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恒紧紧攥着泥偶,一字一字道:“我既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后退一步!”
“可贵妃已经知道了,万一她将这件事告诉陛下,殿下可就危险了,不如算……”话说到一半,王虎感觉到两道凌厉如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令他激灵灵一颤,赶紧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予恒面色阴沉地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王虎忙不迭答应,过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予恒的话,“入夜后,在后门点一盏灯。”
“是。”王虎神色一凛,那夜之后,郑三又来过一次,并且约定如果予恒要找他,就在后门点一盏灯。
到了三更时分,郑三悄然出现在书房中,在得知予恒叫他过来的用意后,不满地道:“这才几日功夫,就被人察觉,殿下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予恒正在补泥偶,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毫不客气地道:“我是叫你来想办法的,要是你只懂得说废话,那可以走了。”
郑三被他说得一阵尴尬,“小人不是这个意思,现在这情况,实在有些麻烦。”
予恒淡然道:“你们环琅阁最拿手的不就是替人解决麻烦吗?这会儿正可以派上用场。”
“话是没错,但总要时间准备,何况是这么大的事。”郑三迟疑片刻,道:“贵妃那边有拖多久?”
予恒取过毛巾拭一拭手上的泥,思忖道:“大概能拖个五六日吧,再久就不一定了。”
郑三咬牙道:“小人明白,小人立刻回去与阁主商量,明日来给殿下答覆。”
“错了。”予恒的话令郑三一怔,下意识地问道:“哪里错了?”
予恒起身走到郑三面前,他身材并不高大,却给郑三一种异常强烈的压迫感,连呼吸也觉得困难,“明日,你要给我的是方案,而不是答覆!”章节
张进又一次叹气,半晌,他道:“既然陛下已经知悉了一切,为什么不喝令大殿下停手?免得他一错再错。”
“虽然朕知道他心怀不善,但并不能证明予怀是遭人陷害;再者,朕还没有查到帮他的那个人身份。”
张进眼皮微微一跳,“陛下是说……大殿下有帮手?”
“既然他觊觎太子之位,想要取予怀而代之,那么赈银失窃、差役自尽乃至现在出现的蒋猎户,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连环局,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而且赈银失窃的时候,他并不在金陵。”
“这倒也是。”张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问道:“神机营耳目遍布天下,难道也查不出来吗?”
提到这件事,东方溯微蹙,沉声道:“那人隐藏得很深,林默查了几天都没有线索,在此之前,朕不想打草惊蛇,记好了。”最后这几个字,是对张进在说。
张进乖觉地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守口如瓶。”
再说予恒,出了承德殿后,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去了长信殿请安,看到他过来,沈惜君自是十分欢喜,说了不少体己话,又留他一同用了午膳。
膳后,予恒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漱口,无意中瞧见摆在桌上的泥偶,是两个正在玩耍的孩童,做工甚是粗糙,像是随手捏出来的,丝毫没有宫中器物的精致感,其中一个孩童的手断了。
沈惜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道:“是不是瞧着眼熟?”
“嗯,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沈惜君含笑道:“这是你十二岁那年给太子做的,贵妃一直留着,前儿个拿出来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一只手,很是可惜,便拿到本宫这里来,托本宫问问你,看能不能可以补上。”
予恒眸光一闪,“姨娘真这么说?”
沈惜君好笑地道:“这是自然,母后还能骗你不成,怎么,不愿意?”
“当然不是,只是这泥偶捏得这么丑,不补也罢,儿臣让工匠做一个更好看的给姨娘送去。”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泥偶丑不丑不要紧,要紧的是融在泥偶里的那片心意,其他人就算做的再好再精致,也无法替代。”顿一顿,沈惜君不悦地道:“你要是真不想补,那就算了,当本宫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