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余波仍荡漾

奋斗在盛唐 牛凳 3237 字 9个月前

对于萧至忠,韦后当然有所了解,其人为御史大夫,在清流颇有名望。

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是,在担任监察御史时,御史大夫李承嘉对诸监察御史道:“你们有些人弹劾大臣不先向本官请示,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御史大夫放在眼?这合理吗?”

众监察御史都不敢回答,惟有萧至忠道:“监察御史乃是陛下的耳目,依照惯例,可以各自独立地弹劾,互相不必请示。再说了,如果弹劾大臣要先向御史大夫请示,那么,弹劾御史大夫,又该向谁请示呢?”

李承嘉无言以对,萧至忠自此名声大噪。

如果萧至忠能主动表,韦后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今日之举,主要还是为了让李重福和清流派彻底决裂,坑得着崔耕最好,坑不了也算了。甚至于,韦后让崔耕和李重福表的理由也不怎么充分。不过是仗着李显的宠信,随便编了一个理由罢了。

以李显的聪明,现在也明白过味儿来了,但他也只是宠着韦后,难得糊涂。要不然,为何李显死了之后,没有忠臣为了保护他这一支卖命呢?实在是李显为了韦后干的缺德事儿太多了,把朝臣们的心都寒了。

韦后迟疑,道:“萧志忠?他愿意?”

“应该没问题。”李显道:“他刚刚了一道奏章,想跟你的弟弟韦洵联姻。”

韦洵是韦后的一个堂弟,今年一十八岁,两个月以前病死了。

韦后简直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么意思?韦洵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成亲?”

“所以,萧至忠指的是阴婚。他有个女儿,年方一十六岁,貌美如花。琴棋书画俱皆出色。不过,可惜了,红颜薄命,个月过世了。”

“结阴婚啊?那敢情好。”韦后颇为兴奋得地道:“萧家累世公卿,我们韦家的门第高多了。这桩婚事说起来,还是我们韦家高攀……”

顿了顿,她又有些疑惑道:“萧至忠已经官居御史大夫之职,再往也只有宰相了,他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地吗?”

李显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萧至忠的独子萧江,失手打死了人,现在正被关在刑部大牢呢。他再要脸,也不能让萧家绝后吧?可现在刑部侍郎是谁,“裴怕婆”裴谈啊!没他的准许,谁敢放人?”

韦后道:“裴谈对妾身一向服帖,还真难为萧至忠了。成,这桩阴婚我答应了。但他也得本,要求杀那三十三名清流以正国法。”

“那罪过怎么说?总不能公开说他们污蔑你吧?”

“嗯,让他们说,这些人狼子野心,要先杀武三思,再杀你和妾身,最后拥茂儿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个理由也真够荒谬的,李显苦笑道:“好吧,依爱妃所言。”

……

……

两个时辰后,扶阳王府,后宅花厅。

李重福再次向崔耕求救,道:“母后让我表弹劾三十二名清流了,这可如何是好?”

崔耕眉毛一挑,不慌不忙地道:“你答应她不得了?”

“那怎么行?”李重福着急道:“以崔尚书的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次我若听了她的话,那下一次,她会派我辣手杀人了。您纵是不想救我,难道不考虑考虑那三十二名清流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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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道:“你还想说什么?”

崔耕道:“诚然,这三十三名嫌犯,以桓彦范等人的威望最高,您认为他们是此案的主谋,也并无不当之处。然而,陛下是不是忘了丹书铁券了呢?”

“丹书铁券?”

李显豁然醒悟,那丹书铁券写的明白,除谋逆外,持券之人可恕十死。现在,桓彦范等人只认了谋杀武三思之罪,可跟谋反沾不边儿。

他不满道:“敢情你是在这等着朕呢,但这么大的案子,你指望所有人等尽皆免死不成?”

桓彦范道:“启禀陛下,微臣可没什么丹书铁券。您若感觉气儿不顺的话,尽管治微臣的死罪。”

在历史记载,桓彦范也是“五王”之一,被赐予了丹书铁券。但是现在,他设计诬陷崔耕失败,反而暴露了受贿之罪,被剥夺了一切职司,自然也没有丹书铁券了,成为了这个案子的唯一牺牲者。

第二日,桓彦范被斩首于长安西市,无数百姓为之送行,倒是彻底洗脱了受贿之名。

桓彦范的这个下场,其实也历史的境遇好得多。在历史,他被流放瀼州,周利贞受武三思之命,要矫诏杀死他。

周利贞追到瀼州后,命人将桓彦范绑缚,在竹槎之拖行。桓彦范的皮肉都被竹槎刮掉,仍然大骂不止。最后,周利贞命人将桓彦范乱棍打死。

而现在,桓彦范只是遭了一刀之苦。

……

……

三日后,大明宫,甘露殿。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圣人!圣人!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自尽了!”

“什么?”李显被吓得一跃而起,颤声道:“皇……皇后自尽?为什么?她现在怎样了?”

那太监摇头道:“奴婢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自尽,不过,幸亏发现得早,她现在正被施救呢,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真是不幸的万幸,快,带朕去见她。”

“是。”

李显随着那小太监往皇后丽政殿而来,刚到殿门口,听到一阵欢呼声,道:“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他心忧爱妻,三步并做两步,进了殿内,但见韦后正躺在榻,不断抽泣,脖子红痕宛然。

娘子这是吊了啊,要是宫人晚发现一会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显心一紧,道:“香儿,你何苦走到这一步啊?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朕贵为天子,一定给你出气。”

韦后抽噎道:“没,没人欺负妾身,妾身只是……只是有些想不开罢了。皇您还是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