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清亮的马鞭过后,龙暖风带着装着裴亮的囚车,扬长而去。
新娘子裴幼娘脸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直到封常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才慢慢止住了悲声,道:“真的?你不是骗奴吧?”
“那怎么会呢?”封常清看向王同皎道:“你信不过俺,还信不过王膳郎?人家可是当今太子的女婿,在朝的能量大了去了。”
……
然而,事实,王同皎并没有从朝发力。
第二天,前来道贺的人纷纷告辞,包括王同皎及其带的那五十名甲士。
七日后,王同皎去而复返,并且在一间客栈内,邀请崔耕和封常清吃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同皎俊眉一挑,道:“封将军已经快耐不住性子了吧?怎么,我王某人当初夸了半天海口,现在事儿没办成,却去而复返了呢?”
“这个……想必王膳郎是有什么苦衷。”
“拉倒吧,我能有什么苦衷?”忽然,他指向门外道:“封将军,你看看,那是何人?”
帘栊一挑,一个头带面具的甲士走了进来。待他把面具一摘——
封常清面色大变,跪倒行礼,道:“丈人,您得脱大难了?小婿参见丈人!”
裴亮赶紧以手相搀,眼圈有些泛红,道:“贤婿快快请起。天可怜见,老夫真没想到,咱们翁婿还能有再见之日。呃……你还不快谢谢王膳郎!”
“多谢王膳郎仗义出手!”
封常清再次下拜,略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时间有些对不啊,王膳郎,您是怎么求陛下开恩,赦免了丈人的?”
王同皎满面无辜之色,道:“赦免?没有啊,陛下根本没赦免裴县令。”
“啊?”
这回连崔耕都面色巨变了,问道:“陛下没赦免?难不成……你胆大包天,截了囚车?这可如何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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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皎现在还默默无闻,不过在历史的记载,他可是大放异彩。
在神龙政变时,五王起兵,要王同皎、李湛等人去迎接李显,以指挥御林军将士。
可李显当时犹豫不决,不肯出东宫,于是乎,王同皎苦谏道:“先帝以神器付殿下,横遭幽废,人神同愤,二十三年矣!今天诱其衷,北门、南牙,同心协力,以今日诛凶竖,复李氏社稷,愿殿下暂至玄武门,以副众望。”
李显这才同意出宫,然而他此时腿发软,有点不得马。又是王同皎亲自抱他马。
这件事也罢了,神龙政变人心所向,基本没什么危险。
但是,在一年后,武三思掌权,和韦后勾结,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结果,王同皎大为愤恨,准备再起政变,将这二人绳之以法,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可惜事机不密,被小人告发,结果被李显以谋反之罪斩首,直到李旦位才得以平反。
总的来说,王同皎是个慷慨激昂的英雄人物,值得人尊敬。
不消一会儿,人们已经到了院门之外,但见一个银盔银甲,剑眉星目的少年将军,气宇轩昂地站在门外。
那人一见崔耕的紫袍,赶紧躬身下拜,道:“末将王同皎参见崔相!”
“王……快快请起。”王同皎官封朝散大夫、典膳郎,按说是标准的官。怎么穿一身甲胄,还自称末将呢?崔耕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含糊了过去。
王同皎会意,解释道:“末将确实是官,不过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弃武从。这次出京,如此装束,算是小小的放纵一番。崔相还是称呼某为王膳郎吧。”
“原来如此,王膳郎请。”崔耕看他身后跟着五十名甲士,俱皆盔明甲亮,又补充道:“黄有为,带这些禁军的兄弟去喝酒。”
“喏!”
一行人再次回转大厅,王同皎送自己的贺礼,黄金二十两,白银二十两,也不算低了。
紧跟着,吉时已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青庐。
可正在这时,忽然,龙暖风轻咳一声,道:“崔相爷,这婚礼已算结束,杂家可要告辞了。”
“告辞?龙公公要哪去?”
“当然是押着裴亮赶赴京城!”
崔耕皱眉道:“都快一更天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吧?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执迷不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