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留意到他身子颤了一下,关切地道:“陛下,要不要再加件衣裳?”
“不必了。”东方溯掩唇咳嗽一声,道:“走吧。”
还没到宫门,就听到外面激烈地吵嚷声,禁军死死挡着想要冲进来的百姓,而在地上,躺着满头是血的尹仲。
禁军看到东方溯过来,尽皆跪下行礼,在短暂的愣神后,那些百姓纷纷跪地喊冤,要东方溯诛杀张远,为什么死去的亲人报仇。
在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后,东方溯撑着精神道:“朕也曾失去过至亲,很明白你们的心情,但这件事尚有许多可疑之处,张远未必是凶手。你们在这里跪了几日,也都累了,先回去歇着,朕答应你们,等查明真相后,一定将凶手正法,还你们一个公道。”
见那些百姓有所动摇,张远赶紧抓着机会道:“陛下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做到,赶紧回去吧。”顿一顿,他又吓唬道:“亏得陛下宽厚,否则你们这样堵着宫门,早就都抓起来了。”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人更加萌生退意,他们都只是一些小老百姓,平日里安安份份的过日子,遇到官府,从来都是低头绕着走。这一次,要不是亲人惨死,再加上尹仲带领,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告御状。
就在他们即将被劝退时,满头是血的尹仲撑起身子,不顾众人劝阻,艰难地爬到东方溯脚边,“张进……张进就是凶手,陛下应该立即将他正法;还有太子,他管教不善,令底下人犯下这等弥天大错,也该一并受罚。”
尹仲的偏执令东方溯恼怒不已,但忍着气道:“朕说过,这件事尚有疑点,张远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等……”
“无缘无故谁会陷害他,而且还是四条人命。”尹仲激动的说着,脸上的血令他看起来有些狰狞,“究竟陛下是真觉得案情可疑,还是存心包庇!”
张进面色一沉,喝斥道:“放肆,你怎敢这样和陛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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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恒被囚禁宗人府的消息,犹如一块投入河里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不断有朝臣上奏要求东方溯释放予恒。
短短两三日功夫,就收到上百封奏折,去掉重复上奏的那些,为予恒求情的大臣,足足有六十几人。
东方溯知道予恒这阵子一直在拉拢朝臣,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许多,最奇怪的是,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平日里和予恒没有往来的,现在却犹如雨后春笋,一下子冒了出来。
除了这些为予恒求情的朝臣,还有尹仲那些人,一直跪在宫门前不曾离去,饿极了就吃几口下人送来的饭菜,一门心思要置张远于死地。
接二连三的事情,令东方溯心情郁闷不已,纵然每日喝下无数苦药,也难以阻止病情恶化,体内的寒意越来越重,三月阳春的天气,承德殿里依旧炭火不断,热的人直冒汗。
这日,东方溯正在喝药,宫人匆匆走了进来,张进不悦地喝斥道:“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一点规矩也没有。”
宫人咽了口唾沫,急声道:“出事了,张公公出事了!”
张进听着不对,拧眉道:“出什么事了?”
“尹御史……尹御史一直得不到陛下召见,折子也递不进来,一气之下……撞了石狮子。”
“什么?”张进惊呼一声,想到东方溯就在不远处,赶紧闭住嘴,将宫人拉到一边,低声道:“人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倒是还有一口气,但他这么一撞,剩下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不断叫嚷着要见陛下,这会儿宫门外已是乱成了一团,他们让我赶紧来回了陛下,看怎么处置才好。”
“难得陛下今日精神好一些,偏偏又出这档子事,真是可恶。”正在张进盘算着要怎么告诉东方溯时,那厢已经听到动静,问起出了什么事。
张进回过身,赔笑道:“启禀陛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宫门那里出了一点小事。”
“宫门?”东方溯心中一动,追问道:“可是与尹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