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想到哪里去了,儿子……”
陈太后打断道:“你不必说好听的话安慰哀家,总之要不就放弃亲征,要不就同意贵妃随行。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贵妃、为哀家,为予怀,为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啊。”
东方溯淡淡道:“母后说到哪里去了。”
“哀家说的都是事实,贵妃心意你是知道的,你现在不肯带她同去,万一……哀家是说万一,出什么事,贵妃必会万分自责;再者,哀家可不认为她当真会留在金陵城中。”
东方溯眉头一皱,“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贵妃什么性子,你比哀家更清楚,与你一样的执拗坚定,她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实现,与其偷偷摸摸的跟去,倒不如应了她,大大方方带去,如此还安全一些。”
“母后不必再说了,儿子是不会带贵妃去的。”
东方溯态度之坚决,出乎陈太后意料之外,心思一转,忽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带哀家去吧。”
东方溯一惊,急忙道:“母后这是何意?”
“既然哀家不能劝动你,那就只有陪你一起上战场,万一……”陈太后强颜笑道:“有什么暗器暗箭,哀家也能帮你挡一挡。”
东方溯皱眉道:“母后这说的什么话,儿子怎么能让您去挡暗箭,这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那你要母后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你出事吗?溯儿,母后只有你一个儿子啊。”说到这里,陈太后泪如雨下,好不伤心。
“母后您……您……”东方溯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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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腊八粥,陈太后礼了一会儿佛,觉得有些困倦,便去暖阁歇下,原本只打算睡一会儿,哪知一觉醒来,已是将近黄昏。
秋月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道:“太后,钱公公来了有一阵子了,这会儿还在前殿等着呢。”
陈太后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
秋月替她理好裙裾,道:“说是传陛下口喻,请您去承德殿一趟。”
陈太后心思一转,已是猜到了几分,“知道了,走吧。”
冬日的黄昏,寒冷漆黑,风灯只能勉强照见一尺多的路,不时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吹得摇晃不定,寒意像无孔不入的虫子,从袖口领口钻进去,冻得人寒毛直立。
“啊!啊啊!”几只寒鸦飞过漆黑的天空,飘下一根同样漆黑的羽毛。
“太后,陛下就在里面。”钱平停在暖阁门口,恭敬的说着。
“好。”陈太后点点头,示意秋月等在外面后,推门走了进去。
暖阁一如既往烧着地龙与炭盆,温暖如春,一扫外面的寒冷,沉香的气息混在暖气中,令人精神一振。东方溯很喜欢沉香的中正平和,经常会在殿中点一些沉香,尤其是在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沉香的香气能够稍稍缓解痛楚,有助入睡。
暖阁里只有东方溯一人,他以手支颐,斜坐在椅中,似乎是睡着了,陈太后放缓了原本就极轻的脚步,取过搁在木架子上的披风,轻手轻脚地覆在他身上,尽管这个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东方溯,眼皮颤了几下,缓缓睁开来。
陈太后有些懊恼地道:“吵醒你了?”
“原本就没睡着,不过是闭着眼养养神罢了。”东方溯坐直了身子,道:“这么冷的天要母后过来一趟,实在辛苦了。”
“这说的什么话。”陈太后在他旁边坐下,“就算你不让钱平来,哀家也打算过来一趟。”顿一顿,她关切地问道:“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就是老样子。”东方溯笑一笑,抬头望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下的天色,在这片漆黑中,隐隐传来雷声在云层中滚动的声音,感慨道:“入冬这么多日子都不见打雷,还以为今年不会有冬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