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大唐有一个叫李良弼的大臣,官封右拾遗,奉命出使突厥。
当时是默咄的哥哥骨笃禄可汗在位。
突厥人野蛮不知礼,对他国的使节可不讲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一见面就羞辱了李良弼!
当时的突厥可汗骨笃禄竟然命人用木盘盛上粪便,让李良弼当着他的面吃下去。
两把长刀在脖子上晃来晃去,李良弼也是胆子怂了点,不仅仅是吃了,而且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回来之后,大唐朝廷上下深以为耻,都讥笑他:“李拾遗能拾突厥人的遗。”
这事儿不能全怪李良弼,关键还是突厥人太不讲规矩,连来访的使节都随意羞辱折辱!所以武则天没有杀李良弼,最后只是把他降级为真源县令。
……
等崔耕讲完这个故事,赛修伦就秒懂了,面红耳赤地骂道:“姓崔的,你说的彩头莫非就是……”
“恭喜你,答对了!”
崔耕点了点头,然后喊道:“封常清!”
“在!”
“去茅房内,去取一佗大便来!”
“是!”
封常清急急跑向了茅房。
这边崔耕对赛修伦道:“我也不欺负你,无论你想比什么,无论你想赌几局,输了就吃一口大便,咱们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不知赛特使敢不敢赌?”
赛修伦心里很清楚默咄可汗的手段,大周的官员吃了屎,他们的女皇不过是罢了他官。但自己若是在大周这边干了吃屎这种事儿,回去之后肯定是要被默咄可汗砍了脑袋的。
他眼神犹豫地看了一眼崔耕,暗忖,难道他就觉得自己稳赢?万一我输了,回去可就脑袋搬家啊!
但是……自己既主动来黄城村挑战,事到临头,又岂能打退堂鼓?
一旦传回突厥,默咄可汗一听自己不敢跟崔耕比试,丢了突厥人的脸,回去之后不照样也是个死?
认怂不比的话,回去就是死!
但是比了,胜负之数还能有五五。再加上刚才崔耕不是说了吗?无论想比什么,想比多少局,都由自己说了算。那胜负的机会至少有八成成!
再加上自己手中有集全突厥智慧人士花费几天几夜,准备出来的几道冷僻怪题。
那胜率至少又涨了一成。
九成的胜率,为何要打退堂鼓?
完全不用担心他那个吃屎的彩头嘛!
呵呵,到时候让他崔二郎吃屎吃个够!
想到这里,他哈哈大笑,道:“好,就依崔长史之见,这个彩头,本特使应了!”
“击掌为誓!”崔耕伸出手去,怕突厥人反悔。
“一言为定!”
啪!啪!啪!
三道掌声响起,崔耕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赛修伦代表了默咄的脸面,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厮敢赖账。
至于崔耕自恃的仪仗,论文才,他有从桃花岛赶来的骆宾王;论武略,他有史上名将封常清;论刑名,他有臭名昭彰的酷吏周兴,论阴损毒辣,他有遗臭万年的吉顼。
哪怕就是考校算学,他还有冲破祖冲之窠臼的崔氏子弟,疯子崔构!
这些都是黄金组合,赛休伦一介突厥狗,又有何足惧?
双方各有倚仗,皆是信心十足,即将展开一场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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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一箭西来,正中赛修伦的发辫!
突厥人习惯头上梳满小辫子,地位高的人,以彩绸把这些小辫子并拢在一起,形成一条粗辫子。地位低的人则任由满头辫子披散开来。
就是那么寸,这一箭西来,不偏不倚,不前不后,整好就插在了赛休伦头上那条粗辫的正中!
就在赛休伦一愣之际……
嗖嗖!
又是两道疾射!
两只雕翎箭直射而出,插入了他的腋下。
赛休伦穿的是窄袖圆领袍,本身并宽大。
这下既射穿袍子,又不伤其皮肤,而且还是双箭齐发……
此等旷世射艺,自然是出自封常清之手!
就连突厥使团中都有突厥人暗暗惊呼,真乃神射啊!
赛修伦稍当场吓了个亡魂皆冒,拨马就跑。
他这一跑,突厥使团齐齐后退!
封常清也不追赶,依旧张弓搭箭,不紧不慢地射着。
他膂力甚强,手中这把弓也是特制的,直到赛修伦跑出了将近百丈,才把弓箭收起,嘿嘿一笑,遥遥喊道:“怎么样?赛特使还要打么?”
打个屁啊?
赛修伦都快哭了,什么时候汉人也有这么百分百中的神射之人了?汉人不该是嬴弱不堪的吗?
他很清楚对付封常清这种神射手,要么躲在人家的射程之外,要么以巨盾保护。
但现在哪找巨盾去?别说自己没有,就是孙彦高手下那帮府兵也不会出门带这帮玩意啊。
但是输人不输阵啊,只见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乃突厥使节,你真敢伤我?”
封常清大嘴一咧,不屑道““知道某家之前是干什么的吗?不过就是清源山上的山贼!张手五指令,拳手就要命。慢说你是突厥使者了,就是天王老子,某家也先杀了再说!”
“大胆封常清,你若将突厥使节射杀了,就不担心牵连你的主子崔二郎?”范光烈攻心为上。
封常清再次挽弓,冷笑道:“呵呵,要是顾忌我家大人,你觉得这突厥老狗还能活到现在?不过这老狗还敢在黄城村造次的话,某家不保证下一箭会不会射穿他的脖子!”
言毕,封常清催马上前,挽弓搭箭,再次发箭。
嗖嗖嗖……
一弓三箭,快如流星,顷刻间,赛休伦身旁箭如雨下,不偏不倚,既有震慑之意,又没伤及他半分。
赛休伦深怕封常清这厮一时手抖射偏了,愣是连动都不敢动,高声道:“住手!住手!先收起弓来,万事都好商量!”
说实话,若是那二百府兵豁出性命不要来保护他,赛休伦也绝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封常清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一箭射杀二百人。
但人心自有向背,即便有孙彦高和李夏的命令,也无人主动靠拢过来护卫赛修伦,更没有向封常清发动进攻,但是在磨洋工敷衍了事。
赛修伦在来前残杀了三名府兵,这三名府兵可是他们的袍泽弟兄啊,唇亡齿寒,这些府兵恨不得赛修伦一箭射杀了此獠,哪里还会有心思保护他?
赛修伦也明白对封常清来硬的,恐怕是不行了!
他向封常清认怂之后,只能柿子捡软的捏,将怒火发向孙彦高,沉声道:“孙刺史,不管怎么说,本特使今天是一定要见到崔耕的。若是见不到他,等到了长安,本特使一定会面呈贵国女皇陛下,参你治下不力,让外邦使节受辱!到时候我敢保证,你乌纱绝对难保!”
孙彦高一听赛修伦这突厥人把矛头对向了他,都快哭了,“突厥特使,这怨不得本刺史啊,他崔耕不出来,我也是没办法,对不?”
“嗯?没办法?信不信本特使现在就转道前往长安,亲自面见贵国女皇陛下!到时候我除了要向贵国女皇陛下摘掉你的乌纱,还要砍掉你的脑袋!”赛修伦如今要与崔耕比试,只能恫吓要挟孙彦高了。
“好吧,下官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孙彦高擦了擦额头的密汗,只得再次看向狗头军师范光烈,问道。“范参军,你有什么好提议么?”
“我……”这位狗头军师也是标准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眼下,的确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