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该说谢谢吗

青岛人有着北方人的豪爽,又不乏南方人的细腻。

只是青岛人有个坏毛病。

那就是爱攀比,十分严重的爱攀比。

这一点,在婚嫁习俗上就不难看出。

青岛年轻男女的婚嫁习俗,从十年前开始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青岛男人想娶个老婆,彩礼从最初一万零一取“万里挑一”之意一直到三万一千八取“三家一起发”之意,再到六万六(六六大顺)再到八万八,再到如今的十万起步。

你给的少了,说出去双方家长都会“觉得丢人”,可给的高了,那压力只有自己人知道。

要么总有外地人说青岛人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点都说错。

而彩礼的水涨船高,伴随着女方嫁妆也得至少陪送一辆价值跟彩礼差不多的汽车。

男女双方家长的压力自然也会“步步高升”!

而相比女方陪嫁的车子,大不了可以用彩礼钱贴补,男方就必须得准备一套房子。

以青岛的房价看,一套房子得多少钱?这特么还是标配!

在这种“行情下”,延续了几千年的“重男轻女”,在青岛就被如此的婚嫁习俗或者说房价生生给改了。

谁家要是有男孩,被人调侃成“建设银行”,你得撅着腚使劲挣钱给他买房子,谁家要是生了女孩,那就是“招商银行”,生活压力顿时被减轻了一大半。

嘴上说着“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想要女孩的家长明显比想要男孩的多呀。

这种情况,其实不光是青岛,在大城市往往都是如此。

不过,一些偏远的地区,再没有受到高房价影响的地方,重男轻女依然存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巧,菲菲家就是那样。

从小菲菲因为是女孩,在家里所受到父母的关爱就远比弟弟要少。之前,尽管父母的关心会少一些,但也不算苛待她。

在她的眼里,父亲也算个顶天立地的农家汉子。

可是,那一次,在父亲冲她一阵咆哮之后,菲菲觉得父亲的人设在她的心里近乎完全崩塌掉了。

她很难接受父亲那种唯利是图的样子。

那种陌生感,让她异常的绝望!

最近一段时间里,父母弟弟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劝说她,让她不需要管别人怎么想,更不需要自责,只要钱到手才是正道。

或言辞蛊惑,或软语相求,或强硬命令,只是每一次,她都是义正词严地拒绝。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不光是不能对不起杨瑞的事,她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你以后也别……”

在听说那笔钱已经在菲菲账上之后,林父又一次打来电话,希望她能直接把钱转到家里。

不愿让他的形象在自己心里继续崩塌的菲菲第一时间挂断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挂断父母的电话。

她很怕,很怕再听下去父亲会说出更令她难以接受的话来。

第一时间,她在手机上做出了转账的申请,做完这一切后,呆呆地望着手机,菲菲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几天来,积压到一起的心酸,失望,委屈,愤怒,悲伤……

让她从小声的抽泣到伏案大哭,甚至,杨瑞出现在遇见门口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她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猛然抬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拿着纸巾细嫩修长的手。

她认得那只手,曾经她还似羡慕似玩笑地称那只手比自己的还要柔软……

“你……你怎么来了?”

慌乱地抹了一把脸,菲菲愕然地问着。

杨瑞看着她,眼里多少有些疼惜的意味,轻声问着:“怎么了?又遇到麻烦了吗?”

“没……没事。”

菲菲避开了他的目光,自己家里的那些事,她实在难以启齿,太丢人了。

杨瑞微微蹙眉,责备道:“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很多。是说我不够格帮你分担还是怎么着?”

“不是不是……是……是我家里的事。”

杨瑞道:“你家出事了?”

菲菲摇摇头,也不说话。

“如果需要帮忙,在我能力范围内,不要客气。”

杨瑞越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反而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