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连遭小绊子

奋斗在盛唐 牛凳 5684 字 9个月前

四人翻身下马,各顶个的面色有些难看。

崔耕一使眼色,封常清快步上前,高声对门口的卫兵道:“我家大人乃是新任定州长史崔耕,几位,可要看看他的告身么?”

这就是准备闹事儿的节奏。

不管这几个卫兵如何回答,封常清都能借机挑理,把城门口给堵了,且看孙彦高如何应对。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从城门洞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啥?定州长史崔大人?”

紧接着,两个青袍小官慌里慌张地冲了出来,大礼参拜道:“参见崔长史,卑职奉孙刺史之命,特来迎接大人!”

擦!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现在你们出来了,这是诚心给本官添堵呢吧?

崔耕的脸都气绿了,“你们定州府,就是在城门口迎接新任官员的?这迎新的风俗还真是奇怪啊!”

这俩官员就知道今天的差事不好干,满脸赔笑道:“我们定州当然没这个风俗,不过今天是情况特殊。”

“怎么特殊了?”

“刺史孙大人病了,公务积压甚多。他刚想起来崔长史的事儿,赶紧让我们哥俩前来迎接。”

崔耕满腹狐疑,道:“孙刺史病了,那不是还有录事参军吗?”

那小官道:“您是说范光烈范大人?他也病了。”

“司士参军呢?”

“李镇李大人的病就更重了,连地都下不了。”

到了现在,傻子都能听出来有问题啊。崔耕索性道:“那你们俩是什么官职?”

这两个小官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胖的回道:“启禀大人,卑职是妓乐司司正,叫刘启前。”

矮瘦的道:“卑职叫张万成,是妓乐司的副司正。现在整个定州府衙里边,就我们哥俩没病了。”

“娘的!”

崔耕气得骂出声来。

妓乐司的正副司正虽然也是九品官儿,但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官妓。说句不好听的,孙彦高相当于派了俩大茶壶来迎接自己啊,这也太埋汰人了吧?

更气人的是,自己还没办法发作。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虽然这次同时生病的官员多了些,但也没证据说人家撒谎不是?

“你们俩头前带路!”

同这两个小人物也没啥好计较的,崔耕等人憋屈无比地进了定州城,暂时在迎宾馆安歇。准备走马上任后,再买处房子入住。

然而,孙彦高这孙子还有后招,他装病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想在城门口摆崔耕一道。

第二天,当崔耕拿着拜帖求见时,就被刺史府的门人给挡了,理由是,孙刺史病重,无法理事。

双方见不着面儿,崔耕就没办法拿朝廷的公文给孙彦高看,自然也就无法走马上任了。

好么,女皇陛下火急火燎地把我从扬州调来,还说什么三日内启程,不得有误。你孙彦高倒好,把我晾起来了。

崔耕想了一番之后,既然如此,那索性不再主动求见了。

非但如此,他还让何明远这个地头蛇放出风声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以后除非孙彦高带领定州府全府文武官员相请,不然别想他这个新任长史正式履职!

这回崔耕很是轻狂,倒有几分京官下放的作风。

……

……

定州刺史府,内宅花厅。

檀香的炉子吐出缕缕轻烟,让人如临仙境;美妓拨动琴弦,发出阵阵美妙乐声。

一桌上好的酒宴摆下,孙彦高居中而坐,两个心腹一左一右,侧坐相陪。

左边那个是定州司马李夏,性情豪爽,善于笼络军心。

右边那个是定州录事参军范光烈,负责六曹文案和监察地方官员。与他的名字正好相反,此人心思阴毒,坏事做绝,帮着孙彦高铲除了不少政敌,一直以孙彦高的军师自居。这次羞辱崔耕,以及不让崔耕履职,都是他的主意。

至于孙彦高本身,除了文章写的好,基本上就一无是处了。要不是有范光烈帮衬着,恐怕连这个“内斗内行”的评价都没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吧嗒

孙彦高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了,不无担忧地说道:“范参军,你前几天出的那个主意挺好,让崔耕丢尽颜面,杀一杀他的威风。但他毕竟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定州长史,一直不让他履职,也不大妥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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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个故事,说是吉哲除了吉顼这个儿子外,还有两个如花似有的女儿。

吉哲被判了斩监侯之后,吉顼花光积蓄掏空了家底,都没有救他爹出囹圄。眼瞅着开刀问斩的日子越来越近,无奈之下他只得奔回老家去见他爹最后一面,以尽孝道。谁知这小子回到家后,看着两个妹妹跟他哭哭啼啼,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救他爹的办法。

他很没节操地说动了他两个妹妹,然后将两个妹妹嫁给了以好女色出名的武承嗣为妾,最终搭通了武承嗣这根天地线。

武承嗣呢?自然对这两个小美人儿甚为满意,果然去求了武则天,将吉哲给放了。

这个故事被后世的说书人编成段子,在茶楼酒肆中广为流传。

眼下吉顼正要往老家去见他爹最后一面,崔耕算算这日子,这事儿应该是吉顼回到后就会发生的事儿。

呃,他琢磨,要不要提前提醒他这个法子,做个顺水人情呢?

