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阿婆转身朝着阁楼走去。
张浩一愣,喊道:“阿婆,您的灯柱。”
“借给你一晚上,放在你房里明天我会去拿的。”阿婆摆了摆手,岣嵝着身子脱下鞋,拄起鞋柜边的拐杖,慢悠悠地往里走。
这灯柱的蜡烛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奇异的香味淡雅醇厚,张浩捧着灯柱出神看了好一会,自言自语道:“安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要是能选择安定,谁愿意搅弄是非呢?”
第二天周末,张浩再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问,柳韬光已经带着柳言离开。
告别了阿婆,张浩取聚贤饭庄拿了车顺便打包了两份饭一份粥去往西南医院。
小武正躺在床上看手机,见到张浩立刻兴奋喊道:“浩哥!刚刚有个明星似的女人来找你!”
张浩一愣,指着自己问道:“找我的?”
“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跟小龙女似的!”小武挥舞着手机,眼神发亮,又道:“我说你不在,她就去找沈爷了,现在应该还在沈爷那边。”
张浩心里一紧,暗想:“该不会是伍月吧。”
“小武,给你带的饭,我过去看看。”
张浩匆忙分出一份饭菜放在小武床头,急急忙忙往沈飞的病房走去。
沈飞的重点病房是不允许随便探望的,要得到病人同意或者家属核实才行。张浩暂时作为病人的负责人,出入自由,但其他人想进去就得沈飞首肯才行。
越想越觉得是伍月,张浩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沈飞的病房门大咧咧地敞开着,张浩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伍月。
可能是因为今天休息日,伍月穿得比较休闲,简单的卫衣长裤,长发顺垂,倚在窗边看向病床上的沈飞在说些什么。
感觉到门口有人,伍月抬头看来,柔光在她身上铺了薄薄一层。
“张浩,你也来了。”伍月起身说道。
“是啊,你还真的来了。”张浩笑着往里走,就见沈飞拼命朝他眨眼暗示。
“今天休息,我有空就过来看看,吃饭了吗?”伍月问道。
张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菜,笑道:“这不是过来吃吗?”
一看,伍月已经替代了自己的工作,沈飞床头柜上放着两个保温盒,房里还有饭菜的香味。
注意到张浩的目光,伍月解释道:“我叫阿姨做的,炖的鸽子汤。医生来过了,说对身体好,可以多喝一些。”
张浩耸了耸肩,顺手放下饭菜,对沈飞说道:“你小子可是有福了,我都没喝上。”
沈飞动不能动,无奈道:“我这不是没手喝嘛,正准备叫护士呢。”
长廊柱子上的灯柱一盏盏亮起,一团团红色在暗夜中十分醒目。令人安定的香味丝丝缕缕地缠绕,张浩顿觉神清气明。
“阿婆我来帮你吧。”张浩说着伸出手来。
“呵呵,好。”阿婆很自然地将灯柱托给张浩,说道:“这点灯啊,是会上瘾的,你点了这一次,以后时不时就会想再来点,我这一上瘾就一直这么点下来了。”
张浩心中奇怪,玩笑道:“难不成这灯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人舍不得的?”
阿婆回头看了看自己点燃的几盏灯,说道:“当然有了,你这灯柱一点一盖,心就静下来了。人心一静浑身就舒服了,这就跟你抽烟差不多。”
张浩正揭下来红色的灯帽,听了这话深吸了一口清幽的空气,屏住呼吸将手里火光靠近柱子上的引线。
手里火光被分享,并没有减少它的光芒,两团火光在一起,燃烧得更加旺盛。
将灯帽盖上,张浩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了不得的仪式。
“小伙子挺机灵的,这点了灯感觉怎么样?”阿婆笑问道。
张浩看着火光微微出神,道:“确实有效,心静了不少。”
“呵呵,这事儿简单啊,不一定就容易。有时候太累了做点简单的事情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嘛,谁能一辈子都只做难事啊。”阿婆叹道。
“阿婆,您觉得给人看病是难事吗?”张浩问道。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阿婆接着往前走,在下一个灯柱前看着张浩说道:“就说小言,我哄他睡觉哄了三年,看着这孩子晚上能睡个好觉,我就觉得不难。可今儿是真不容易,他长大了,精力也足,我老婆子熬不过他咯。”
张浩再次揭开灯帽,屏住呼吸将手中烛火靠近。
等两团火光烧得差不多大小,再盖上灯帽。
“辛苦您了。”张浩感激道。
阿婆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说道:“没啥辛苦的,小言那孩子可比我辛苦多了,还有韬光……”
说道柳韬光,阿婆停滞了一下,又叹息道:“韬光这么些年,累了他了。”
“柳总一个人过,还要带着柳言……对了,柳言妈妈呢?”张浩问道。
“她啊。”阿婆微微扬起头,回忆了一会才道:“韬光说,小言出声的时候难产过世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韬光又一直忙着没续弦,等他现在有点时间了吧,小言也大了。这孩子大了,肯定是不乐意有个后妈的。”
“诶,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韬光有自己的想法,用不着操心。”阿婆兀自甩甩头,又惊喜地看向张浩问道:“你是小言的朋友吧。”
“对,我们是朋友。”张浩字字清晰说道。
“好啊,小言现在能交朋友了,还能当老板,已经不是那个哭鼻子的小鬼咯。”阿婆欣慰道。
张浩继续点着灯,每一盏都缓慢而庄重,屏住呼吸认真地看着火光亮起。
心里烦躁不耐的情绪隐隐作祟,张浩有一种冲动,好像什么事都可以和这个有着慈祥笑容的陌生阿婆讲。
“小伙子你想说就说吧,就当是闲谈我不收你钱。”阿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