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跟你关一块儿。另外,你指定一个人,给家里送个信,回去拿钱、钱到了位,这几年你能在牢里好受一点。记住,但凡你找的这个人,对今日之事走露半点风声,你就别想活了。”
崔耕闻听此言,好悬没气乐了了,揶揄道:“我说,你们这成都县衙,什么时候改行做绑票的了?”
李则常怒道:“什么绑票?我们这是依律办案!”
“哦?依律办案?但不知我犯了哪条王法?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犯朝廷的王法了,也该是由县太爷审案定罪吧?什么时候,你一个连品秩都没有的班头,也有了审案之权?”
居移气养移体,崔耕这么多年的官儿当下来,这一声色俱厉的质问,还真是威风赫赫,声势十足,把李则常说了个心惊胆战,暗暗寻思道,好家伙,眼前这位应该不是普通的客商,恐怕来头不小啊!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嗨,我担心个屁啊!这位来头再大,还能有我身后那位来头大?就算天塌下来了,这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吗?
想到这里,他的气势不减反增,道:“哎呦呵,小子,挺能白话的嘛。成,你要是真想叫这个真儿,那咱们就到成都县衙说话!”
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告诉你,到了成都城,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是给我卧着!”
然后,挥了挥手,命众手下把崔耕等人带走。
崔耕也不反抗,冲着苏味道苦笑道:“现在咱们该怎么模棱模棱,老爷子您教教小子呗?”
苏老头年纪大了没被捆着,双手一摊,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要自己找死,老夫也没法子了。”
……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崔耕等人进了成都县衙、
李则常前去禀报,不消一会儿,在阵阵“威武”声中,众人被带上了大堂。
抬头望去,但见一名三十多岁,眉目与狄仁杰颇有几分相似的官员,面前背北而坐,看来这就是狄光昭了。
啪
狄光昭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大胆的贼人。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无弹窗
新神的相貌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人称青天;旧神原本泽被万民,晚年却纵子行凶,以至于被原来爱戴自己的百姓们切齿痛恨。()
再联想到后世的一个典故,这旧神到底指的是何人,崔耕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大周名相狄仁杰。
在后世记载中,狄仁杰有三子,长子狄光嗣最贤,次子狄光远次之,三子狄光昭的名声最差。
狄仁杰为魏州刺史时,对百姓们颇有恩惠,百姓们为了感怀他的恩德,给他建了一所生祠。
当然了,给活人立生祠,是颇遭忌讳的。一是怕朝廷猜忌,二是怕有损当事人的福报。所以一般情况下,尽管这种祠堂大家都知道供奉的是谁,却不会直接说出来,而代之以各种诨名。直到当事人死后,这种祠堂才会正名。
后来,狄仁杰的三儿子狄光昭任魏州司功参军时间,为非作歹,把百姓们弄得苦不堪言,一怒之下把狄仁杰的生祠给毁了。人家当初又没明确说这个祠堂是给狄仁杰立的,当地官府也无可奈何。
虽然后来狄仁杰亲自处置了狄光昭,但当地老百姓们对狄仁杰的怨恨依旧没有消除,不肯为其复立生祠。
直到狄仁杰死后几十年,有一个叫田宏正的人再为魏州刺史时,才召集魏州乡老,为狄仁杰再立了一个祠堂,四时享祭。
崔耕心中暗暗琢磨,狄仁杰每为官一任都造福一方,百姓们为其建的生祠肯定不只一处,浣花镇有个他的生祠并不奇怪。
后来,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狄光昭不知怎么到了成都附近任职,又是残暴贪婪无度,引得历史重演,百姓们要毁狄仁杰在浣花镇的生祠。
只是当初百姓们雕刻的是中年狄仁杰,又只有五六分相似,自己和苏味道才没有一眼认出来。
当然了,尽管想明白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但到底该怎么应对,还真是为难。
对此不管不问。任由狄光昭鱼肉百姓?良心上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再说了,狄光昭的那点子破事儿,在剑南道肯定不是什么秘密,自己身为剑南道查访使却不管不问,恐怕难免被人抓住小辫子。
自己若是查明案情,公事公办,将狄光昭绳之以法呢?还是不行。要知道,自己可是公认的狄系大将,这样做,难免有忘恩负义之嫌。
什么?你说这叫大义灭亲?还是别开玩笑了,这年头讲究的是,亲亲相隐。别说这点破事儿了,哪怕狄仁杰要造反呢,按照现在的道德观念。自己最好也得跟着。
到底该怎么办?一时间,崔耕愁肠百转,难以决断。
苏味道多聪明啊。他脑袋中虽然没有后世的记载,对官场掌故却是熟悉得很,对狄仁杰父子的熟悉程度更是远在崔耕之上。
苏老头见崔耕面色严峻,稍微一转念。就缓缓道:“这成都城真可谓是藏龙卧虎,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姚寿,既沉稳干练又长袖擅舞。若不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了陛下,早就入朝为相了。另外,益州刺史林啸、成都县令狄光昭,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狄光昭,可是狄相的三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