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眸光倏然一冷,“贵妃想说,容氏演了一出鱼目混珠的把戏?”
“确是鱼目混珠,但……”慕千雪迎着她寒意森然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容氏只是其中一颗棋子,太后您——才是那个执棋之人。”
秋月骇然大惊,急急喝道:“太后面前,还请贵妃慎言。”
“无妨。”陈太后摆一摆手,面无表情地道:“让她说下去。”
“太后指使章院正,让他谎称容贵人怀有龙胎,随后命周立在胭脂中添加芫花与天花粉,随后找来一个刚刚小产的妇人,冒充容贵人,让纪临诊脉,然后顺理成章嫁祸给皇后。”
“贵妃……”秋月刚要反驳,慕千雪冷冷道:“你与彩云接连两日出入宫禁,为的就是掩护那名小产妇人。
秋月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也想到了,面色惨白如纸,但还是强撑着道:“奴婢与彩云出宫是为了探望家人,并非您想的那样。”
“可是据本宫所知,你与家人关系并不和睦,这又做何解释?”
秋月咬一咬唇,颤声道:“以前奴婢与家人有些误会,现在解释清楚,自然就好了,毕竟是家人,哪有隔夜仇。”
慕千雪也不说什么,只是转眸看向同样神情不安的彩云,“你也是一样吗?”
彩云身子一颤,连忙低头道:“是,奴婢入宫多年,少与家人相见,太后体念奴婢思亲心切,特准奴婢出宫两日。”说着,她抬眼飞快瞅了一眼慕千雪,“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奴婢的家人。”
慕千雪笑一笑,“串供之言,不听也罢!”
陈太后沉沉盯着她,“你这是认定哀家了,那倒是说说,这么做对哀家有何好处?”章节
慕千雪扬眸反问,“是真是假,母后不是最清楚的地那一个吗?”
陈太后眉目一蹙,略有些不悦地道:“你这是何意?”
慕千雪淡淡一笑,明眸掠过尚自伏在陈太后膝前哀哀哭泣的容氏,声音温和发如春的池水,“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后与容贵人变得如此亲近?”
陈太后下垂的嘴角微微一摔,沉声道:“哀家待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亲近,只是有些人不懂得‘知足’二字,害人害己。”
静了片刻,慕千雪忽地道:“那儿臣呢?在母后眼里,儿臣也是不知足的那一个吗?”
陈太后盯了她片刻,淡然道:“你素来懂得分寸,所以哀家一直对你格外看重,也最不希望你真如周立所言,为替皇后脱罪,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
那厢,秋月狠狠瞪了周立道:“你这个狗东西,满口胡言,信不信我扒了你这身皮。”
周立涕泪横流地道:“奴才说的都是真的,真是贵妃让奴才篡改供词,好替皇后娘娘脱罪。”说着,他又朝陈太后拼命磕头,“求太后看在奴才知错的份上,饶奴才一条狗命!”
“你先是帮着皇后害死我未出世的孩儿,适才又诬陷我假孕博宠,现在竟还有脸要太后饶你性命,亏你说得出口!”容氏豁然抬头,指着他厉声痛斥,尖长殷红的指甲在这深夜里看来,格外渗人。
周立缩着身子,一声也不敢吭,待得容氏骂够之后,方才颤声道:“奴才自知犯下大错,只求贵人念在昔日一点香火情,放过奴才吧。”
“休想!”容氏满面痛恨地拒绝了他的哀求,红着双眼朝陈氏哭诉,“太后,臣妾的孩子不能就这么白白枉死,求您还他一个公道。”
“容贵人。”慕千雪垂目,紫晶海棠步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光芒,“你果然怀有过龙胎吗?”
容氏眼波微微一动,复又归于沉静,“当然!”
“好。”慕千雪唇角轻扬,转头对纪临道:“你再去为容贵人把一次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