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墨上筠轻轻说着,又咬了一口压缩饼干。
胃里有点东西,反倒是没那么恶心了。
“但我们……”墨上筠停顿了下,说,“嗯,总得委屈一下。”
她还是记得燕归被砸后那一瞬的鲜血;
她还是记得那些残忍歹毒的羞辱怒骂;
她还是记得那些冷漠甚至憎恨的眼神……
当然,她也记得那个全军覆没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的村子;
她还记得手腕上带着花朵皮圈的手,颜色对面鲜明;
她也记得触目惊心的悲惨画面以及那些热泪盈眶的感激……
这两天所经历的,所看到的,所感受的,多到她都无法一一去理清。
周未迟抹了把脸,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只因他们身穿军装,就第一时间赶往前线冲锋,受了委屈被人辱骂也不能反击,遭受人情冷暖后要自己消化……
他们是勇敢无畏的,亦是令人敬佩的。
但,无人记得。
只能说,选择这个职业的人,都是无私的。
选择这个职业而且一直做下去的,都是伟大的。
选择这个职业、经历过一些事而且还决定做下去的……他不想称赞,因为有人调侃这些是傻子。
“但你们的功劳有目共睹,”周未迟叹了口气,“都在惊叹,你们在两天时间内完成所有勘察工作,道路险情,每个村庄的灾情,让后续救援部队能定点投放援助支持,不再是抓瞎似的乱跑、浪费时间。村庄多少幸存者,送多少的救援物资过去,派出多少支援……说真的,太有帮助了。那些得到具体数据的,都在纳闷你们是哪儿来的神仙部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数据调查的那么完整。”
周未迟感慨着,由衷佩服地看着墨上筠,“就算是在特种部队里,你们也是我见过最有效率的。”
“是吧?”墨上筠挑了一下眉毛,倏地笑了一下,“我为他们自豪。”
周未迟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为你们而光荣。”
“还带这么主动沾光的?”墨上筠调侃道。
周未迟落落大方道:“哎呀,咱们还分什么你我啊?”
墨上筠嘀咕道:“给你脸了。”
“你这小孩儿……”
周未迟下意识伸手就去拍她的肩,但一想总归是男女有别,于是又默默地将手给收了回来。
“对了,胡利带着队伍去隔壁村了,他走的时候,让我把一样东西送给你。”周未迟忽然伸手去掏衣兜。
“嗯?”
墨上筠偏了一下头。
她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给放到嘴里。
然后,她瞧见周未迟递过来一个长命锁。
造型倒是有点精致,挺好看的,但也没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唯一特殊的一点,大概就是周未迟手上沾了泥泞,顺带给沾到长命锁上去了。
见周未迟没有任何异样,将长命锁递到自己跟前,墨上筠犹豫了半响,然后好奇地挑挑眉,“这是给我的?”
“对啊。”
墨上筠眨了一下眼,“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嘛?”
“少废话,收着。”
周未迟将长命锁强行给塞墨上筠手里了。
这玩意儿有点凉,墨上筠抓在手里打量着,“什么意思啊?”
“这是他给他儿子准备的。”周未迟撇撇嘴,说道。
“哈?”
墨上筠愣了一下。
一顿,周未迟又补充道:“不过现在给你了。”
觉着不对劲,墨上筠不由得问:“这是什么情况?”
“哎呀,也没什么,”周未迟摆摆手,道,“就不是,这两天嘛,他孩子的预产期,本来都请了假的,准备第二天就走,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给耽搁了。昨晚刚来的消息,孩子顺利出声,八斤半,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因为曾经是冤家,说到这个,周未迟就难免吐槽了几句,“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吧?见面就能吵起来。半年前,我家生了个女儿,哎哟,别提多可爱了……啧,他儿子简直没法比!”
墨上筠无奈地打断他,“您悠着点!”
周未迟摆摆手,“你这小屁孩,不懂身为父母的感受!”
“……”
墨上筠撇了撇嘴。
“就是吧,我娃出生那会儿,买了个长命锁,贼拉好看。他这种啥都不懂的老爷们儿,哟嘿,竟然特地来找我请教,还低声下气的——”
抬手一摁眉心,墨上筠再次没忍住打断他,“真话,悠着点儿吹。就周营长那脾气,顶多是黑着脸找你帮忙。”
“去去去,”周未迟说得正兴起呢,埋怨了她一句后又扯回了话题上,“总而言之吧,他就求我,我特地请了半天假,陪他去选的这个。”
说到这事儿,周未迟甭提多高兴了,怕是借此机会在胡利这里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
“那干嘛给我啊?”望着手中精致的长命锁,墨上筠不由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