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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一首《爱莲说》,使全场的气氛欢快起来。武载德似乎成了今天的主人,频频举杯,热情招待今天的宾客。无论是世袭的国公,还是普通的衙役,都一视同仁,真个宾主尽欢。
武懿宗勉强支撑了一个多时辰,告辞离去。
但是,崔耕现在,却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自己去哪呢?
京兆尹这个官名虽然古已有之,但在大唐(武州)年间,并没有这个职司。相应的,也就没修建京兆府衙了。
从理论上讲,崔耕得上表请武则天建京兆府衙,然后户部拨款,工部建造,什么时候建成了,崔耕什么时候再搬进去。至于现在,他就得在家里办公了。
本来他早有准备,也命人找好了一个客栈,打算暂时安顿下来。不过,他刚把自己的布置说出口的时候,武载德、惠范和尚乃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盛情相邀。
“崔京兆,本王在长安崇仁坊有处别业,虽不算大,却也幽静。丫鬟仆役,家奴院工俱全,怎么也比客栈强得多。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暂且在那座别业安身。”
“小僧常住天王寺,祖宅一直空着。您如果能住小僧的祖宅,小僧家里可就蓬荜生辉了。”
“堂堂的父母官去住客栈,这不是显着俺们长安的老少爷们儿不识礼数吗?崔京兆若看得起俺姓程的,就住俺家!但凡有招待不周之处,您唯俺姓程的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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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一招呼,自己再去住客栈,可就有点不识好歹了。但是,到底该住哪家呢?
他沉吟道:“本官最近一段时日,主要是整治长安县的治安。不知诸位,谁的宅子离着长安县衙比较近啊?”
“那您可问着了!”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黑大汉高兴得的道:“俺家有处宅子,就在长安县衙的边上。”
“请问您是?”
“俺叫程方明,世袭的宿国公。”
崔哥面色微变,道:“合力社的社长?”
“不错,正是在下。”程方明牛眼一瞪,不悦道:“怎么?崔京兆还怕我合力社污了您的名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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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时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没错,崔耕要写的这篇文章,正是宋代周敦颐的作品,大名鼎鼎的《爱莲说》。
短短百余言,顷刻即成。然而,其余波荡漾却是难以休止。
若是在别的场合,《爱莲说》可能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一来,经典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二来,听众要有足够的文学素养。三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得符合看客的口味。
但是,现在则不同!
首先,武懿宗请的这些人,都是长安的头面人物。即便他们的祖先原来是以武功得了官爵,现在也早已转为修文了。方才众人能毫无滞涩的行文酒令,就是铁证。所以,他们理解这篇文章的妙处,毫无难度。
其次,由唐至宋,文章有了很大的变革和进步。所谓唐宋古文八大家,就是这场变革的领军人物。周敦颐还在所谓的唐宋八大家之后,写出来的文章,与现在流行的风格不同,真让人有别开天地,耳目一新之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现场大部分是什么人?往好里说,是名门望族。往不好里说,就是政治上的过气人物——那些正当红的,都在洛阳呢。
当然了,他们自己是不肯承认过气的。崔耕这个《爱莲说》,算是说到他们的心坎里了——俺不是过气儿了,是不想和你们争。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也!
要说现场最高兴的,那还就得说是武载德。
他之所以不搀和政事,不就是怕李唐复辟秋后算账吗?崔耕可是明说了,这篇文章是称颂他的。有了这篇文章流传天下,他就相当于多了一张护身符啊。
至于武懿宗?没错,在他和崔耕的争执中。按说自己的确该帮这个老兄弟的。但是……这不得分个轻重缓急吗?和自己的安全比起来,老兄弟算个屁啊?
“好!好文章!崔京兆,您这么写本王,真是谬赞了,真是愧不敢当啊,哈哈!哈哈!”
真难为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竟然声若洪钟,震动屋瓦,看那意思,唯恐有人听不到似的!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甘人后。
“崔京兆这篇文章真是写的实在太好了,某家心有戚戚焉!”
“吾也爱莲花,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想来颍川王给这座酒楼命名为芙蓉楼,也是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