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当初崔耕讲的那个笑话,把“火树银花合”,直接拆出个“淫花合”一样,人家陈老弟这次更损,把“润色”这个词儿一拆,跟“先生”放一块,变成了男女赤裸裸的调情。
接下来那句话呢,也依此办理,濡藏锋都尉之头,这里的“锋都尉之头”到底是什么“头”,那还用问吗?“濡”字从水,从口水,更他娘的令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啊!
至于最后两句“引书煤而黯黯,入文亩而休休”,这一个“引”字一个“入”字,更是太黄太暴力了。
毫无疑问,整首诗就是写一对痴男怨女,缠绵悱恻的全过程!
听了这番解释,智商已经降为负数的狄光昭已经是满脸的绝望之色,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崔耕恐怕已经死了千万次。
至于崔耕自己,这时候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明显的拆字游戏,。自己人称“崔飞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还怎么借机发火?
正在这时,姚寿的声音响起,道:“崔查访,您刚才都叫了好了,想必是宋小娘子这首诗,还看的过眼?”
“呃,很不错。”
姚寿步步紧逼,道:“既然宋小娘子已经答完三题,崔查访又非常满意,您是不是该信守诺言,为宋小娘子写一首诗了呢!”
“这个么……”
崔耕现在还真为难了,写诗他倒是不怕,从后世的诗作中,随便抄一首不就完了吗?
但问题是,姚寿手底下这帮人太能联想了,恐怕就是自己写个“龙城飞将”,他们都能想到床笫之事。
这传来传去的,自己和宋雪儿之间,没有事儿也得传出事儿了啊。再加上狄光昭这个大醋坛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作诗之后,再想撇清恐怕千难万难。
另外,这还只是姚寿的第一步棋呢。入了此套之后,焉知他后面还有什龌龊手段?
姚寿也知道崔耕没那么容易就范,继续劝道:“有道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崔查访总不好食言而肥吧?另外,你也别觉得给一个妓子作诗跌份儿,老夫觉得宋雪儿的才华,绝不在那些进士之下,甚至准备举荐她为益州大都督府的校书郎哩。”
“啥?校书郎?”崔耕心中一动。
姚寿却误会崔耕的意思了,辩解道:“怎么?崔查访以为不妥吗?校书郎秩九品,虽然甚是清贵,向来为进士历练所在。但朝廷也没规定,这个职位必须是进士担任啊?至于宋小娘子乃女子之身,那更不成问题了,当今万岁还是……”
“不,姚长史你误会本官的意思了。”崔耕忽然摆手,打断了姚寿的话,微微一笑,道:“本官不是觉得宋小娘子不配为史上第一个女校书,而是突然想明白,该给她做什么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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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要不是有后世无数佳句可抄,崔耕那点文才,跟人家宋雪儿比起来,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让他出题目难为宋雪儿,恐怕实际上难为的不是人家,而是他自己!
现在,崔耕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迅速的把目标由“出个题目让宋雪儿做不出诗来”,改为“出个题目,让宋雪儿无法牵扯到男女之情,挑拨自己和狄光昭之间的关系。”
他说道:“不知宋小娘子可曾见过贵人们打马球?”
“奴家见过。”
“那就请宋小娘子以《观打球戏》为题,做诗一首。”
宋雪儿给了崔耕一个稍嫌稚嫩媚眼,“吃吃“”笑道:“观打球戏?敢问崔查访,您的意思,可是奴家观看您打球的英姿,心有所感,要赋诗一首吗?”
崔耕被小美人儿调戏了个大红脸,道:“总而言之,此诗的题目就是《观打球戏》,至于到底是什么场景,你自行想象吧。”
宋雪儿得理不饶人,道:“那妾身可就真的想象,自己是在为崔查访您呐喊助威喽!”
她手托香腮,眉头微皱。美目转动,少顷就道:“有了:坚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栏处任钩留。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前筹。”
“好诗啊,好诗!”又是狄光昭首先叫好,这个宋雪儿的脑残粉,没别的词儿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崔耕也觉得这首诗着实不赖,更关键的是,此诗完全不涉男女之情,不至于引发狄光昭的无边醋意。
然而,他忘了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很快地,姚寿那帮子清客们的声音响起。
有人道:“李老哥,听见没,人家宋小娘子这首诗,同样是大有深意,意味非常啊!”
“哦?此言怎讲?我还真没听出来。”
“没听出来没关系,你听我解释啊。实际上宋小娘子刚才是虚晃一枪,不是在想象自己在观崔查访打球,而是把自己比喻成了那个马球。你再仔细琢磨琢磨,这是不是有意思了?”
“啊……啊?妙!妙啊!陈老弟,真亏你想得出来。我明白了,这第一句,”坚圆净滑一星流”,是暗示自己姿色不俗。后面几句,明着是写众人抢球,实际上,是写的众达官显贵在争抢自己。嗯,“争敲未拟休”,“从拨弄”,“任钩留”真是越琢磨越有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