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十三先是奉了一盏给庆昭帝,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头低至他面前的时候,只能沿着他的发顶看到他的红唇,再是消失在衣领处的雪白肌肤。
“陛下,请用茶。”
蔼蔼软语传来,漂浮至身边的不知是茶香还是美人香,竟至酥麻入骨,庆昭帝将茶接过,眸子滑过了他的眼他的唇,又像是不经意地抻了抻自己的衣袍下摆,仿佛要遮掩一些什么那般。
俞十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手上一顿,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去别的大臣那里奉茶了。
茶过三巡,散席。
五位大臣都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开,全然忘记了自己在一刻钟之前还被喷了个狗血淋头的事情。
俞十三往日里都是奉茶完之后就离开的,他虽是专职的奉茶太监,但也不是每时每刻伴在皇帝身边,他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挑选茶叶、茶具、搜集清晨的露水等,总之,这份工作看似轻松,其实也不轻松。
正是将长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准备行礼离开,但是今天庆昭帝一反常态,及时叫住了他,“小十三,留下来侍候笔墨。”
俞十三脚步一顿,眸底似有暗光闪过,“喳”了一声又返回至庆昭帝身旁,开始着手磨墨。
御书房里极静,平日下朝以后庆昭帝常呆的便是御书房。
勤政励勉,不近女色,后宫七十二妃形同摆设,积郁的怨气都要漫溢到御书房了。
他坐在御桌之前,提手划朱批,眉头微微紧皱,衬得他冷凛的眸子愈发森严逼人。
剑眉星目玉面白,身长七尺沈腰瘦,紫玉冠一丝不苟,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副好皮相。
当今天家姓慕,庆昭帝登基已有五年,年廿三,单名一个白字,慕白,字子鹤,意境当真崇高典雅。
然而此帝虽是明君,可是急起来的模样,倒真不是谁人都能接受的。
“咔哒——”
俞十三心里兀自想着,磨着的松烟墨却是用力不均,断了。
庆昭帝侧眸瞥他一眼,语气不辨喜怒,“想什么呢?”
“奴才只是在想待会儿的晨露要怎样更好地保存……”俞十三尖细娇柔的嗓音传来,墨水溅到了他玉白的手背上,黑衬上白,格外显眼。
一个太监长这么白长这么嫩,实在是……
庆昭帝看着觉得碍眼,丢了一条手绢给他,“擦掉。”
俞十三接过,心中微顿,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但是看御座上的人喜怒不显,他根本猜不准他的意思。
飞速将手擦干净,他便打算另外拿新的墨条磨墨,然而此时有内侍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禀报,语气十分急切,“回陛下,淑椒宫的淑妃娘娘不知因为何事而要自寻短见跳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