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朝她温和地笑着,把那本书塞到了她手里。
他还是相信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所以,他相信,萧奕的《一滴血》能得到影视化的机会,绝对跟墨上筠有关。
尽管他每次提及这个,墨上筠都会打马虎眼绕过这个话题,从不给人一个准确的答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朗衍爽朗的声音——
“墨副连,可以走了吗?”
回头看了朗衍一眼,墨上筠又收回视线,朝陆洋晃了下手中的书,“谢了。”
陆洋只是笑。
如果真是墨上筠在后面推波助澜,不仅是萧奕,连他都得感谢墨上筠才对。
朗衍走了进来,朝陆洋打了声招呼,然后主动帮墨上筠拿过她的背包。
“哥们儿,好好养伤。”走的时候,朗衍还朝陆洋摆了摆手,略带戏谑地道,“谢谢你对我们墨副连的照顾和忍让。”
“嗯?”
墨上筠盯着朗衍的视线温度骤然下降。
“咳。”
朗衍心虚地咳了一声,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而看着两人离开的陆洋,却不由得笑开了。
这连长跟副连长,相处的模式还是很温馨的。
不过……部队本来就是这样。
想到这儿,陆洋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
虽然离开了部队,他也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可在跟一个又一个的军人接触后,他疯狂地想念那些跟兄弟们打打闹闹的日子,训练很辛苦,任务很危险,可再苦再难的时候,拍拍肩膀开开玩笑就能恢复过来。
而不是,像这样的躲躲藏藏。
为了来接墨上筠久违地“回家”,朗衍特地开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墨上筠杵着拐杖,在朗衍的关怀下上了车,若不是她表示自己手还没有废掉,朗衍怕是要亲自给她扣上安全带了。
“没人知道我出院吧?”墨上筠坐稳了,等着朗衍开车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
“没有!”
朗衍斩钉截铁地肯定。
墨上筠的出院日期提前了一天,朗衍本来心花怒放地想通知全连战士的,可被墨上筠给制止了。
她就这样回去得了,受伤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算不上什么“衣锦还乡”,回去被当猴子似的围观,就能要了她的命,更不用说被全连战士一起围观了,她到时候能要了整个连队的命。
“对了,一连来了个实习的女排长,也是国科大的,小你两届的学妹。”朗衍道。
“哦?”饶有兴致地勾唇,墨上筠问,“实习多久?”
“就一个暑假。”
一个暑假,两个月,现在差不多过去一个月了。
“哦。”
墨上筠淡淡应声,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女排长也好,女连长也罢,只要不来找她的茬,对她都没什么影响。
见墨上筠没有什么兴趣,情绪淡淡的,朗衍快速地扫了她一眼,然后道:“八月底有侦察营的选拔,她的目标是让一连重新拿回第一。”
“可以啊,”墨上筠漫不经心道,“只要她有这个本事。”
扬唇笑了下,朗衍声音忽的沉下来,话语若有所指,“她挺有本事的。”
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墨上筠干脆闲着也是闲着,朝他扬了扬眉,“说说。”
“还记得我跟指导员争论的事吗?”朗衍问。
想了下,墨上筠问:“思想动员?”
最近边境的情况有点紧张,邻国部队于边境驻扎,引发国民热议,都在讨论开战与不开战,墨上筠也有所关注。
不过,她先前也跟朗衍说过了,就算是开战,也轮不到他们。
以东国的军事实力,真的开战的话,可以保证无一伤亡的前提下轻松将事情解决。
当然,和平外交,肯定没人想开战的,这事应该会得到和平的解决。
“嗯。”朗衍微微点头,“在我跟指导员僵持的时候,一连在这位新排长的带领下,以这次事件举行了一次思想动员,结果很成功,一连的士气受到鼓舞,已经连续一周增加训练量了。后来三连的范汉毅范连长也邀请了她去给三连思想动员,三连现在也处于亢奋状态。相比之下,我们二连可以说算得上是死气沉沉了。”
听明白朗衍的意思,墨上筠不由得笑了,“这么久了,你还在跟指导员僵持?”
闻声,朗衍脸色微微一变,他猛地踩下了刹车,将车给停在了路边。
这人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是会注意分寸的,所以这次停车,没有过于急促,更没有给墨上筠造成任何影响。
偏过头,朗衍尽量保持平静地问:“墨副连,你觉得结果如何,都无关紧要吗?”
