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呢?”张浩笑道。
“……您是我上司,下属敬上司一杯,应该的。”闫良策说道。
“那是在下属对上司有敬重之心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的话和再多杯也没什么用。”张浩似笑非笑道。
闫良策脸色难看,当着小胡总的面被张浩下了面子,自尊心一下就收到了打击。
大胡总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划过,笑呵呵道:“好了张总,训人你就回去好好训嘛,你在这是让我帮你说话呢还是帮闫经理?你们自家的事儿可别为难我。”
“训人谈不上,咱们还是先吃着吧,这刚刚烤好的可别辜负了你一番心意。”张浩说着,放下了酒杯,转头和大胡总有说有笑。
闫良策空举着酒杯,里面凝重的酒液晃动,扑面而来是发酵过的醇香,但心里却涌出一些酸楚的味道。
从大学开始创业,从来没有当过员工。虽然对员工也没什么架子,但以往同事见他都得小心喊一声闫总,而现在,闫经理这个称呼很是刺耳。
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在各个行业如鱼得水,但没有一家公司能够长久,赚了钱之后,总是开始出现各种问题,不是业务,而是公司内部。
也许就像宁西说的,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一个领导。
来天阁也不过是想看看,宁西认定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一个好老板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见到了张浩,要求一个能和张浩直接接触的职位。
房产副经理,是张浩给他的职位,为他准备的转正职位是房产总经理。天阁集团一个分部的管理者,不大不小,比宁西矮一头,但已经和尤利龙这样的老牌员工同级。
几番试探下来,闫良策突然不清楚自己最开始的目的了,明明只是当一个学习过程,现在却越走越远,有意无意开始和张浩做对起来了呢?
明明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来之前,闫良策甚至想过能和张浩把酒言欢,谈谈对市场对管理的看法经验,像普通朋友一样和平相处。
可现在……闫良策高高扬起脑袋,酒液醇香,入喉酸涩。
“张总啊,我是喝不动了,喝不动了。我这酒量真不行了,换个人来,我叫人来陪你喝怎么样?”大胡总耷拉着眼皮,一只手晃晃悠悠搭在张浩肩膀。
“喝不动就不喝了,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张浩体谅道,这半瓶低浓度红酒,最多开个胃。
“不成不成!”大胡总甩着脑袋,说道:“我叫我弟来,他能喝,张总你不能推辞,我知道你酒量好,你们继续喝,继续喝,他马上就过来。”
大胡总嘴里念叨着,小胡总已经满面笑容站在了门口。
晚上,颐和饭店门口。
闫良策是被张浩在下班的时候临时通知要过来吃顿饭的,说是有应酬,直到到地方下了车,张浩才告诉他,居然是要见大胡总。
“张总,现在可是下班时间,你让我见工作的客户,是不是要给加班费?”闫良策看着张浩说道。
张浩看了一眼闫良策一动不动的双腿,定在门口显然是不愿意进去。
看了闫良策几秒,张浩说道:“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我自己去就行。”
言罢,也不管闫良策脸上瞬间的僵硬,张浩掉头就往里走。
今天这顿饭大胡总是冲着天阁的面子,过了今天下次大胡总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耐心,那就难说了。
本来就是双方都有过错的,大胡总愿意看在天阁的面子上一力拦下,给张浩这个台阶,已经是仁至义尽。
“等等!”闫良策在后面喊道,几步追上张浩笑嘻嘻道:“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张总亲自带我出来应酬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不过我酒量浅,一会要是喝多了张总您多担待。”
张浩目光一凛,盯向闫良策说道:“如果你连酒桌上把控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我劝你趁早辞职。”
闫良策笑意凝固在嘴边,喏喏地动了几下,无力地垂下了眼角。
“我知道你不愿意来。”张浩心里暗叹,轻声说道:“但作为你的上司你应该对我保持信任,天阁不管是大集团还是小公司,都不会卖下属来讨好客户。”
闫良策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有点酸楚。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最里面一间包厢,大门敞开仿佛正在等一个期待已久的贵宾。
“哎哟张总!”一个下巴上留着一截杂乱胡茬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来,一把握住了张浩的手,“咱们还没一块喝过酒呢吧?今儿就不醉不归啊,我一定把您陪好咯!”
“大胡总,您的酒量我可知道,咱们随意喝点就好。”张浩笑道。
有这样一个传闻,据说视野集团的大胡总,从来不在酒桌上谈生意,只要是酒桌生意全都是小胡总去谈的。有一次外地来的客户和大胡总谈好之后,临时起意开了瓶酒庆祝,结果大胡总喝了一杯就昏睡了过去。
大胡总也知道自己没酒量,今天主动跟张浩喝酒也真是下了血本,他说道:“张总体谅,您只要想喝,就算我倒了我也找人来陪您。”
说着,大胡总眼神一转,看到了一边的闫良策,惊喜道:“这位就是闫经理吧,可真是一表人才。没想到还这么年轻,我听说闫经理创业有七八年的经验了,还以为三十多的人呢。今天这一看,可真是我老了啊!”
闫良策脸色僵硬,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大胡总您好。”
张浩撇了闫良策一眼,悄悄递了个眼神。
“啊我也是第一见大胡总,您是我前辈,我应该多向您学习的。”闫良策又赶紧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