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阿拓木打探回来的消息是,那日在大桥上对小羊羔下手的四个男人,被捕后一直杳无音讯,可是今天上午,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让他们探寻到了消息——那四人中有一人原本就有心脏病,今晨忽然心脏病发,送去武警医院后治疗无效死亡。
这一下,倪子意心慌了。
明显,这四人一定在里面受了严刑拷问,要是供出了阿拓木,只怕他也难逃干系。
闭了闭眼,想着倪光暄那个家伙,居然那么帮着顾斜阳他们母子,他心里就恨!
偏偏,前些日子倪光赫出院那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甚至近来他领着木槿跟花花在家里用餐,倪光赫夫妇也是不常在家,就算偶尔在清璃苑里遇上了,倪子意想套个近乎说句话,都被倪光赫冷冰冰的言语三两句打了太极,绕回原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老爷子在刻意疏远他!
这种时候,倪子洋死就死了,杀出个儿子来,老爷子再一疏远自己,只怕自己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更何况,倪子意不傻,好端端的老爷子为什么会疏远自己?
必然是老爷子可能知道了自己对小羊羊做的事情!
阿拓木静静站立着,面色也有些凝重。
他跟着倪子意那么多年了,岂会看不透这个节骨眼,正是倪子意最焦躁的时候?
“boss,不然,我去国外躲躲吧。”
说完,他掀开眼皮小心翼翼地盯着倪子意,只等主子一句话了。
倪子意捏紧的拳头有些不安地颤动着,最后睁开眼,盯着阿拓木,道:“这时候走了,不是明摆着说你心虚?”
“可是,已经死了一个了,我怕余下三个撑不住。”阿拓木凝眉,这件事情他有责任:“我当时没想到他们会砸车,好搞出那么大动静。我当时也是跟您的意思一样,嘱托他们把车子逼去人少的巷子里再下手。”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倪子意叹了口气,给自己壮胆一般道:“不管怎样,就算老爷子再疼小孙子,我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就算他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舍得把我怎么样的!再说了,那孩子不是没死么,就算二叔的人在里面问出什么来了,就算最后查到你头上,那又怎样,老爷子不舍得让我出事的。”
十一月的小区里,到处弥漫着厚重的桂花香。
倪骄阳从车里下来的那一刻,脑海中恍然想起初见倪子洋的时候,他从警局带她出来、他领着她去民政局闪婚……那个季节,就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走到小羊羊身边,她抬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发:“别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嗯,找个夏叔叔觉得方便的时间,妈咪带你上楼去找他玩,好不好?”
“可是我现在就想去!”小羊羊嘟着嘴,一脸向往。
小野寺将后备箱里的行李跟背包都取出来,微微一笑,对小羊羊道:“夏叔叔不在家,他的车子都不在。他现在一定在工作,你上去找他也没用啊。”
闻言,小羊羊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小皮鞋,晶莹的眼泪就这样巴拉巴拉掉了下来。
金色的阳光沁入透明的泪滴……
折射出钻石般的璀璨……
带着无比坚定的热度……
坠落…
破碎…
绽放…
灼伤的,是面前两个大人的心!
小野寺满满的自责,这些年他努力做到最好,带着他放风筝,抱着他讲故事,扛着他去动物园,他以为他可以帮着弥补一点父亲这个词在小羊羊心灵上的缺憾。
可现在,他有些自责,他终究还是做得不够好吗?
倪骄阳艰难地迈出一步,蹲在儿子面前,轻柔地擦去他的泪,哄着:“小羊羔,你不是答应了夏叔叔,要给他做手工的吗?你可以想一想啊,是要做什么呢,现在做的话,还来得及哦,因为夏叔叔晚上下班回来,你刚好可以送给他,是不是?”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特别单纯。
他听见妈咪的话,猛然抬头,澄净的眼眸里沁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