“平安扣送你队长。”
牧程犹豫了下,“队长他……”
“再见。”
墨上筠懒洋洋出声,打断了牧程接下来的话。
牧程:“……”
犹豫了下,感觉到陈路那不耐烦的眼神,牧程默默地走了。
心里却想着,阎爷这次没亲自来送,真是亏大发了。
墨上筠看着玻璃花瓶,见到牧程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一动。
吊坠什么的,都是墨临竹陪她玩儿的时候买的,无意中看到那枚平安扣,便买下了。后因那时候正好看到牧程的喜讯,所以就顺带给牧程和他的准媳妇买了一对玉坠。
——当然,钱都是墨临竹出的。
有墨临竹这位年轻有为的boss在,墨上筠花一分钱的机会都没有。
“咳。”
陈路一声咳嗽,将墨上筠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陈叔。”
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墨上筠喊道。
“没给我带礼物啊?”陈路故意问道,语气酸溜溜的。
“喏。”
墨上筠跟长了神奇口袋似的,从兜里又掏出一样物品来。
这次,是一块做工极佳的手表。
——也是用墨临竹的卡买的。
没想到墨上筠真能掏出自己那份,陈路愣了一下,感觉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唔,”陈路悻悻地转移话题,“说说吧,你打听到的事。”
“行。”
观察着陈路的脸色,墨上筠笑了一下,爽快地点头。
之所以急着回来,是因为墨上筠打听到点儿有关周远的事,而这样的事,必须亲口跟陈路说,用电话或信息转告,都有些不安全。
——也就是说,有关周远的消息,并非他们能知道的。
墨上筠是在跟墨沧聊黑鹰时,忽然想到了周远的事,联想到周远有可能参与黑鹰绑架人质事件的行动,于是就跟墨沧询问了一句,墨沧倒是出奇地将周远的事跟她说了。
周远确确实实参与了“黑鹰绑架人质”的行动。
可以说,黑鹰偷运货物,就是周远带队的时候发现的,周远当时人手不够,在对黑鹰那帮人进行围攻的时候有所疏忽,才导致黑鹰的人成功逃脱,之后抓到了一车的人质。
之后,造成了三名主动参与这次活动的退伍老兵牺牲,以及他的多个战友牺牲。
在这次事件结束后,周远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但一直没有好转,因心理问题造成种种训练上的问题,甚至引起了领导的重视,到最后,周远以“指挥不当”和“心理素质没过关”等多个问题做了退伍申请,最后离开了。
因那场行动后期是由墨沧亲自指挥的,他之后对周远也有过一定时间的关注,退伍的时候也是只晓的。
周远能顺利离开,还是他在背后点的头。
在说这件事之前,墨上筠还大概介绍了一下“黑鹰绑架人质事件”,只是具体作战和情况都是一笔带过,不该说的全都没说,重点说的是黑鹰这个佣兵团。
“你怎么想?”
听完墨上筠的话,陈路稍作沉思,朝墨上筠发问。
墨上筠直白道:“我怀疑,周远于心不安,打算为战友报了仇,然后才回来结婚生子。”
“但他惹的团伙不是黑鹰。”陈路皱起眉。
上次那伙人,显然是一个组织,人层次不齐,绝对不是佣兵团。
“嗯,那不是黑鹰。”墨上筠直截了当道,“最大的可能是,他在报仇的路上,得罪了那个团伙。”
说到这儿,墨上筠微微一顿,随后问:“周远还是没有消息?”
“嗯。”
陈路点了点头。
墨上筠拧了下眉头,尔后道:“也就两种可能,一是他还活着,但没法联系到我们,或者说是不能。二是……凶多吉少。”
陈路沉默着,没有肯定她的猜测,也没有否定她的猜测。
事实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周远的消息,他早就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了。
周远是信守承诺之人,按照他的性格,只要活着,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跟他联系的。
如果这么久都没联系到他们,那么……
再怎么乐观,也不敢往好的方面想。
与此同时——
街对面。
穿过地下通道的牧程,走到吉普车旁,大老远就看到他们的阎爷站在车门旁,脸色冷得不行,可就算是这生人勿近的模样,依旧惹得不少小姑娘的侧目,连不少大妈都频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