但他也有顾虑,献亲妹妹讨好当朝权贵,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万一吉顼嘴巴一大,以后对外说是自己给她出的主意。以后传扬出去,对他崔二郎的名声可不大好听啊。

想到这里,他含糊其词道:“上官舍人也就是看着风光,令尊这么大的案子,她恐怕无能为力啊。不过…有个人的路子,你倒是可以试着走一走。”

“谁?”

“梁王武三思,或者魏王武承嗣。”

吉顼微微皱眉道:“如果能打通这两位王爷的路子,那当然是挺好。不过……下官是完全不得其门而入啊。”

崔耕道:“这没关系,本官认识一个叫武用明的人,甚得魏王信任。要不,我修书一封信,让他帮你引荐一番?”

吉顼求崔耕帮忙,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打着碰碰运气的心思罢了。现在闻听此言,当真是大喜过望,激动道:“那就多谢崔大人了。”

这样一来,顺水人情做了,然后锅也甩给别人背了,正合他崔某人的小心思。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眼瞅着就五更天了,吉顼夫妇就要起身告辞。

他们起身之际,门外传来了“笃笃笃”地敲门声,

有人高声道:“崔县令歇息了没?在下何明远求见。”

何明远?

就是那个包揽了冀州和定州两地境内所有馆驿的大土豪?

崔耕答了一声请字,封常清将门打开,一个看似粗犷的中年男子入得房内。

崔耕轻咳一声,问道:“何掌柜深夜来访,可是有事相寻本官啊?”

“呃……这个,实不相瞒,在下是有一事相求。”

说着话,他斜瞥了吉顼夫妇一眼。

吉氏夫妇并非没眼力之人,立马会意,赶紧起身告辞,封常清也知情识趣地退到门外,继续值夜。

待得屋内只剩下了崔耕与何明远之后,崔耕才摆摆手,道:“现在房中就剩你我,已无外人,何东主大可直说来意了!”

“诶,好,在下今日有一事相求崔长史!”

何明远才压低了声音,缓缓将自己的来意道来……

原来是何明远承揽了冀州、定州两地境内的馆驿买卖之后,挣银子那是哗哗的,但也开始树大招风了。结果被定州刺史孙彦高的侄子孙勇盯上了,对方要贱价购买他手中在定州境内的館驿。

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可能就是定州刺史孙彦高的意思。

一般来讲,一州之中,吏、仓、户、兵、法、士这六曹,归刺史直辖,长史虽然也算他们的上官,但长史是佐官,主要是辅助刺史管理,自己并没有专断之权。

但像是妓乐司、馆驿这些不太重要的部门,就是长史直接管辖了。

所以何明远听到手底下的伙计来报,说是新任定州长史崔耕入驻土门驿。自然将崔耕视为了救命稻草,连夜赶紧前来拜见。

崔耕一听他来意之后,心里第一时间就想拒绝。首先,他跟何明远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帮他这么大一个忙?其次,孙彦高是定州刺史,他是定州长史,他是孙彦高的佐官,他吃饱了撑的新上任就跑去跟自己的上司硬怼?他初来乍到更应该跟自己上司搞好关系才是,一来就得罪上司,实为不智啊。

何明远见崔耕在摇头,顿时明白,赶紧解释道:“不不不,长史大人会错意了,在下哪里敢破坏您与孙刺史的同僚之谊?我就想让崔长史做个中人,帮忙搭个线,小人愿意出个不菲的价钱,好让孙长史的侄儿不再打在下手中这些馆驿的主意。仅此而已,还望崔长史搭把手救一下小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家业啊!”

崔耕听完后虽面色稍好了些许,但还是略微皱眉,说道:“何东主啊,本官倒不是不想做这个和事佬,但即便你出手的价钱再不菲,也不如孙勇自个儿将这些馆驿都吞下来赚得多吧?呵呵,他是孙刺史的侄儿,这个事儿,不好帮忙呐!”

何明远咬咬牙,又道:“除了这笔钱财,在下还愿意向官府捐献五万石粮食赈灾。毕竟真应了灾年的景儿,拿钱也买不到粮食不是?”

“啥?赈灾?定州又闹灾了?”

崔耕心里突然那拔凉,娘的,我去扬州上任的时候,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灾。这次来定州,莫非又遇到灾情了?

“不不不!”

何明远赶紧解释道:“崔大人莫急,小人所说的大灾,并非是发生在今年,而是在明年。”

“发生在明年?你还能未卜先知是怎么的?”崔耕不解。

何明远道:“有句话叫做久旱必有蝗,不知长史大人听说过没有?”

“这个倒是知道,你具体说说这明年为何会闹灾!”崔耕道。

何明远嗯了一声,继续说了起来……