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说全是属下救的呢。”辛承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提前数月未雨绸缪,押解的军士官吏都是咱们的人,我是帮忙传几句话而已。”
别看现在刑部尚书是裴谈,但崔耕要是提前准备,控制押解张柬之的人选,还真没什么问题。
他甚至无须动用自己在官面儿的能量,光凭秘堂能把事儿办妥了。
刑部的事儿,表面是刑部尚书总负责,实际还不是小吏执行?秘堂略施小计,把关键位置都换成了自己人。
至于崔耕派辛承嗣去总揽全局,也不过是为了取信张柬之罢了。
崔耕道:“怎么样?张老爷子没怪你投到本官这边来吧?”
“张老爷子胸怀宽广,当然没有。不过那个袁恕己,可是一路对您骂骂咧咧地殊为不敬。”
这难免了。
崔耕猜测,袁恕己在几十年前的章怀太子案,扮演了十分不光彩的角色。偏偏自己成为了世除了武则天之外,唯一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能对自己没成见吗?
崔耕苦笑道:“算了,本官不和他一般见识。反正这些人到了东瀛之后,本官和他们再无相见之日了。”
“呃……”辛承嗣欲言又止。
崔耕怪道:“你想说什么?
“属下想说的是,张柬之老爷子,没有坐船去扶桑。”
“啊?那他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张老爷子岁数大了,受不了旅途的奔波,在属下赶到之时,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临终之前,托属下把这样东西交给您。”
说着话,辛承嗣从袖兜掏出一个锦盒,寄了过来。
崔耕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叠书信,这里边有给宋璟的,有给姚元崇的,有给郭元振的……都是清流派的坚人物,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的。
他问道:“张相写这些信是什么意思?希望本官转交?”
“当然不是。”辛承嗣眼圈泛红,有些哽咽道:“张老爷子说,他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儿,唯一感到对不住的,是崔大人您了。这些信的内容,都是他以清流派领袖的身份写的。在信里边,他要求那些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给您提供帮助。最后,他托我给您带句话:以后这大唐国事,全拜托崔大人你了,可千万莫让老夫在九泉之下失望啊!”
“张相……”
崔耕当然明白,有这几十封信在手,自己算彻底继承了张柬之的政治遗产,成为了当世清流派领军人物,一时间心五味杂陈。
他心暗暗琢磨,清流派诸位大佬,虽然与自己理念不同,以前也多有冲突。但是,平心而论,这些人确确实实称得大唐的脊梁。
如桓彦范的慷慨义,如张柬之的临终托付,再如王同皎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斯人已去,这大好的江山,要自己来守护了。
李显和韦后倒是好说,李显重感情,韦后太蠢,怎么都不大可能,令江山社稷有倾覆之忧。
关键在于临淄王李隆基。
这厮既开创了开元盛世,又是安史之乱的主要责任者,自己到底是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助他趋利避害呢。还是直接辅佐李重福和李隆基斗一斗,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大唐?
噔噔噔
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窗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宋根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启禀大人,有份请柬来,您看看怎么回。”
“谁的请柬?”
“临淄王李隆基。”
“这可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呢。”崔耕伸手接过请帖,道:“本官倒要看看,李隆基请本官做什么……咦?”
忽然,他眼前一亮,道:“这可有意思了,你告诉那送信之人,三日后,本官一定准时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