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美,简直是将江南山水最美的地方都搬来了。”予恒虽然来过畅春园数次,但都是为了看望陈太后,来去匆匆,今日才算第一次欣赏到畅春园的美。
陈太后却不似他那般欢喜,甚至有着一丝厌倦,“再美又如何,不过是一座金丝牢笼罢了。”
予恒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蹲下身道:“皇祖母还是想回昭明宫?”
“哀家在那里住了大半辈子,怎么会不想。”说到这里,陈太后自嘲道:“但想又如何,皇帝是不会再让哀家回去的。”
“其实父皇还是很记挂皇祖母的,但……”予恒犹豫着没有说下去,陈太后看出他的心思,淡然道:“但哀家犯下了无可补救的大错吗?”?予恒沉默片刻,小声道:“其实父皇让您搬来这里,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与其两看两相厌,不如彼此不见。”
陈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予恒,她以为后者会说一些安慰的话,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一阵子没见,这个孙子的性子似乎有些变了。
寂静片刻,陈太后道:“哀家听说,你随皇帝他们去了江南?”
“是呢,父皇微服私访,将孙儿还有予瑾、倾心他们都带去了,一路热闹得很。”说着,他挑了几件有趣的事情说给陈太后听,当然少不了抛绣球招亲那回事,令后者笑开了怀,“想不到皇帝被人逼亲,还险些成了盐商的女婿,有趣,真是有趣。”
“是呢,后来那个冯小姐知道父皇身份后,羞愧的无地自容。”
“那样一个肤浅的女子,也敢自称扬州第一才女,可笑!”陈太后淡淡哂了一句,转而道:“扬州的盐价后来怎么样了?还是很贵吗”
“孙儿离开的时候,扬州乃至两淮盐价都已经恢复正常。”说着,予恒满脸钦佩地道:“多亏姨娘足智多谋,套问出江叙私盐库的下落,否则难以这么快平抑盐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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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寂寂无声,若不是那双玄黑绣金龙的靴子还在,梁氏几乎要以为东方溯已经离开了。
在梁氏按捺不住,想要再说话的时候,东方溯终于开口了,“好好照顾太后,余下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
梁氏心中一急,“可是……”
东方溯目光一沉,冷冷刮过梁氏脸庞,“是朕说的不够清楚吗?”
梁氏听出他言语间的不悦,知道不宜再说下去,无奈地道:“臣妾遵旨。”
陈太后这一场病极为利害,整日昏昏沉沉,滴水难进,药都是强行灌下去的,好几回都混着血吐了出来,又重新煎药灌下。
众太医连着换了几个方子都效果不大,病情时好时坏,令他们束手无策。后来一位刚到太医院不久的年轻太医写了一个偏方,偏方上面的药只有区区七八味,都是治疗风寒用的,也不名贵,但效果出奇得好,在连着服用数日后,陈太后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又几日后,已是能够下地行走,彻底脱离了危险。
眼见陈太后一日好过一日,众太医终于能松口气了,虽说陈太后与东方溯母子关系不睦,但身份始终在那里,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日,予恒来畅春园探望,一进内殿便看到陈太后独自一人扶着床沿吃力地行走着,他一惊,急忙奔过去扶住,“皇祖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坐下。”
看到予恒紧张的模样,陈太后笑道:“哀家没事。”
尽管陈太后这么后,予恒还是坚持扶她坐下,环视了一眼,拧眉道:“宫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都躲懒去了吗?”
陈太后笑一笑道:“今儿个是三月初三,消灾除凶的日子,哀家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许了他们一日假期。”
“就算这样,也不能全放出去,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