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裴亮怒道:“我裴家家风严重,封将军,你纵是看不上小女,也休得血口喷人!”
封常清不满道:“什么血口喷人啊?这事儿莫非对俺有啥光彩可言不成?”
顿了顿,又劝道:“裴县令,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着急也没用。还是赶紧趁着这个功夫,赶紧给他们完婚吧。”
“不,老夫不信!”裴亮猛地一掀轿帘儿门,道:“幼娘,你出来,把话说清楚……啊?怎么是你?”
“奴拜见裴县令!”轿中走出来一名少女,明眸皓齿,气似清风,柔若浮云。
她微微一福,继续道:“妾身身受裴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替裴妹妹嫁与胡三春。没想到……”
裴亮当时就有点懵圈儿,道:“不是……那幼娘在哪?”
“爹,我在这!”一阵黄鹂般的声音响起。
裴亮循声看去,却见那所谓的“奸夫”杨鹏,将帽子摘下,满头青丝如瀑。
再仔细观瞧,可不是自己的独生爱女吗?只是用胭脂水粉,略做涂抹,再粘上了三缕短墨髯。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竟然没认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裴老头和封常清异口同声地问道。
裴幼娘将胡须摘下,冲着封常清微微一福,道:“封将军,对不住,妾身刚才以为你们是胡家的人,故意撒谎骗了你。其实,妾身所谓私定终身一事,是没有的。”
封常清心思电转,已经想清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道:“我明白了,你原来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这位小娘子代嫁,才一个人喝闷酒。结果,误把我们当成胡家的人,想用这个谎言,让我们改变主意。”
裴幼娘苦笑,道:“也不全是,妾身差不多打定主意,要远走高飞了。刚才之举,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真是有些亏心,对不住仙儿。”
那美少女道:“幼娘你莫这么说,是我自愿的。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崔耕哈哈笑道:“不管怎么说,本官……啊,不,封将军及时赶到,避免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算是好事一件。裴小娘子,你看封兄弟的人品如何啊?”
“封将军纵是误会了妾身,还愿意挺身而出,真乃至诚君子也。”
“那这桩婚事?”
裴亮迫不及待地道:“没问题,老夫应了。”
胡人清现在真是郁闷透了,好么,自己忙活了半天,结果被封常清讨了个好媳妇。而且,很明显的,人家封常清插手此事,不是出于私心,完全无法从道义上指责。
他酸溜溜地道:“裴县令这是找了个好女婿啊,临死也能闭眼了吧?”
不过,裴幼娘却坚定地道:“奴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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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胡人清定睛一看,但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双手一伸,如同母鸡护雏一般,将那顶小轿掩在身后。()
那壮汉冷然一笑,沉声道:“不才正是封常清!胡县令,识相地话,就请回吧。”
“什么?你就是封常清?”
“正是某家,难道你还想看看本官的告身不成?”
“那倒是不用。”
出乎封常清的预料之外,胡人清很快就冷静下来,眉毛一挑,道:“裴县令,你以为,把封将军找来,就能得脱大难了吗?那怎么可能?!充其量,只是这场婚事成不了而已。来人!”
“在!”
胡人清从袖兜中掏出一副公文,道:“查六合县令裴亮私铸铜钱,证据确凿,着令天长县令胡人清将其捉拿归案,押赴扬州。裴亮家眷,恐涉此案,一体擒拿。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扬州刺史胡元礼。”
“遵命!”
迎亲队伍中,有人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拿人。还有十来个人,做势往封常清身后绕过去。
封常清飞起一脚,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小子踹翻在地,道:“我看谁敢动手?”
“你……”
胡人清没想到封常清这么不按理出牌,怒道:“封将军,你一个五品官,敢阻拦我等抓差办案,难不成是想造反?”
封常清外表粗豪,心思细腻,反问道:“哦,某一个五品官,阻止你办案,就是造反。那你一个七品官,阻止某办案,又是该当何罪?”
一股不祥地预感,涌上了胡人清的心头,道:“什……什么意思?”
封常清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道:“某奉崔相之命,查办六合县令裴亮假钱案。你要抢某的犯人,你还有理了不成?是你这个七品县令大,还是某这个五品游击将军大?是胡元礼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大,还是崔大人的同鸾台阁平章事大?”
“我……”
胡人清被他噎得一愣一愣的,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封将军说是奉了崔相之命,可有公文?若是没有公文,本县令可就当你是信口雌黄了。”
“公文么……当然有!”崔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封常清被问住了,当即越众而出。
封常清行礼道:“末将参见崔相!”
“参见崔相!”顿时,在场所有人等,呼啦啦跪了一地,包括心不甘情不愿的胡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