太子殿下赐药,更要歇,谁敢在家里乱跑?

正想着,看门老王头嘶哑地嗓音过来:“接…。啊嚏驾,接……咳咳驾,”像奔跑中气不顺。

青花和红花拍手笑,目视紫花:“这是你招来的,去接吧,上午太子来,下午还能有谁来呢?你赌出来的气,能把王大爷也支使出来陪你过瘾不成?”

紫花也要笑:“听错了吧,他那接咳咳驾,咱们听不清他说的啥。再来,说说你们进宫都吃了什么,有给我夹带点儿出来吗?”

又有几个人端庄肃穆的走过去。

红花青花紫花一起清醒,这几个人衣着华丽,比老太太的还要好。“不好,真的有客。”红花青花全是姑娘们的仪仗,得去侍候着,拔腿就跑。

留下紫花叹气:“我可不跑,我跑回去,贵客也不登姨太太的门。这姨太太也是的,你老留在小城里多好,跟着你,我可哪儿也去不成。”她慢慢的回房。

宝珠吃了压惊药,压惊的药,全是镇定安神的,大多有催眠成分,正朦胧在睡。

“嘻嘻,”

笑声如鱼儿出水,又像在宝珠梦中。

宝珠低语:“做梦了,”又要再睡。

“好大的客人到了,主人也不奉茶,你可喝了我的好茶,该还一碗了吧?”

宝珠醒过来,睁大眼睛:“你?”房中榻上,端坐着一个人。她小脸儿活泼,生动的笑出虎牙,个儿不高,脚不能着地,小皮靴晃悠着,正是瑞庆小殿下。

见宝珠醒了,瑞庆小殿下开开心心地道:“快倒茶来,我等着喝呢。”如她所言,她睡一觉,就想到新娘子敬茶,新娘子三个字可以去掉,敬茶么,就是喝茶喝她手倒的茶,她就午饭后出来看龙舟,顺便来蹭茶。

这碗茶,小殿下喝定了。

殿下果然是聪明的。

宝珠忙碌起来,叫红花不在,就叫卫氏送热水,再送好的茶具,这个茶具幸好行李里翻出来了,但收在哪里又不记得。正忙着,红花及时出现,找出茶具,送上好茶叶,顺便给小殿下得意非凡的叩了头,想这番得意只有自己能有,那平时跟着三姑娘认字多的青花,又落了下风。

自从进京,红花在丫头们中,就一直上风稳占,非比寻常。

宝珠烫茶具时,诡异的回想起来。小殿下让自己还茶,说自己喝了她的好茶。她那茶是浇在自己里衣儿上,那自己这还茶……

茶香袅袅,还是恭敬的送到小殿下面前。

宝珠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原封原样的“还”殿下那碗茶。

对着盖碗,瑞庆殿下小大人似的长长吐了一口气,宝珠想笑又忍住,红花迷茫的瞪着大眼,殿下嫌茶不好吗?

殿下一气喝了三碗。她不怕茶烫,口吹又拿过宝珠的团扇煽,自己的袖子也用上,直喝得满头是汗珠子,宝珠又拧出手巾把子送她,又让送上冰镇的水果,又怕殿下吃凉的闹肚子。

殿下只喝茶。

喝完,再次舒服的吐一口长气,对站着侍候的宝珠清晰的道:“宝珠姐姐,”

宝珠身子一斜,险些摔倒,幸有红花忠心护主,上前扶住。

宝珠呻吟:“殿下,民女当不起。”对着这样一位可爱的殿下,宝珠实在没有太多肃穆的心。

“我决定了,以后坏蛋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们两个人,总是打得过他的。”瑞庆殿下异常地认真。

宝珠再次呻吟:“是,有殿下您一个人,管保让他服服帖帖。”嗯?一句话跳入宝珠脑海中。她和常四姑娘三击掌,要给袁训大耳括子。

本来是没希望的,宝珠不是袁训对手,也找不出理由寻他事情。现在莫非,是上天听到三击掌,送小殿下来让宝珠如愿的?

宝珠这想法,只敢在心里打个转,就消失无踪。

袁训在宫中找到她的怜惜,送她回家的体贴,宝珠想,大耳括子还是还给常四姑娘的好。

殿下,她呆呆瞅住瑞庆小殿下,你能帮我还给那位四姑娘吗?

瑞庆殿下会错意,小拳头捏起来,小脸儿更为严肃:“有我在,你不要怕,有我在,我是坏蛋哥哥的克星,”

红花在旁边眨呀眨眼睛,您都是克星了,那坏蛋这两个字,是从哪里出来的?

宝珠点头,嗯,小殿下您一定是所有如常四姑娘一样人的克星。

小公主想,坏蛋哥哥,你就要倒霉了。再打我手板儿,就要你好瞧……

红花想,打人不带红花么,带上红花可以帮望风……。

外面起坐间里,安老太太已起来,春风又吹在她面上,老太太在招待跟随小公主出来的宫中嬷嬷们,笑声不时传来:“呵呵,几位真是辛苦,”就是老太太自己,都觉得回到旧时的时光,那时候她在闺中,见到宫中出来的人,是正常事。

东厢里,邵氏郁结,这贵人一个两个全是为看宝珠来的。

西厢里,张氏恼火,袁家的这亲事上,我们可吃了亏,吃了大亏!

