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从容不迫的神态里,阎天邢分明看出点厚颜无耻的味道。
她怕是将集训营的事选择性遗忘了。
也不对,她的检讨都有弄虚作假的成分。
阎天邢体贴地说:“写多了就熟了。”
墨上筠:“……”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熟”。
支手抵着下巴,墨上筠的注意力重回检讨,拧眉思考时,右手抓住签字笔,手指无意识地动作,乃至于签字笔随着她的动作飞速转动。
本想继续写报告的阎天邢,瞧见拧眉沉思的墨上筠,没来由的,视线被她无形中抓住,一时间有点移不开。
她的头发差不多都干了,因为刚洗过,没有汗水灰尘,头发很干净,些许碎发洒落下来,遮住她小巧的脸颊和饱满的额头,眼帘半垂着,因在思考下面该如何写,神态间尽是索然无味和烦闷不耐之态。
宽松大码的作训服套在她身上,平时那一身酷炫嚣张全然被掩盖,只衬得她身材娇小,一举一动莫名地可爱,此刻的她俨然是一被作业困住的小丫头。
阎天邢不由得想,在不久前的学生时代,墨上筠这个被称之为变态的存在,是否也有被问题难倒的时候。而,被困扰住时,偶尔的,会不会也有这种小苦恼的表情,一歪头,一蹙眉,一撇嘴,然后眼里冒着专注的火焰,怀揣着势必要将难题给突破的决心。
思考了几分钟,墨上筠怕是将思路给理清了,眼神里多出几分斗志,飞速转动的签字笔于她手指动作中猛地一收,瞬间静止,她开始继续写检讨。
在全身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墨上筠会显得异常专注,周围所有的动静都与她无关。
乃至于阎天邢起身给她重新倒了杯热水,她都未曾差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种现象很难得。
因为墨上筠素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怀有警惕,很少有彻底放下戒心去做某件事的时候。
转眼间,她已经写完第三页。
见她写的顺畅,阎天邢也没打扰她,重新坐回电脑前面,继续撰写未写完的报告。
时间在夜色里流逝。
办公大楼里,灯一盏接一盏的灭掉,不知何时起,只亮着一队队长办公室里的这一盏。
稽查员在例行检查的时候,见到这里亮着的灯,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便路过,俨然对这种状态习以为常。
身为一队的队长,阎天邢忙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职位多高,责任多大。
在笔尖划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墨上筠只觉得身心舒畅。
五千字的检讨,在中间停顿几分钟后,一口气完成。
她初步估算了一下,字数应该还超出了好几百。
不过没关系,就当是赠送给阎天邢的。
听到笔盖扣上的声响,阎天邢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尔后略带笑意地看向墨上筠,问:“好了?”
“嗯。”
墨上筠点头。
签字笔在手里转了一圈,随后随着她上抛的动作,签字笔化作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到笔筒里。
“嗒”的一声响,然后就是笔跟笔碰撞的清脆声音,只是短暂两秒后就归于平静。
墨上筠扬眉,眉梢染上些许得意,她将所有纸张整合起来,然后双手递给阎天邢。
不得不说,墨上筠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已达骨子里的教养却随处可见。
“请您过目。”
阎天邢将那叠纸接过去。
暂停手下的工作,阎天邢开始浏览墨上筠撰写的检讨书。
五千字,密密麻麻的,笔锋有着她的随意嚣张,但字迹却工整漂亮,排版也恰到好处,看起来很顺畅。
检讨还是有着“墨上筠式”的风格,一开口就装模作样的认错,对自己行为做出深刻检讨,然后再对自己今后行为作出规范计划,然而良好的态度过后,笔锋一转,就是各种暗喻,拐弯抹角地表达她的部分行为是值得肯定的,表述虽然刻板,却也流露出“墨上筠式”的倔强。
连在这种检讨上,她都要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场子。
阎天邢觉得写5000字还是便宜她了。
看完她的检讨,已是十分钟后,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阎天邢将检讨放下,刚想点评几句,就见到墨上筠往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模样——就连睡觉都有一种肆意姿态。
阎天邢轻声问:“困了?”
“有点。”
眼睑抬了抬,墨上筠回答。
特殊情况,身体有点吃不消,特别容易犯困。
回答完,墨上筠立即问:“过关了?”
“嗯。”
“还有别的事吗?”
墨上筠现在很惦记宿舍里“天字一号”房的床铺。
视线从她身上掠过,阎天邢看向她的后方,道:“先去沙发上睡,待会儿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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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