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愔脖子一梗,昂头做忠臣状,道:“虽然这些人没有家破人亡,但他们的父兄都在为国效力,太过疏忽总不好吧?所以,微臣以为,就算不能一视同仁,也要他们准许考试,择其优异者为“天子门生”。”
张昌宗帮腔道:“是极,是极,还请陛下大发慈悲。”
武则天看了张昌宗一眼,无可无不可地道:“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当日中午,武则天赐下御宴,请监生们吃饭。
成均监,一个空房间内。
崔秀芳作为崔耕的贴身护卫,将面罩扯开,凑到了崔耕的身边,道:“不对啊,丘奉云那些人,今天好像没跟着武三思来。”
崔耕道:“可能是不该他当值,咱们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奴家倒是不担心他不当值。”崔秀芳苦恼道:“这人太机灵了,怕就怕他发现了奴家的踪迹,提前跑了。”
崔耕安慰道:“跑了就跑了吧,人不死債不烂,继续追杀也就是了。这几天就当你放假,陪陪为夫了。”
崔秀芳俏脸微红,道;“哼,鬼才要陪你!”
“呃……你不陪我,那就算我陪你,”
“这还差不多……咦?这跟之前不是一样的吗?你是把我当成朝三暮四的猴子吗?讨打!”
“夫人饶命啊!”
……
……
二人难得独处,你侬我侬柔情蜜意,有情饮水饱,吃的饭食并不多。
当当
一个时辰后,阵阵钟声响起,崔耕和崔秀芳整理了下略嫌凌乱的衣衫,来到武则天身旁伺候。
成均监,四为学考试,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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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天下门生?”这个词儿可有点新鲜,武则天微微一愣。
崔耕解释道:“微臣所言的天子门生,有两层含义。其一,陛下主持四为学监生的升等考试,这些人称您一句老师毫不为过。其二,如今进入仕途的途径,除了荫封外,主要是三种:一为科举;二为,举荐;三位流外入流。”
武则天模模糊糊地抓住了点什么东西,非常感兴趣地点头道:“说下去!”
崔耕继续道:“流外入流暂且不谈。科举得官,同科及第的进士互称同年,称主考官为座主、座师或恩门,自称门生。举荐得官之人,同样也是对举荐自己的人自称门生。如今,这些“四为学”的监生,都是因为陛下金口玉言得官,称一句天子门生,有何不可?”
“天子门生,天子门生!”
武则天念叨了几句,眼睛仿佛能放出光来!
崔耕明白,自己这话又算是搔到了武老太太的痒处了。
这年头,“门生座师关系”的分量极重。在世人的道德观念里,这种让自己的官的“座师”,可比什么皇帝重要多了。背叛皇帝,还可以找种种理由,但背叛“老师”就会被世人所不耻。
武则天自己也承认这个道德观念,四年后,神龙政变,武则天被张柬之、敬晖、桓彦范、袁恕己、崔玄暐带兵逼宫。
当时,武则天就质问崔玄暐道:“别的人都是经他人推荐之后得官的,只有你是朕亲手提拔的,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崔玄暐满面羞惭,只得勉强解释说:“我这样做正是为了报答陛下对我的大恩大德。”
可见,她信任自己提拔的人,远远要胜过那些通过其他途径提拔的人。
现在崔耕,直接把这个模模糊糊的感觉,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概念。
所有“四为学”的学生们,都是武则天的“门生”。这个名分一定下,普天下就没人比他们更忠于武则天了。
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武家和李家表面上偃旗息鼓,背后却暗流涌,随时可能大起兵戈。亲儿子、亲侄子都不可靠,这些成军监的孤儿,才是她最可靠的人。
武则天得了近二百铁杆手下,用来控制数万禁军毫不成问题,有他们支持,谁敢作乱?
“好,好,好。”
武则天连说了几个好字,道:“从今天开始,四为学的监生们都可自称天子门生。待待会儿考评合格之后,尽皆进位御林军六品果毅都尉,即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