关于宝珠被掳,南安侯不是没考虑到与他的夫人,那位终生不得他喜欢的正妻有关。

一早起来,他睁开双目,先就在转这件事。

他是侯爵,南安侯夫人此时的娘家也是侯爵,文章侯。

这是当年的老太妃,她出自于南安侯夫人一族,与南安侯夫人娘家这一房是远堂亲。嫔妃们但凡聪明的,就会照顾不管多远的亲眷,何况南安侯去世的岳父,当年还是个官员,对在宫中的嫔妃们来说,外面有当官的亲戚,总好得多。

老太妃曾很得宠,但再得宠,老皇帝和此时皇帝都清明。中宫所出,由太子而即帝位,就像此时的太子,也是顺利的在东宫,从表面上是无风无浪,无人敢撼。

太妃争不来帝位,也不敢去争,就竭力的为娘家人求爵位。当时最出众的,就是南安侯的岳父那一房,又有南安侯夫妻不和的事,为压制南安侯,顺利求来侯爵一位,但无功而爵,东扯西扯的政绩又说不过去,就赐名文章侯。

意指文章过人,所以为侯。

一样是侯爵,和南安侯比起来,特别是在老太妃去世后,一年比一年稀松。

世拓敢放狂言:“我不怕姑父,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是句狂言。

南安侯夫妻不和,又有太妃压制,精力全用在政绩上,此侯比世拓的父亲要强上很大一截子。但再强,他的夫人娘家也是侯爵家,南安侯由宝珠而想到自己夫人身上,就不得不考虑岳父家的这个爵位。

南安侯对岳父家的下一代看法,如同世拓的狂言:“一代不如一代。”

他的三个儿子里,有两个有孙子,背后都有争爵位的事。但好歹,孙子们中有出色的。就是趁他不在家,和南安侯夫人走得很近的大爷二爷这两位,也是老老实实自己挎着考篮下科场,扎扎实实的出功名。

世拓?

他能下的科场唯有一个,女人科场!

考哄女人骗女人,世拓说摘桂,别人就不敢去。

这样的“人材”,也能在宫中起风浪,敢于来一出子掳人记?

南安侯打楠木大床上坐起,摇摇头,不可能是他!

“侯爷起来了,”两个年青的女子进来,她们都生得明眸动人,是南安侯从任上带回来的妾。在古代这就是男人的便利之处,可能在现代也是。

他夫妻不和,自然有妾可以填补。所以世拓渐长,就对姑母也有看法。你和姑父拼什么拼,和自己远嫁的小姑子也犯不着拼。

除了自己生气,再就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所以成亲,要就嫁个能夫妻相得的,如果还相得不了,那就需要有点儿宽容,有点儿容忍。手段这东西,也是建立在忍让之上。

很多夫妻都从互相忍让上来,当然这个言论,对某些现代姑娘们来说,她们反过来看。

漱洗过后,南安侯还是要往妹妹府上去。他孙子都长大,虽有妾,也没有再生子的心。打算卸爵归田,再不出京,才让安老太太回京来,自己可以日日照应。

“有信来。”

书房里侍候的家人小跑过来,送上一封南安侯说过,到了哪怕是深夜,也即送进来的信。

信上熟悉的字体,让南安侯精神一震。急忙拆开,目光搜寻最重要的几句。

“圣命已下,定八月中秋进京面圣,”

南安侯呵呵畅快的笑了,笑过以后,掐指算日子,自语道:“八月中秋,这才五月端午,还得三个月成亲。这中间,可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这位大人言而有信,他果然回京来看袁训成亲。

南安侯还记得自己去年回京前,和他把盏而谈。两个人都对这件亲事寄于厚望:“只要夫妻能好,再就孝敬两家长辈,你和我就都安心了。”

南安侯特地折回去,把信收好,重新再走出来。“父亲,”大老爷过来,陪笑道:“今儿端午佳节,父亲还要去姑母那里?”

“是啊,端午节,你姑母总算回京,我和她过节去。”

“那家里,”大老爷明知问也白问,不过也提一声儿。

南安侯漫不经心:“我在外多少年,你们自己不也是一样的过节。自己过吧,要喜欢,你们三房一起过也行。”

“我想陪父亲去姑母那里,”大老爷想,父亲多少年没见到姑母,自己也一样是多少年没和父亲一起过年过节。

南安侯不愿意看到南安侯夫人,又任上道远,儿子们出仕前还接在身边教导,出仕后他过年也不回京。

外官不奉命,本就不能回京。但自己愿意回来的,却可以上折子请回。

南安侯微笑,长子就是长子,还能体贴到自己的几分心,也依恋自己。不过他吩咐道:“你在家吧,陪陪你媳妇。三个媳妇都是好的,大过节的,我陪你姑母,你们都跟着来,把媳妇们都闪下来不好。全家都去,家里空了也不好。”

“是是。”大老爷躬身答应。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从一旁走出来,他们晚来几步,也是明知南安侯今年过节一定陪姑母,也要来问一声的。

见父亲这样的体贴媳妇们,兄弟三人都心中感动。

他们全是跟随南安侯在任上长大,能下科场时才送回京,和南安侯很有感情。想父亲一生房中不和,但却教导儿子们不能辜负房中,纳妾是正当的,但三个媳妇,南安侯一向关切。

南安侯夫人在南安侯府总站不住脚,她和自己的丈夫斗,实在不是对手。

交待过,南安侯就要走。三老爷叫住他:“听说昨天姑母那里的四丫头受了惊吓,”南安侯脸色一沉,前后左右看看没有闲人,再斥责道:“这话是乱说的!”

