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前打电话叫来的人,已经到了。
张浩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走廊外面已经被堵死了,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门口走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驼背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留着两撇胡子,活像以前的汉奸。
驼背男人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来,宽阔的会场一下就被挤满了一半,屋里环视了一圈,他小跑着过来,朝着尹成弘高声叫道:“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我的小少爷?”
尹成弘极为勉强的挥了挥手,说道:“杨前程,送我去医院,让阿彪他们把这小子给我扣住,但不要动他。”
杨前程顺着尹成弘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保安之外唯一还站着的人。
几个保安劝架没劝住,自己多少挨了点打,勉强算是交了差,可这两败俱伤了还要叫人再打,皮建树觉得,保安队长的日子还是被尹成弘这小子堵到死胡同了,索性也懒得再管。
而张浩嘛,站的已经很勉强了,就是一拳头的事儿。
杨前程觉得,这事儿,简单!功劳大!——这是最理想的活儿。
“阿彪。”杨前程看着张浩嚎了一声。
“杨哥。”彪形大汉从门口挤进来说道。
“你上去给他一拳头,倒地了就赏你。”杨前程昂着脑袋,颐气指使道。
阿彪一听有赏,眼神就亮了。
张浩体力已经不支,举起酒瓶都费劲,但眼神却还是冷冷的。
为首的阿彪被盯的心里发毛,改了主意,招了招手,十多个进来的人团团围住了张浩。
杨前程一看想说点啥,但尹成弘还等着他,挥了挥手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架起尹成弘,杨前程费劲吧啦的往门口走。
可外面堵着门的小弟像是不长眼似的,不但不让位置,反而还朝里挤。
“你们怎么回事?都给我让开让开,没看见尹少——”杨前程空出来扒拉着人群的手突然停滞,整个人带着尹成弘僵在了原地,维持着有些滑稽的模样一动不动。
“走去哪儿?”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遍了整个会场。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浩转头,透过阿彪的肩膀看过去,果然是刘长业。
刘长业一脸的阴沉,身后跟着那无悲无喜的老者,腰板挺直的主仆两个人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的大步跨进了会场。
在他们身后,排列有序的队伍,两人一列,长长一条鱼贯而入。
刘长业沉沉的扫了一眼会场,先过来亲自扶着张浩坐在撑着他身体的椅子上,然后过去抱起千幼查看了一下情况,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乔大夫,银林酒店二十一楼三号宴会厅,现在就过来。”
“尹少爷,这……这……”杨前程几乎要哭出来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扶着我。”尹成弘还算冷静,刘长业这位苏州第一大佬他还是认识的,真论起来,即使有个王家能对抗,但毕竟王家不是扎根苏州的,想在苏州好好混下去,必须得过了刘长业的眼。
现在刘千幼在他的酒局上被灌的烂醉,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刘长业想管的话他的麻烦也不小。
尹成弘真正担心的是,这个冲进来二话不说下手快准狠,刘长业小心亲自扶着坐下的年轻人的身份,会不会是……
想到某种可能,尹成弘就一阵心跳如擂鼓:“刘总,今天的事儿我向您道歉,刘小姐在酒会上喝醉了,我们正准备送她回去。至于这位……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闯进来,和我们大打出手。”
吴德宇脑袋恨不得低到地板上,尹成弘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事情败露,一切都完了。
但,刘长业应该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吧,上面可还有个尹成弘顶着呢!
吴德宇抱着一丝侥幸,尽管他知道,那概率如此的渺小。
刘长业还抱着千幼,女孩白色的礼裙被自己揉皱了,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双眼似睁未睁,蜷缩着身体发出细弱的呜咽声,被刘长业抱住后,千幼双手攥住了刘长业的衣领。
尹成弘这时候才看到千幼的模样,他一个欢场老手,怎么会看不出千幼被下了药。
“尹成弘。”刘长业突然回头,眼中杀气如麻。
尹成弘脸上血色尽褪,“咚”的一声摊在了地上,“刘总……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吴德宇明明没有受伤,却吓得全身发软,连撑着尹成弘的力气都没有。
刘长业缓缓的挪着目光,看向吴德宇。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刘长业沉沉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吴德宇双腿发颤,几乎要站不住。
“刘总,我到了。”门口一道苍老的声音粗粝又温和。
刘长业扫了一眼两人,转头对姚薇三个女孩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家里人会担心的。”
“谢谢刘伯伯。”姚薇带着泪痕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撑着身体离开了这不祥之地。
“老刘,你带着千幼和乔大夫去酒店开个房间,给千幼看看。张浩,你也去吧。”刘长业井井有条的安排道。
张浩靠在椅子上,手里酒瓶已经扔了,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刘长业也不介意,挥了挥手,老者和桥大夫架着千幼,跟在刚刚离开的三人身后出了门。
亲自给张浩点了根烟,又点上火,再给自己也点了一根,刘长业沉着脸扫了一遍房里倒得歪七竖八的人,和他们身上的血痕。
“关门。”
“砰”一声,穿着黑色练功服的人一脚踢闭了门,领着一大堆人自觉的走到了刘长业身后,四列十排的矩形阵,在刘长业身后黑压压一片。
保安队的人退到了更后面贴着墙站,皮建树六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刘长业是什么人?真正的低下大佬!这一个个黑衣服的家伙,那都是真刀真枪会杀人的货!
手底下人找了张完好的椅子,拿袖子细细擦了搬到刘长业身后。
刘长业没坐,往倒地的人群里走,顺手路上捡了一个胡翰林,一块丢进人群。
“鞭子。”刘长业说道。
方才关灯的人立马递上了一条黑色长鞭,粗麻细编,做工精致。
刘长业看也不看,握住了鞭子就猛地一拧胳膊往人群里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