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倪子菁显然没有跟倪子洋说,也没有跟倪光赫夫妇说起过,所以,妹妹遇上困难,只找了他,那是她在走投无路下的信任。
倪子意只想帮着倪子菁守着这份信任,在他从来不曾关心照顾她的过去,到现在她对自己有了这样的信任,倪子意怎能不去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兄妹之情?
所以,除非是倪子菁自己开口,否则他不会说。
他不会辜负妹妹的信任,更不会在其他家人面前伤了倪子菁的自尊心。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咱们见了爸爸再说。”
倪子意思绪流转,思忖了太多。揽着木槿回到了急诊室门口,却发现倪子洋他们全都不在了。焦急之下询问了护士,才知道倪光赫竟然又被转送到楼上的手术室去急救了,说是好像病人突发性脑血栓。
寂静的长廊上,倪子洋他们全都守在手术室门口。
倪子意揽着木槿靠近,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的自责。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还以为,万一东窗事发了,他跟父亲好好解释一番,就算不说是倪子菁的事情,也能有办法消除父亲心里的怒火。
却不想,现实往往不同于心中所想,让人措手不及!
走到手术室门口,倪子意一言不发,倪子洋侧身看见他额头上的针线,敛了下眉:“拍片子了没?”
倪子意没说话,木槿摇头,紧张道:“你也觉得要拍吗?刚才医生说让子意哥去拍片子,说砸伤的地方毕竟是脑袋,还伤的这么厉害,可是子意哥说什么都不肯。医生还说让他输液,他也不肯,只打了消炎针。他就是怕浪费时间,想要赶紧过来看看。”
“去拍个片子吧。”倪子洋温声道:“爸爸这里我们守着,你去拍个片子不耽误的。”
夏清璃长长叹了口气,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眼倪子意:“你去拍个片子吧。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你爸爸性子也是急了点,都没有听你的解释就对你动手了。但是,你这孩子,卖了粉钻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呢?他毕竟是你爸爸,那颗粉钻是他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纳在倪氏名下的,也是他的骄傲。”
倪子意眸光微闪:“嗯,是我的错。不过,片子不用拍了,我的身子我清楚,就一道口子而已,没大事的。我就在这里等等好了。”
这一场惊变,大抵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众人将倪光赫送进了急诊室,木槿这才拉着倪子意去了外科,找医生止血缝针。
外科内置的小手术室里,四处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息。对于这种气息,木槿并不陌生了,她看见医生在倪子意的头顶打开一盏小巧的无影灯,护士端着白净的托盘过来,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处理完伤口的消毒止血工作,医生拿起一支细小的注射器,对着倪子意的额头扎了下去。
木槿知道那是麻药,都说打完麻药不疼,但是打麻药的时候才是最疼的。眼泪一直巴拉拉掉个不停,她紧紧抓着倪子意的大手,越勒越紧!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所有的伤痛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反正她现在的身体已经这样了,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她真的见不得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只此一次,木槿忽而体会到当初在首都的时候,她一边做化疗,倪子意一边偷偷抹眼泪的光景。
“子意哥,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她沙哑地来了一句,却惹来医生的扑哧一笑:“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倪子意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刚才他是说什么都不肯打麻药的,他觉得浪费时间,他就想快点处理好,然后去看看老爷子老弟怎么样了。偏偏眼前这丫头心疼他,让他没办法不多为自己想一点,这才点头同意打麻药。
回想起来,小时候在街头巷尾漂泊长大,他没少挨过打,这样的伤口更是家常便饭,他真的不怕疼的。
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倪子意反过来温声安慰她:“不疼的。乖,别看。”
木槿听话地闭上眼睛,眼泪继续巴拉拉地掉。
医生给倪子意注射完麻药之后,等了约半分钟的样子,捏过最小号的半圆形针头,穿上线,细致地缝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