那可是在宫里受到惊吓。

三老爷陪笑:“儿子是想说,女儿们想去看看,父亲既然要去,这就让她们上车,跟了去吧。”南安侯有了笑容,语调也轻松了:“啊,今天不必了,过节呢,我才说你们都留下和媳妇们过,又把孙女儿带走,你们不是团圆不了?明天去看吧,一房一房的去,既不显太热闹,也天天有人去,不显太冷清。”

三个儿子一起答应,二老爷也有话要问:“行沛的亲事,还不知定下哪一家的好?”大爷钟恒沛已成亲,二爷行沛,三爷留沛,四爷引沛都还没有亲事。

南安侯知道他的意思,直接堵实:“你姑母那里是不行。”

“是,但亲上加亲是常有的事,”

大老爷打心里冒火!

要和姑母攀亲事,也是自己的儿子留沛和引沛。他们不但更年青,还和表妹们见过面。这老二,为了让他儿子袭爵,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

大老爷没提这件事,是他早就在钟留沛兄弟去姑母处过年时,就知道父亲为姑母选定的养老人,不在这个家里。

而二老爷,还不知道。他笑道:“姑母上了年纪,自己家里的亲事更趁心些吧?”南安侯笑笑:“亲上加亲,不必从我们家里起。”

和袁家成亲,也一样算是亲上加亲。就是还有的两个姑娘寻亲事,别的亲戚家里也一样可寻。

说过他走了。

余下三个儿子站着,二老爷对兄长和弟弟笑:“我这也是体贴父亲,能为姑母养老,父亲也可以少操心。”

大老爷点头,没有任何讥诮的表情。三老爷也表示理解:“是啊,不过父亲他不答应啊。”三老爷没有儿子,袭爵是不去想的。但是侄子们要用非常手段袭了爵,他心里也会怄的慌。

现在父亲直接说不亲上加亲,侄子们想袭爵得凭真本事,三老爷打心里先舒服了。

兄弟三人各自转头离去,三老爷没走几步,见一丛花后面,闪出一个人,打个照面就走了。三老爷恍然大悟,二哥说亲上加亲的话,原来不仅是在父亲面前讨好,还有说给别人听的意思。

走的那个人,是南安侯夫人房中的丫头。

从她走的那个角度来看,二老爷刚才站的位置,是轻松的就能看到她在。而三老爷背着身子,却没有看到。

三老爷一个人悄笑,二哥这又转了风向。父亲不在家时,他任由恒沛行沛往南安侯夫人房里钻,他装看不到只是不管。这父亲一回来,和南安侯夫人还是不好,二哥这就又转回来。

见天色晴朗,大好碧空。三老爷微微地笑,那一位今天怎么过节?

南安侯上马走以后,南安侯夫人也带着丫头上车。他有妹妹家去,她也有娘家回。

……

宝珠正在笑个不停。

全家让她静养,她就还歪在床上。掌珠说来陪她,可又过节要帮忙,说几句就走了。玉珠是在这里陪她,正拿着一本诗念给宝珠听。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宝珠掩面伏在枕上大乐,要不是她知道玉珠心事,还以为玉珠又伤风悲月。

玉珠皱眉:“人家念这么悲的诗给你听,可笑吗?”

宝珠忍住笑:“不可笑,三姐请继续念吧,多谢多谢。”但心中还在莞尔,昨天进宫也没有见到董仲现,三姐就更加的忧愁。

玉珠是文人脾性,死心眼子。掌珠见不到阮梁明,但见到一大堆的好少年,早就对阮梁明死心。想去年过年不过是一场春梦,梦中那人都没有诉说过爱意,不过是自己姐妹们成年,以为来个少年就想到亲事上去,别人可半个字没表示。

玉珠她还等着,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哪怕宝珠亲事定得这么快,明显是相中的人不会迟疑,玉珠也还巴望着再见董仲现一面。

在这样的心情下,她来陪病人,就念孔雀东南飞。

她念得七零八落,心都沉浸在其中。而宝珠却睁大眼:“门外来了客人吧?”玉珠道:“离大门这么远,你是怎么听到的?”然后故意取笑:“莫不是你想袁表兄?”

宝珠拿帕子遮住脸笑:“我是想他的节礼还没有送,今天不送可就晚了,”玉珠也正坐得闷,想出去走走,就放下书:“你自己看吧,我到外面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大门外,果然是来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