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店里上上下下的可没有一个认得你的。”张浩瞥了眼隔壁桌给客人换茶的小厮,茶楼的服务员特意装扮成古代小二的样子,拿了一个大茶壶给桌上的小茶壶添满了茶。
看张浩看过来连忙走过来笑问道:“客人是要添茶吗?免费续茶的。”
刘长业打开茶壶盖,里面的茶水还有三分之一,小厮也不多话,提起大茶壶给灌满,“客人慢用。”说完就下了楼。
“可能这小厮是刚来的吧,我不经常出现,不认得我也正常。”刘长业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花生吃着还是塞牙的。
“这茶楼名叫六识楼。六识,刘氏。”张浩笑道。
“哈哈哈,张小兄弟,六识指的是这主唱的六出戏,和这六种招牌茶点。”刘长业爽朗一笑,放下茶杯解释道。
“刘董,刚刚那添茶的小厮,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张浩微笑道。
刘长业笑容一僵,脸色沉下来。往后一伸手,身后长袍老人递过来一方手绢,刘长业擦干净手上的细盐和花生壳碎屑,把手卷递了回去。
又从裤子口袋里掏了一盒烟和火柴出来,刚刚拿出烟叼在嘴里,正准备拿火柴,一看小筑正好奇的看着他,刘长业又把烟放回烟盒,拿在双手里摩挲着。
伍月很是不解的看着张浩和刘长业你来我往,打哑谜似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也知道不能打扰,所以安静的喝茶听着并没有说话。
“张小兄弟怎么知道,那人就是这儿的老板呢?”刘长业看着手里的烟盒,沉默道。
“这的常客都知道,老板喜欢扮成小二给客人添茶倒水,可实际上,为了景区气氛,这儿的服务员都是穿旗袍的女生。”张浩继续剥着自己的瓜子仁,小瓷碟里已经堆出了一个小山。
沉默了一会,刘长业直视张浩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不妨直接说吧。”
“这次竞标的刘氏,就是你的公司。你让自己的公司参与竞标,同时自己作为负责人。也就是说,这次的案子,肯定会是刘氏中标。你在犯罪。”
张浩又往小瓷碟里添了一颗瓜子仁,口气淡的就像在说瓜子不错。
一边的伍月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刘长业,几秒后,更加震惊的看向张浩,怎么三言两语之间,刘氏就成了刘长业的公司,虽然刘长业姓刘是不错,但刘氏的老板明明是个不相干的老头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甚至还涉及了金融案。
伍月脑子一下乱成了栗子酥,满肚子的疑问想问张浩。
这个手底下小小的物业经理,爱占口头便宜,耍耍小流氓的男人,明明身手不凡却不爱打架,一直只是一个穷苦的农村小伙子的男人,这一刻,竟然做着伍月意想不到的事情。
“呵,看来你这交大金融才子还真是名不虚传,远远出乎我意料。伍总,你给小筑找了一个了不得的父亲。”
伍月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浩,她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张浩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刘董给的信息我是看懂了,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张浩眼神突然锋利,直直看着刘长业。
张浩剥着瓜子的手一滞,抱着小筑快步下楼。
“爸爸!我们去哪啊。”小筑不解道。
“我们去接妈妈!”张浩踩着木制楼梯,砰砰作响。
刘长业戴上黑色礼帽,一身黑袍,颇有几分民国的文人风骨,如果忽略身上一片片水渍和鞋上的泥土的话。
“刘董,也来听曲的吗?”张浩抱着小筑,从茶楼缓缓走出来,人未到,先打了声招呼。
又走到伍月身边对伍月道:“老婆,小筑等你很久了。”
伍月当然知道张浩在这等了有半小时了,只是一下车居然就看到对面这部黑色轿车里走出了刘长业。
正准备打个招呼,张浩就已经站在面前了。
“伍总,张小兄弟,倒是巧得很,来茶楼听戏的吗?”福特车里下来一位长袍老者,撑开油纸伞,稳稳的停在刘长业头上。
伍月撑着黑色的大伞,出租车从伍月旁边一溜烟的绕过福特消失在雨幕里,张浩躲进伍月的伞下。
刘长业敲敲车窗,司机拉下车窗脑袋凑过来,“你先回去吧,到时候了我会叫你的。”
福特车里的年轻司机点点头,老福特跟在出租车后面,一起消失在张浩的视野里。
“来了苏州当然要听听昆曲才算不虚此行。”张浩笑道。
刘长业点点头,“说的也是,先进去吧。”又看了看自己一身衣服,道:“既然遇见了,那就一起听个戏吧,我去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伍月还在找理由想推脱,张浩已经开了口,“那我们就在二楼恭候刘总了。”
几个人一同进了茶楼,刘长业带着长袍老者去了一楼后间,张浩两人抱着小筑上了二楼原来的位置。
“张浩,你是上次和刘长业喝茶没尽兴还要接着喝吗?”伍月坐在张浩对面,背对着戏台,面色冰冷。
“嘿嘿,老婆,你没看刘长业直接去了一楼收拾吗?这地方说不定也是他的产业呢,在人家地盘能往哪跑?再说了,你就不想知道刘长业到底想做什么吗?小筑,你都吃了两块了,今天不许再吃了。要给妈妈留一些。”张浩嘿嘿一笑,把小筑手里的栗子酥抢过来放在桌上。
“老婆你尝尝,这栗子酥不错的。”张浩说着自己往嘴里也塞了一块。
“现在刘长业不在,你嘴巴老实点!”伍月冷声道。
“妈妈,什么叫嘴巴老实点啊?是不是爸爸偷吃了?”小筑栗子酥吃的很饱,窝在张浩怀里揉着小肚子。
“对呀,爸爸吃了小筑的栗子酥,所以妈妈不开心了。”张浩顺水推舟道。
“妈妈不要不开心,家里还有好多呢。”小筑乐于分享,安慰着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