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策楼的主人?”崔耕心一动,道:“难道是郑国公魏征的后人?”
“不错。郑国公当初多次纠正太宗皇帝的过错并能提出有效对策,被人们称为魏百策。这百策楼,是魏家人纪念先祖而开的。魏家在朝根基颇深,本官能把人家怎么样?”
“那另外两家呢?”
“另外两家都姓张,一个是原来的清河张氏迁徙而来,如今的宰相张锡,是张家的人。下官不占理,当然不敢拿人家张家怎么样。”
“这……”
提到清河张家,崔耕也有点傻眼。
当初对他照顾有加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张潜,也是清河张氏之人。
让崔耕拉下脸来,劝张家放弃合法的利益,他真的办不到。
崔耕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个张家是谁?”
“是郯国公张公瑾的后人。”
张公瑾乃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家族枝繁叶茂。占理了还好说,若是不占理,崔耕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得罪这种世家大族。
但是,话说回来,在眼皮底下,发生这等巧取豪夺之事,让崔耕放手不管,那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另外,这还有张廷圭还在一旁撺掇呢——
“崔相连过半的达官贵戚都能想法子说服。对付这三家,想必不在话下吧?”
崔耕听了这话,不由得暗骂了一声,不在话下个鬼哦,那能一样吗?
对于过半的达官贵戚来讲,无非是损失一年的收入而已。这是能算出来的账,只要能够弥补他们当年的损失,问题不大。
但是,魏州三大家族要求的可是土地。而土地这玩意儿,不但每年都有收益,而且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甚至很可能,即便没有自己买地的事儿,今年这三家也得想办法将那些土地收入囊。要知道,魏州富庶,大部分年景都风调雨顺,赶这么一次大灾,多不容易啊。
自己让他们把吞到肚子里的土地吐出来,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付出少了,人家不干。付出多了,自己岂不成了冤大头了吗?
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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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廷圭赔笑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希望他们少收一年赋税而已。充其量……充其量这算捅了他们的父母一刀,根本没捅死。”
崔耕翻了个白眼儿的,没好气儿地道:“没捅死……没捅死,你自个儿试试?”
“这不是在下的肩膀头太小,实在扛不住吗?”张廷圭也不着恼,继续赔笑道:“这么大的事儿,遍观天下英雄,舍崔相您其谁啊!”
“得了,英雄这俩字儿,本官实在是消受不起。”崔耕想了一下,慨然道:“唉,得了,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这事儿交给我吧,且容本官细思之。”
说到底,朝廷要那些封户继续缴税,伤害的是百姓们的利益,跟张廷圭完全无关。
他肯为了这事儿,对崔耕伏低做小,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崔耕还真不好怎么难为他。
崔耕紧皱眉头,沉吟良久,道:“让那些高官放弃今年的赋税,也不是不成。不过……得给人家足够的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
“如说……给地怎么样?”
“地?咱们魏州人口日繁,早授不了永业田了,哪来的地给他们啊?”
“那可不尽然,魏州没有闲地,安东都护府可有得是。”
“但问题是,安东都护府的地没人要啊……诶!”
忽然,张廷圭眼前一亮,道:“如果崔相说那里的地值钱,那里的地肯定值钱!只要兑付过这一年去,一切都好说。”
崔耕道:“什么叫本官说那里的地值钱啊?它确是值钱。这样吧,本官交给你个任务:将在魏州有封户的达官贵戚列出个名单来,给每人去一封信,请他们自己或者派人来魏州一趟,和本官商量一个买卖。”
“什么买卖?”
“安东都护垦殖公司。”
崔耕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光凭自己往东北慢慢移民,速度慢不说,还会受到不少或明或暗的阻力。
毕竟,这年头人力是最大的资源,户口增长是官员的政绩。被自己弄出个人口负增长来,哪个地方官能安然接受啊?
但是,有了这些高管贵戚的加入不一样了。
如此大的势力结合起来,还是那句话,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哪个地方官敢做仗马之鸣?
这个主意,既解决了今年封户的赋税问题,又为自己的安东都护府提供了人力,真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